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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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咯咯咯……”

    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自牆上那顆美人首的口中發出,一雙眸子勾魂攝魄,死死盯著謝端。

    “來呀!公子,過來呀!”

    她口中噴出一道紅霧,直射向謝端麵龐。

    沒來由的,謝端隻覺得心神一陣蕩漾,隱隱有些控製不住身體,不過他的反應也是不慢,心念動時,已然催動丹田的靈炁,瞬間清醒過來。

    “何方妖孽?莫不是找死?”

    謝端回過神來,一個轉身,將放在桌上的刀提在了手中,他目光炯炯,丹田靈炁流動不止。

    這把刀是他在練習刀法之前,專程請鐵匠打的,完全按照自身要求所打出來的重量,出行之後,便一直帶在身上。

    牆上的場麵,原本他還以為,是對麵房間的哪位姑娘不小心把頭伸過來了,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眼前之人,不是尋常人類,乃是異物妖魔。

    “且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謝端右手持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已是從懷中夾出了一張黃符,心念一動,黃符在眼前一抹,瞬間開了法眼。

    這乃是書頁上記載的開眼符,開眼之後,能夠見到肉眼看不見的鬼物陰魂,甚至看破虛妄幻象。

    此時在謝端的法眼之下,那美人首的真實麵目,已然是一覽無餘,但見原本極為美貌的麵容上,頃刻之間,被一股黑霧團團包裹,接著白嫩的皮膚簌簌往下脫落,整個瞳孔變得漆黑無比。

    一頭長發,自然披散開來,拖到了地麵。

    這赫然是一個青麵獠牙,相貌恐怖的鬼物。

    那牆上的美人首乍見此幕,明顯吃了一驚,又見他絲毫不受自己的迷惑,反倒是本相被他給看穿,不由瞬間變了臉色,一股怒氣噴湧而出。

    “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沉喝一聲,索性不再遮掩,將頭一甩,一頭長發無限製地蔓延開來,朝著謝端席卷過去。

    “鏘……”

    謝端單刀出鞘,神情警惕,靈炁注入刀刃,原本寒光閃閃的精鐵刀刃,瞬間蒙上一層靈光。

    “死!”

    謝端暴喝一聲,雙眸死死地盯住對方,她那足以嚇死個人的恐怖麵貌,謝端絲毫不受影響。

    看準時機,刀光一撩,已將卷上來的長發盡皆削斷,他不給對方半點機會,順勢踏步上前。

    舉刀過頭頂,自上而下,猛然斬落。

    “咚……”

    一聲悶晌,隻見整顆頭顱,已被他從牆上斬落在地,然而怪異的是,竟然沒有流出一滴血。

    又一次碰見異物,較之前兩次,他多了些底氣,也穩重了不少,沒有因此被嚇得驚慌失措。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實力如何,但她既然想害自己,而且情況緊急,那麽又有什麽理由逃避。

