第三五五章 大實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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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怡半眯著眼睛,翹著二郎腿,躺在門前的搖椅上。

    在她的旁邊,放著一張小機子,上頭擺滿了零嘴點心兒。

    往日裏憊懶的靈機,今日好似格外的清醒,它時不時的伸出手來,歡欣雀躍的拍打著吊著木棍上的河山印,像那可愛的貓兒,玩著逗貓棒似的。

    它的爪子每拍一下,坐在屋中的顧明睿,心便突突的跳了跳。

    那可是河山印!玉碎容易,萬一被那食鐵獸,一巴掌拍碎了,簡直……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瞧著門前的段怡,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他自是聽說過,可段怡不是薑太公,此處甚至連河都不是。

    他們連段思賢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裏都不知曉,又豈能勾得人送上門來?

    顧明睿正想著,就感覺眼前一晃,兩個黑影靜靜地落在了院子當中。

    隻得一眼,顧明睿猛的站了起身,提起長槍便朝著院中衝去,那段思賢穿著一身黑衣,腳上的靴子上,繡著金色的波浪,他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同當年在驛站之中見到的,根本就無二樣。

    他隻覺得周身氣血都朝上湧來,提著長槍便往外衝去。

    雖然他病重多年,本事不濟,可殺父仇人就在眼前,作為人子,又豈能咽得下這口氣?

    顧明睿腦子嗡嗡作響,衝到了門前,卻見段怡不緊不慢地將手中吃剩的炒南瓜子,放回了一旁的托盤裏,拍了拍手上的灰。

    “哥哥莫急,有敵自遠方來,吾等必殺之,又何必急於一時?”

    段怡說著,朝著段思賢看了過去,“都是老熟人了,何必戴著麵具,躲躲藏藏的,連帶著教出來的徒弟,都像那陰溝裏的老鼠似的。”

    “父親大人氣性這般大,應該先去將我祖父祖母殺了個幹淨,然後將老段家的祖墳耕上一遍,方才配得上你一生淒慘不是。”

    段思賢看也沒有看顧明睿,隻盯著食鐵獸爪子撥弄著的河山印看。

    “若是河山印碎了,那變成了無用之物。”

    段怡挑了挑眉,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了段思賢,“我本來誰就不知道它有啥用,拍碎了便拍碎了,那又如何?那些所謂的寶藏,就當是給父親陪葬的了,畢竟我段怡,孝感動天,無人不知。”

    她一點兒也不急,窮途末路,急需要河山印裏頭的東西來翻身的陳鶴清,還有段思賢才急。

    嘴上說著,段怡心中還是暗戳戳的期待,靈機你這個瓜娃子,輕一點啊,要是拍爛了,姑奶奶損失的可是一夜暴富的機會!

    段思賢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身形一動,直直地朝著河山印奔襲而去。

    他揮舞著長劍,整個人靈活得像是一道黑影,在那一瞬間,幾乎看不清方位,找不著他的蹤跡。

    而在一旁,一直沒有言語的穀雨,亦是身形一閃,那匕首已經到了顧明睿的頸脖之前。

    段怡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把握住長槍,朝著段思賢猛刺過去,就在她動的那一瞬間,靈機卻是抬起大爪子,猛的朝著來搶河山印的段思賢拍去。

    段思賢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湯圓砣子會有動作,他卻是一愣,叫靈機拍了個正著,將臉上帶著的麵具,拍打了下來。

    段怡張了張嘴,瞠目結舌的看了靈機一眼,這食鐵獸像是感覺到了段思賢身上的殺氣,瞬間慫了下來,它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歪著腦袋,然後扭著屁股,回屋睡去了。

    段怡瞧著,氣了個倒仰。

    “靈機!你好歹再拍一巴掌!”

    靈機探出一個腦袋來,趴在門檻上,呼呼大睡起來。

    段怡輕咳了一聲,幾乎是一瞬間,蘇筠同韋猛應聲從屋子裏跑了出來,

    那穀雨韋猛的大錘一錘,快速的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一個閃身退到了段思賢的身後。

    “段怡,你怎地不講武德?莫不是想要以多欺少不成?”

    穀雨說著,朝著段思賢喊道,“師父,咱們走罷。”

    他說著,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

    明擺著的鴻門宴,就算他同段思賢武藝高強,可又如何能夠在這襄陽城中,從段怡手中搶得河山印,然後打敗千軍萬馬,安全離開去同陳鶴清匯合呢?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們武功再高,那也是血肉之軀。

    在錦城的時候,段思賢便險些死的了。

    “我如何不講武德,不是說得明明白白的了,有八個弓斧上藏於內?我段怡這個人,慣常不說謊話,實誠得像是我節度使府門前的石頭獅子。”

    穀雨聽著她說的話,朝著門口看去,果不其然,瞧見門口又多了四個身掛披甲之人。

    如同她信中所言,八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段思賢依舊不為所動,他靜靜地看著段怡,“我敢來赴鴻門宴,你可敢於我生死一賭?”

    “你若是贏了,我便告訴你河山印的秘密,這條命是你的,顧明睿可殺了我,為他父親報仇;我若是贏了,你將河山印給我,讓我同穀雨順利出城,不得追究!”

    “你可敢賭?段怡你可敢賭?”

    段思賢說著,又補充道,“這河山印的秘密,我費了多年功夫,方才知曉。其他的知情人,都已經叫我殺了個幹淨,便是殿下陳鶴清,亦是不知道寶藏究竟藏在哪裏。”

    “這個賭約,你不會虧的。”

    那邊顧明睿聽著,已經是肝膽欲裂,恨不得衝上去將他絞殺個幹淨。

    他腳步一動,卻是看向了段怡,強忍了下來。

    段怡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笑了出聲,“有何不敢?我若是隻想殺你,你現在還能站著說話麽?早被人打成篩子了。”

    “不過有一件事,你倒是想差了。就憑陳鶴清那個草包,你便是拿到了河山印,去將重寶取了出來,那又如何?到頭來,他不過是個抱著金碗的小孩兒,我將他殺了,重寶一樣手到擒來。”

    段思賢聽著,感覺身後的穀雨不住點頭,瞪了他一眼。

    穀雨脖子一僵,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清了清嗓子,將頭別到一邊去了。

    段怡瞧著,定定地看向了段思賢,“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