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小楓還賴在床上，門鈴就響了，衛生間裏的程文萱把頭伸出來，含含糊糊地問“誰呀？還早呢。”

    “是我，老秦。”門外居然是住在對麵的秦東流的聲音。

    程文萱有點詫異，但還是把牙膏沫子擦掉，過去把門打開了。秦東流穿戴整齊，進來直接走到床邊，把迷迷瞪瞪的秦小楓連人帶被子抱起來就走。

    “哎哎哎，”程文萱又好氣又好笑“這兒還有一大活人呢，你就敢下手？。”

    “你也來，小程。”

    程文萱跟著他進了走廊對過的房間，見他把秦小楓擱在靠窗的床上，把她擺弄成臉衝著牆上的窗簾坐著。沒睡醒的秦小楓特別的乖順，隻眨巴了幾下眼睛。

    “嘿，我說，秦總，”

    程文萱剛開口就被打斷了，秦東流把床上的被子掀到一旁，示意她也上去。兩個小達摩並排麵壁，可是均無祖師的智慧，一個莫名奇妙，一個懵懵懂懂。

    秦東流繞到床尾，把窗簾拉開了。

    “哇~”

    療養院建在山巔，這一側房間窗外就是懸崖千丈。整個山穀彌漫著濃重的大霧，遠處牛奶般的濃霧翻騰繚繞，近處的霧是一絲絲一縷縷的，在她們鼻尖幾寸外掠過去。

    秦小楓的眼睛慢慢睜大了，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

    “咱們開窗戶看吧。”她軟軟地央求。

    秦東流把被子扯起來圍在兩個姑娘身上，開了窗戶，凜冽的山風立即裹挾霧團打著卷漫進房來，清冷潮濕的空氣充滿整個房間。兩個姑娘安靜地偎在一起，秦小楓從被底伸出手，合掌攏住一把稀薄的輕霧。第一縷陽光照進山穀，霧漸漸變得透明，山穀和對麵的峰巒成了一幅大風堂的水墨山水畫。

    虛掩著的門響了兩聲，李秘書和小鄭端著早點進來了，一進來就打了個寒戰，趕緊過去關窗。

    大隊人馬走在險峻的山脊小路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晨霧早已無影無蹤。小路細長，寬僅尺餘，兩側是陡峭的山崖，四周高低重迭的山巒綿延不盡。美景如斯，可惜秦小楓每次抬眼欣賞都會被走在身後的秦東流抓住肩膀

    “千枝！小心！！看腳下！！！”

    秦小楓連歎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好在這段路不很長，在秦小楓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與他扭打起來哪怕同歸於盡之時，纜車站的牌子適時出現了。

    索道終點是環山木棧道的入口，棧道修得堅固舒緩，一路呈之字形到頂，沿途風光絕佳。秦東流也恢複了正常人應有的理智中的一部分，沒有那麽煩人了。他們站在山頂觀景台，嵯峨群山盡收眼底。秦小楓正讚賞地遠眺峽穀中藍得發綠的水，程文萱急吼吼跑來把她拉到賣旅遊紀念品的攤子上去了。

    “小楓姐你看這個海螺！這個粉紅的最好看，那個尖尖的也不錯……快看這個大的，嘖嘖嘖，像朵菊花兒一樣！我說，大姨，這都是咱們這兒的特產吧？”

    攤主吞吞吐吐，既無法昧著良心說是，也不想損失這個潛在優質客戶。

    “阿萱呀，二十億年以前，這裏確實是一片汪洋。但那時候的海螺現在應該都是化石狀態了。”

    程文萱退而求其次“大姨，這些都是真的海螺吧？不會是用塑料、石膏啥的做的吧？”

    這個攤主是可以回答的，她唯恐自己說服力不強，開始賭咒發誓。

    程文萱舉手製止了她，指著一個中等大小的問價，很幹脆地付了錢，然後舉起來往地上一摔。

    “是真的是真的！”她蹲在地上研究了碎片的斷麵，欣喜地對目瞪口呆的攤主說“麻煩大姨把這幾個都幫我包起來，還有那個大大圓圓不紮手的，請大叔在這兒打個眼兒吧，我要穿繩子，拜托了。”她得意地對秦小楓笑“我聰明吧？你服不服？”

    “我智者千慮或有一失，你愚者千慮也有一得。”

    程文萱對秦小楓一揚下巴，叫她在這攤上等著拿貨，同時把地上的碎片掃一掃，她自己跑到另一邊的攤子上去了，說是要買一包那種超好吃的像屎一樣的糖。

    他們回到療養院已是黃昏時分，萬年死宅秦小楓腰酸背疼，吃了飯就上床躺著了。程文萱把拿著鹽袋來給秦小楓熱敷的秦東流趕走，自己精力充沛地跑進跑出，部署第二天的活動。她依依不舍地告別了曹子妍，把紅薯糖和圓海螺都放在她的小枕頭邊上，回房間來洗澡。

    “阿萱，別洗久了，衝衝就行，”秦小楓強撐起來一點叫她“水太小，又不熱，這兩天馬虎點。”

    程文萱答應了一聲，水聲停止了。秦小楓躺回去，聽見門外走廊上爪子急速跑過去，是今天單獨行動的丟丟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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