    正所謂碰上小怪不用跑,碰上老妖逃不掉。

    如果碰上實力懸殊相差極大的妖物,想來他也根本沒機會出手,可讓他就這麽認命,閉目待死,不是他的性格,哪怕必死,也得掙紮一番。

    那頭顱被謝端一刀斬落在地,慘叫一聲,滾了幾下,竟是又立了起來,盯向謝端,目光陰森。

    她惱羞成怒,猛然躍起,張口便朝他咬去。

    謝端鎮定自若,施展步法,巧妙避開之後,左手繼而又夾出一張黃符,朝著她便扔了過去。

    “嘭”的一聲,黃符擊中那美人首,瞬間爆發開來,一股赤紅色的毒霧彌漫,將她完全籠罩。

    此乃是那張書頁上記載的毒瘴符,與開眼符一樣,經過一段時間的習練,他已然弄懂訣竅,能夠自行繪出,並且備有多份,以備不時之需。

    關於符法,俗世中並不容易獲取,就算有,也是平安符、姻緣符一類的陽符,對於降妖治鬼,並沒有太大威力,而且也沒有途徑去學習。

    再者畫符,若不懂得其中訣竅,光是依葫蘆畫瓢,畫出來的符咒是不靈驗的,這也是燕一真贈送給他爆破符,自己卻不能照著量產的原因。

    但是毒瘴符與開眼符,這些是那張書頁上明確記載了的,訣竅已明,所以他能畫出來使用。

    毒瘴蔓延,也不知對鬼物是否有效,但眼下卻顧不上那麽多,哪怕隻是迷惑住她一會也好。

    趁此機會,謝端再不猶豫,舉刀飛身直上。

    “噗……”

    被加持了靈炁的刀刃,不偏不倚,自她的頂門上劈落,猶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接一刀到底。

    美人首一分為二,從空中滾落到地。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謝端一連又剁了好幾刀,直到那顆頭顱徹底的沒了聲息,方才作罷。

    一道紅霧朦朦朧朧,好似受到了某種吸引一般,順著謝端的掌心,盡數沒入到了他的體內。

    腦海裏的陰陽符錢一聲輕鳴,泛出微光。

    這一次,沒有依靠陰陽符錢,謝端僅憑自己就殺死了一頭鬼物,對他而言,收獲屬實不小。

    至少讓他明白了,麵對異物,自己是有一戰之力的,隻要沉著應對,照樣可以將它們殺死。

    可說來也怪,他這裏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也沒人前來查看,雖說西院各間客房中間,都有一道牆隔開,其餘隨從就算太累睡死了,驛站也總有值守的人吧!可偏偏至始至終,都沒有人來。

    望著已經被他剁成了好幾塊的美人首,地板上濕了一大塊,不過不是血,而是墨色的液體。

    嗅一嗅,還夾著一股子腥氣。

    他轉而望向那個牆洞,隻見被他斬斷的脖頸,尚且遺留在洞裏,整體紮根於牆內,似乎是由牆洞中自然生長出來的,可是細看之下,卻又不像是人的脖子,倒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部位。

    謝端眉頭微蹙,透過窗戶朝外瞧了瞧,明月微斜,萬籟俱寂,就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半聲。

    整體而言,便是寂靜得有些不大正常。

    “不對勁!”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推開門便衝了出去。

    在院中挨個房間敲門,可惜並無反應,他心知不妙,提著刀,直接朝著東院大步邁將過去。

    因為姐姐姐夫,就是被安排在東院留宿。

    西院總共六間廂房,與東院相對應,共十二間,都是人字號房間,分甲乙丙丁四級,其中丁級房間屬於最低級,按照大啟驛站的規程,是隨行官員的丫鬟奴仆們住的,以此往上層層遞進。

    丙級是來往傳遞公文的驛使所居,乙級為官員親屬,至於人字號甲級,則是縣級官員居所。

    謝端自打進房間起就覺得有些不對,哪有隨行親屬的房間裏,會配備書桌案幾的,甚至燭火都一應俱全,這赫然是人字號甲級房間的配置。

    自己一無官職,二非知縣,他們怎麽會安排自己住這種房間?按理來說,不應該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啊!

    起初他還沒在意,因為是官驛,所以警惕性也沒那麽高,隻以為這家驛站配置比較好,與別處有所不同,如今仔細想想,不禁覺得處處透露著古怪。

    驛站作為官員留宿、以及驛使更換馬匹的所在,通常都是全天十二個時辰都開著門,而且夜晚都有專人值守,就是為了防止有緊急公文傳遞至此,卻由於沒能及時更換馬匹而耽誤事情。

    記得他們剛到之時,天還沒完全黑,可這家驛站卻是大門緊閉,直到有人敲門,才有人出來查看,這明顯不符合驛站的規程。

    無論從哪個方麵看,這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驛丞,所能幹出來的事情。

    念及此,再結合方才那牆上的美人首一事,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了謝端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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