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心理煉金會評議團成員，就是於潛意識大海中的心靈城市“伊甸園”會麵，並各自擁有一張人格麵具。

    後來，克萊恩出麵摧毀了那裏，赫密斯也趁機脫離了亞當的掌控，讓心理煉金會成為了僅僅屬於自己的組織。

    隨著奧黛麗於半夜醒來之後，重新追尋心理煉金會的成員，尋找赫密斯可能的複活布置，她很快發現心理煉金會依然使用著與當初類似的見麵方式，隻是心靈城市的表現有了不同，進入的方式也多了諸多限製。

    這無疑是由赫密斯自己建造的心靈城市。

    在奧黛麗想來，如果赫密斯有什麽複活的隱秘布置，祂很有可能會將之存放於這座心靈城市之中。而隻要找到了這座心靈城市，就可以進一步洞悉赫密斯的安排。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她深入洞察心理煉金會評議團的成員，她也獲得了意外的收獲——

    一位評議團成員的手中，竟然有一張沒有主人的傲慢麵具。

    而這正對應著奧黛麗當初所選擇的那個人格麵具！

    到了這一步，奧黛麗已經不再懷疑，赫密斯主動暴露諸多線索，等待的就是自己的到來。

    作為一個曆史投影，奧黛麗倒也沒有什麽恐懼之心。在克萊恩的幫助下，她和人格麵具建立了源自曆史的虛擬聯係，縱身進入了潛意識大海。

    與以往相比，如今的她不再是被動地、無法選擇地進入到心靈城市之中。眼下她的視野中仍是幽深的無垠的浪潮，隻是靈性之中可以感應到一處地方，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那樣顯眼。

    奧黛麗未做抵抗，以自己的心智體為引，隔空降臨在了那座城市。

    赫密斯的心靈城市與亞當有相似，但有更大的不同。在這裏，生靈情緒的化身不再是穿著人類衣裝的動物，不再是所謂的“獸欲”，而是無數外形各異的非凡生物。

    有暴躁的精靈，陰沉的鳥類，嫵媚的蛇發女，威嚴的狒狒……

    而他們所身處的城市也不再是林立的哥特式建築，而是更加原始和粗獷，由一塊塊灰白微顯黃色的巨大石頭，不那麽規整地堆砌成了一個個不高但很寬廣的房屋。

    那位遠古太陽神出自舊日曆史，而赫密斯則是第二紀古老年代的人類，二者於心靈世界所對應的景象，自然會有不同。

    奧黛麗微微頷首，預備著提步入內。

    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那些暴躁的精靈，陰沉的鳥類，嫵媚的蛇發女，威嚴的狒狒……全都停下了自己原本的動作，轉過了頭。

    它們用那一雙雙大大小小的眼睛望著奧黛麗，張開嘴，不那麽同步地發出了有些微差別的蒼老聲音

    “你來了……”

    赫密斯……

    奧黛麗未露出任何驚愕，在微微頷首之後，姿態優雅地向前緩步前行，似乎眼前並非是一雙雙望向自己的眼睛，而是某個貴族後花園的繽紛花朵。

    而那一個個望著她的非凡生物，以不那麽整齊的姿態扭回了頭，發出各自的感歎

    “我本以為，脫離了那位複活的造物主之後，我終於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發展屬於自己的非凡組織。”

    “可惜，在末日臨近的當前，這樣的願望本身就是最致命的錯誤。”

    “我很快就受到了另外的脅迫。”

    如果想要與我們和解，祂確實需要先為祂倒向玫瑰學派的行為作出解釋。雖然這其中有逼迫有矛盾，但不可否認的是祂為玫瑰學派提供了不少幫助。

    奧黛麗於心中默默評價著，臉上的神情不動聲色，不作出理解也不表達質疑。

    在這裏，她代表的是“愚者”，是整個“愚者”教會，一舉一動都不能隨意。

    赫密斯的語氣也並未受到影響，兀自講述道

    “在最開始的時候，找到我的是蒼白女皇。這給了我錯誤的信心，讓我相信我可以憑借‘觀眾’的便利，一邊合作一邊遊離，從中獲得屬於自己的好處；”

    “直到我慢慢意識到，蒼白女皇並非隻有自己，祂除了是艾格斯家族的後裔，其實還與高地王國的統治家族有著血脈的聯係——祂與玫瑰學派天生親近。”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就放棄了自己所有的理想，將目標鎖定在了脫離外神的掌控上。這讓我不得不選擇死亡，也讓我不得不利用了你們。”

    “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因為這座城市中的非凡生物們動作沒有那麽統一，赫密斯的聲音顯得嗡嗡地，格外有一種悔恨和內疚感。

    但奧黛麗絲毫沒有動容。

    這些話，或許有一部分是真實的，但絕對不是全部。赫密斯固然是以死亡和複活作為自己的退路，但也未必沒有在準備了退路的前提下，嚐試過獲得更多的利益。

    奧黛麗之所以沒有扭頭就走，隻是覺得赫密斯將自己的心靈城市展現在“愚者”先生麵前，就冒下了隨時可以遭受摧毀的風險，也還算是有誠意。

    似乎是知道奧黛麗心中的懷疑，這座心靈城市中的非凡生物們頓了頓，各自發出了高高低低的苦笑

    “我承認，我當然不會沒有我的私心。”

    “可是我從第二紀就帶領人類，對抗強大的非凡生物，探索屬於我們的非凡之路。”

    “不論我為自己的利益作出怎樣的謀算，我的立場都必然和人類站在一起；如果喪失了這一點，我無疑將會徹底失控。”

    “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的倒向星空，倒向外神的。”

    這倒是很有說服力的言論。不管赫密斯曾經如何利用過我，祂都是曾經代表人類這一物種的英雄，做出了包括創造赫密斯語在內的諸多貢獻。

    奧黛麗不自覺地相信了一些。她不再討論這件事，轉過頭，環視起這座城市

    “這裏和那位造物主的伊甸園很不一樣。”

    這個話題的轉移有些突兀，但赫密斯的聲音也沒有鬆了一口氣的表現。祂相當自然地接道

    “建造這樣一座城市，對我來說並不容易。”

    “那位複活的造物主可以借助‘觀眾’唯一性，而我卻並沒有相應的位格。我能建造起這些，憑借的是我所創造的赫密斯語已經深入非凡世界的方方麵麵，深入心靈大海的每一個角落。”

    “這座城市的建成，對我來說，是我重建心理煉金會的依憑，也是我不得不選擇複活時的最大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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