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聲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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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色之下,洞開的大門幽暗仿佛野獸噬人的大口。一股風莫名其妙地灌進來,吹得人心發涼。

    對於阿爾傑來說,風不是敵人,而是朋友。除非麵對同途徑的神話生物,否則沒人能用風傷害到他。

    但這一刻,他的靈性直覺瘋狂尖叫。

    阿爾傑沒有絲毫猶豫,在瞬間爆發了他從未在西大陸展示過的,最強力的力量。由海神權杖釋放的風暴頓時席卷了小小的房屋。無論是房梁、窗欞還是桌椅,都在這一刻碰撞著被卷上了天空。

    但它們的移動並不連貫。

    作為風的掌控者,阿爾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風流在某個軌跡上有明顯的停滯,仿佛被凝固在了那裏。他立刻明白了那是什麽,及時扭轉身體,避開了那道軌跡的方向。

    那真是一滴水,一滴幽暗無光的水。那滴水落在地上,周圍的泥土頓時跟著風化消逝。有吹起的房屋板材落在附近,隻是一個瞬間就化作粉末,分散在了風中。

    怪不得“正義”小姐說,連“愚者”先生都未必能夠庇佑我;在這樣的力量之下,封印外的“愚者”先生確實很難反應及時。

    阿爾傑絲毫不敢大意,疾速飛向了高空。與此同時,借著高度帶來的優勢,他看清了夜幕下的攻擊者。

    那是一道身穿銀白盔甲、手持一柄細劍的身影。此人腰間懸著一麵小銅鏡,在空閑的那隻手中,一隻能被兩指捏起的小小茶盞,正散發著令阿爾傑難以忽視的危險氣息。

    而通過盔甲暴露出的部位,阿爾傑可以辨認出,那是一位年輕的女性。

    二品師,木槿蘭。

    阿爾傑沒有猶豫,掉頭就跑。

    ……

    當那烏壓壓一片的弟子被押上來的時候,新的情緒開始在玄冥觀的弟子們之間蔓延。

    看這人數,這些,是其餘所有的瀆神弟子了吧?

    那流言中,由清池仙君庇佑的叛逃之人,竟沒有一個得以逃過法師們的追捕麽?

    或者,還有更糟糕的心理活動——

    他她怎麽也在?我來集會之前,明明將他她藏得好好的!

    是法師們趁大家集會之時,徹底搜查了整個玄冥觀?

    怪不得授籙弟子們不曾旁觀這場刑罰!我還當是冥君對授籙弟子格外信任,不需要他們觀刑受誡。原來,他們是去抓人了!

    那,接下來呢?法師們是要獻祭了他們,還是,要連帶著審問出同謀者,一並殺了去?

    我也要死在那樣的痛苦猙獰之下嗎?

    一時之間,已經有不少弟子腿腳發軟,冷汗涔涔,如果不是強行支撐,幾乎要癱倒在了地上。

    而在這些弟子之中,於淼淼心中的驚異,和普通弟子並不相同。

    怎麽會?老張怎麽會在裏麵?還有綿綿……

    我是料到了上頭借著這集會的時候,定要巡查一番這觀中空曠無人的屋舍;可我分明將他倆藏進了後山裏,藏在那尋常人難以接近的料峭山石之下。

    這怎麽能找得到?那些授籙弟子們,還能把山也搜得那樣幹淨不成?

    難道是卜算出來的?

    這短短觀刑的時間,能叫法師們把人找得這樣全,倒也確實像是卜算出來的……可那位護著開念的仙靈,是承諾了為我們做反占卜的。

    除非,除非師請了冥君之力,破了那位仙靈的庇護……

    由冥君親自針對我們……誰能抗衡一位神靈呢?

    於淼淼感受到了源自骨髓的寒意,感受到了從頭頂籠罩下的絕望。她懷著驚恐去看丈夫和女兒,看到綿綿怯然驚慌,看到丈夫眉頭緊鎖。她緊緊握著拳,深呼吸,再深呼吸。

    大不了便是一起死!一家人在一起,死了也不怕!

    她咬著牙關,帶著破罐子破摔的一腔孤勇,強行保持住鎮定。她看著劉師伏跪在祭壇之上,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麽清晰

    “此罪者餘眾,非弟子不盡其心也,乃有行罪庇凶之助耳。願擒所放所蠹者,共祭魂靈於上神。”

    真的來了!他真的要抓出犯下包庇之罪的弟子了!

    這道話音落下之後,立刻就有涉事的弟子,再也受不了地癱倒在了地上。

    值守的授籙弟子怎麽會放過?當那名弟子被拖著經過於淼淼的麵前時,她立刻認出了,那是藏書閣中一名負責灑掃的女弟子。

    她本能地看向那群被捆縛的瀆神弟子。她認得出那名女弟子的兒子。

    都是母親啊……

    女弟子看到兒子近在眼前,也不用人押送了,直接衝上去抱住了他;母子二人團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那哭嚎聲仿佛要把所有人心中的恐懼澆灌著發芽。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誰又做錯了什麽呀?

    可押送的法師們沒有產生絲毫動搖。負責緝拿追捕的白法師掏出一張長長的單子,捋了幾眼之後,對一旁的四品弟子說

    “將她一旁那名男弟子也押過來。”

    被叫出位置的男弟子心一提腳一軟,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他砰砰磕頭

    “法師在上,弟子不曾行包庇之事啊!”

    “弟子雖知曉兒子犯了瀆神之罪,卻半點不敢縱容,也不知我那婆娘所為,弟子——”

    他求饒的話還沒說完,白法師已經厲聲喝道

    “師卜算所得,豈能有假?你再狡辯,罪加一等!”

    卜算所得?!這百餘名弟子,難道還有師挨個為其卜算麽?

    那些包庇過瀆神弟子的,已經徹底慌了。

    這其中並不都是和瀆神弟子關係親近,願意同生共死的人;不少隻是被要挾,或者被清池仙君的名號震懾,此刻格外委屈,站在弟子隊列裏,七嘴八舌地為自己申辯著,跪在地上咣咣求饒起來。

    他們真不是不敬冥君呀!他們被清池仙君的名號所迷惑,這才一時糊塗!

    這樣嘈雜混亂的場景,是莊重的祭祀所從未有過的。一時之間,各式各樣的聲音,吵得本就精神緊繃的弟子們,更加煩悶慌亂,隻想本能地逃離這裏,卻又清晰地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玄冥觀,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在這片吵嚷之中,縈繞著悲戚絕望的瀆神弟子們反倒顯得安靜許多。置身於這樣嘈雜中的淨土內,總有人有機會作出旁觀的審視,總有人不會輕易認命——

    魏平聽著這樣紛紛攘攘的申辯聲,突然心裏一亮。

    他明白了!他明白為什麽清池仙君救了他們,又將他們放走了!

    這位當初在牢房中,第一個倒向清池仙君的弟子一步踏出,向著祭壇高聲喝道

    “爾等無故殘害弟子,行此邪祟祭祀,清池仙君豈會放過你們?道祖又豈會放過你們?”

    對呀!還有清池仙君!我們可以投靠那位清池仙君!壇場上密密麻麻的嘈雜,全部都頓住了。

    下一刻,連魏平自己都沒有料到的是,一道水桶粗的電光,直直劈在了法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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