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座心靈城市是複活的後手，奧黛麗從發現傲慢麵具的那一刻就有所預料；但反過來，她也一直有許多細節沒有思考明白

    “這座城市的存在，應當很容易被那位造物主知曉吧？”

    這就是奧黛麗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以心靈城市作為複活地點，其隱秘程度無疑要打一個問號。

    而按照克萊恩的推想，赫密斯正是為了隱秘和反占卜，才將阿茲克牽扯進來。

    這就自相矛盾了。

    聽到她的問題，赫密斯蒼老的聲音嗡嗡回蕩

    “是的。如果祂願意，祂可以輕易地找到並摧毀這裏。但這已經不再影響到我。”

    “此時此刻的我，並非身在這座城市之中，而是分散到了所有生靈的心靈大海之內。”

    “心靈城市的存在，不過是為我在死後完整地保有自己的意識、完成分散的行為提供保障。現在這個過程已經完成，我就不再需要它。”

    “我的存在依托於所有的生靈組成的心靈大海。隻要現今存世的生靈還有相當的一部分存活，我就不會被毀滅，可以隨時從這些生靈的心靈大海中複活。”

    這麽大的影響範圍，聽起來是擁有唯一性才可以辦到的事……

    不過建造一座可以從任何地方進入的心靈城市，也是唯一性才能辦到的事。赫密斯說了，祂能做到是因為祂從遠古曆史就在影響人類，已經影響一代又一代，使得這影響深入了潛意識大海的每一個角落。

    這裏麵必然還有曆史的作用。怪不得祂必須要與我們和解，甚至將自己的非凡特性也交到了我們手中——執掌曆史權柄的“愚者”先生，恐怕很容易就可以製約到祂。

    奧黛麗看著麵前形形色色的非凡生物，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可是這樣一來，你會很容易被潛意識大海同化。”

    哪怕是奧黛麗當初晉升時，都曾因為洞察了太多信徒的人生，失去了自我情緒的波動。而那還隻是一小片信仰。赫密斯所棲身的，可是匯聚所有生靈情緒的海洋。

    對此，赫密斯肯定道

    “這樣的危險確實存在。若非我生命漫長，經曆較多，有足夠的錨可以穩固自我，現在的我已經消失。”

    這就是古老天使的額外優勢嗎？至今還在為能夠直麵信徒心靈世界而奮鬥的奧黛麗聽得一陣羨慕。

    不過她並未表露出來，轉而說道

    “按照你的說法，現在的你已經無法被打敗。那麽心靈城市似乎是很好的複活手段？”

    “既然如此，當初那位造物主為什麽沒有選擇這樣的方式？”

    赫密斯回答道

    “因為它其實並沒有那麽好。”

    “首先，我的靈體必須完整地回歸到這裏，一旦被打斷，複活就將不可抑製地失敗。為此，我不得不向靈教團尋求保護靈體，令它安全消散的辦法。”

    “但即使如此，我能夠成功也更多地依賴於你們沒有預料。以當初那位造物主的情形而言，這並不那麽可行。”

    “其次，我在這裏複活，需要漫長的過程。這於我而言是很好的事，可以幫助我避開末日的劫難；但對祂顯然並非如此，反而會影響祂對現實的掌控力。”

    “最後，我所複活的隻有靈體，沒有身體，更不會具有非凡特性。身體的解決方法還算簡單，但非凡特性是比較大的麻煩。”

    “而失去非凡特性，是當初那位造物主絕不能接受的。”

    奧黛麗慢慢地點頭，仿佛隻是隨心旁聽，一邊觀光一樣的瀏覽著這個風格古樸的城市，依舊未作任何評價。

    赫密斯任由她前行了一會兒，才兀自嗬嗬笑道

    “其實，這樣的複活方法，反倒更加適合背後有舊日的支持。”

    “對於那些存在來說，祂們自身的心靈就足以支撐一座城市，支撐一個靈體的存活。隻要祂們自身不滅，從心靈城市化入祂們心靈中的‘觀眾’就總有機會複活。”

    “而無論是複活用的身體與非凡特性，還是死亡時靈體的消散，對於那種層次的存在來說，根本不會是困難。”

    奧黛麗安靜旁聽，全程未有神色的變化。她步伐勻稱地一路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大殿內，駐足欣賞了一會兒那大殿中央，被所有的非凡生物畏懼和閃避的老者雕像，方才露出了輕輕的笑容。

    就在赫密斯以為她會詢問心靈城市的建造方法，以及通過它匯聚靈體、散入心靈海洋的方式時，奧黛麗輕撫裙擺，徑直說道

    “能夠到這裏來拜訪您，我感到很愉快。”

    “不過我已經打擾了您太久，現在是時候告辭了。”

    說完，她就那麽拿著那隻人格麵具，轉身消失在了這座城市之中。

    ……

    這樣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當然不是奧黛麗自己的決定——兩個人早就在灰霧上的夢境中有了討論。

    與外界不同的是，此刻的奧黛麗微微皺著鼻子，苦惱中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我感覺有點失望誒……”

    “赫密斯說的，當然是一個可行的複活方法。可是倘若我依托你的心靈複活，很容易被你的精神問題傳染。”

    “到時候連我自己都已經淪陷，誰又來幫助你呢？”

    顯然，她並不在意自己被少許汙染，卻時刻將醫治克萊恩的精神狀態擺在心中的第一位。

    如果放在以前，克萊恩多少會有點受寵若驚，有接受對方太多恩惠的不安；不過在關係有了蛻變之後，他的心態坦然了很多。

    對於夫妻而言，不計代價地幫助彼此，是自然而然的事，也是互相都抱有的態度。

    而以他們目前的狀態來說，由奧黛麗全力醫治克萊恩，克萊恩再反過來庇佑她，顯然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策略。

    因此他隻是感到有些失笑

    “我倒是有不同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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