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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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義四處尋找,沒有找到那瘋人的蹤影,眼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便往回走去與嫂子會合。

    路上正好聽見有人議論,一打聽,立時明白過來,他迅速來到土地廟,隻見王夫人靠著廟門口旁邊的石獅子,如同丟了魂一般,怔怔出神。

    “嫂子!”

    王義邁步上前,輕喚了一聲。

    王夫人緩緩回神,再也忍耐不住,當即哭將起來,王義已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亦大感痛心。

    可眼下的情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嫂子,咱們再回去求求道長,也許還有辦法呢?”他攙扶住王夫人,緩緩朝著府中走去。

    ……

    王家府宅。

    趁著他們出去的這段時間,謝端詢問了老道不少關於起死回生方麵的問題,乃至陰司地府。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為天魂、地魂、命魂。

    至於七魄,乃是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是為七大脈輪,其命魂就依附於脈輪之上。

    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住身。

    人死後,七魄首先離體,並逐漸消散,繼而三魂出竅,天魂歸天、地魂歸地、命魂則會在墳墓旁徘徊,直至再度輪回之際,三魂才會重聚。

    謝端昔日所見,其實隻是王瑞的地魂。

    老道以回光咒,助王瑞命魂入身,天魂回光,隻待肉身齊全,便可召回地魂,還陽複活。

    隻是七魄已散,複活後,壽命會大打折扣。

    弄明白了這些,對於人之生死,謝端心中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他愈發覺得這老道不簡單。

    談話間,王義攙扶著王夫人回到了府中,謝端見這兩人麵色有異,心中已猜測了個七八分。

    “如何了?”

    不過他還是開口,朝著王義問了一句。

    王義搖了搖頭,長歎了口氣。

    “唉!天意如此啊!”

    老道也是有些無奈。

    王夫人緩步走向大堂,見了躺在堂內的丈夫,又想起方才所受的屈辱,隻覺得萬分難受。

    她不管不顧,跪倒在丈夫屍體前便嚎啕大哭,正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直哭到聲音嘶啞。

    卻在此時,忽而沒來由的感覺想吐,隻覺得胸口鬱結的那團東西上湧,“哇”的一聲,還沒來得及細看,那東西就已經自行躍入丈夫的胸腔。

    她驚愕之下,定睛一觀,竟是一顆人心,微微泛著紅光,已在丈夫的胸腔當中跳動了起來。

    心髒熱氣蒸晦,散發著白霧,繚繞其間。

    老道也察覺到了這一幕,邁步上前,揮出右掌,按住王瑞胸前的傷洞,不讓白霧冒出。

    如此過了片刻,傷口自行愈合,並迅速結下了一條疤,再看整個人,臉上已微微有了血色。

    隻是人依舊未醒,如同睡著了一般。

    “好造化啊!開了竅的心,奇哉!奇哉!”

    老道驚詫之餘,忍不住連連驚歎。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在場不少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王義更是摸不著頭腦,連忙發問道。

    “道長,我兄長可有得救?”

    老道嗬嗬笑了兩聲,底氣十足。

    “有得救,當然有得救!勞煩去布置個法壇,貧道要開壇作法,為他招魂,還陽複生。”

    王義聞言,大喜過望,立即前去操辦。

    王夫人亦是麵露喜色,喜極而泣。

    不消片刻,王義在院子中布置好法壇,老道沒有半分猶豫,按照本派流程儀式,起壇作法。

    燃盡香燭,稟明上天,寫了表文,下通地府。

    僅僅半個時辰,王瑞便有了呼吸,接著一碗符水灌下去,王瑞微微睜開雙目,恍若夢中一般。

    他與妻子抱頭痛哭,不斷的朝她認錯。

    ……

    半月後。

    青帝廟,後院涼亭。

    一陣陣簫聲飄蕩,聲音悠揚,隻是斷斷續續,對於力度的把控不是特別熟練,想來是初學不久。

    “洞簫六孔,繁瑣複雜,小友僅學了十日,便能達到如今這個成就,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老道坐在謝端的麵前,出言安撫道。

    謝端停下吹奏,將簫放回了桌子上。

    “慚愧,慚愧!讓仙長見笑了。”

    謝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是說道。

    他在侯官縣安了家,也算是站住了腳跟。

    雖然經曆了一係列的事情,好在無傷大雅,王瑞還陽複活,夫妻和睦,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這段日子,他經常會往青帝廟跑,偶爾也會邀請老道到家中做客,相互談經論道,如此一來二去,漸漸的便熟識了,而且兩人有共同愛好。

    那便是喝酒。

    老道不僅喝酒,還會自己釀酒。

    而且性格方麵,老道十分隨和,平易近人,與陳楠又完全不一樣,仿佛和誰都能夠聊得來。

    另外老道還多才多藝,比如絲竹樂器方麵。

    謝端隨他學簫,至今已有十餘日。

    “說起來,王老爺還陽一事,晚輩一直有些不明白,能憑空變出人心來,擁有如此手段,那位奇人莫不是仙人?”

    謝端舉起酒盞,敬了老道一杯,繼而發問。

    然而老道隻是搖了搖頭,輕笑一聲。

    “貧道也不知他的來曆,隻知此人道行極高,看似狀若瘋癲,實則一言一語,皆內蘊至理,說是仙人也不為過了。”

    謝端微微頷首,明白過來。

    “隻恨無緣得見。”

    他忽然有些後悔,當初沒有跟著王夫人她們一同前去。

    “對了,晚輩與仙長熟識也有一段日子了,尚不知仙長的師承門派呢?晚輩有心向道,道經道籍讀了不少,自己也在摸索修行,隻是對於世間的道派,卻所知甚少,不知仙長能否賜教?”

    念及此,謝端不再猶豫,索性直言不諱。

    關於這方天地的修行道派,他了解的知識實在是太少了,而且此次回鄉,除了安家,另一個就是拜師求道,眼下這位仙長,或許是個契機。

    老道聽他發問,捋著胡須,不緊不慢。

    當今天下佛門昌盛,便連當今皇上,也敬奉禪宗,真心求道之人,好的苗子,已然不多了。

    所以自打見了謝端,他就一直很是關照。

    道門傳承,需要新鮮血液的注入。

    “貧道的道名,日先曾告知過你了,既然你再次問起,貧道便與你說一說吧!吾名寧全真,號‘洞微真人’,師從靈寶派仙師田虛真、王古。”

    “若追根溯源,貧道是靈寶派弟子,可若說現在麽,天台山東華一脈,皆奉貧道為祖師。”

    聽到這裏,謝端心中不由一怔。

    他倒是沒有想到,此人竟是來曆不凡。

    “原來仙長是一派祖師,晚輩失敬了!”

    謝端當即起身行禮,對於老道更顯尊敬。

    “哎!過去的事了,小友不必如此拘謹。”

    老道舉起酒盞又飲了一口,忽而出言道。

    “先前你說曾隨陳泥丸學法,而且也成為了我道門居士,莫非是全真門下?”

    聽了這話,謝端連忙開口解釋。

    “不!晚輩修的是煉炁符籙,乃正一門下,用仙長的話,追根溯源,倒與陰符派有些關係。”

    “陰符派”這三個字一出,老道頓時一驚。

    “哦?陰符派?葉師道是你什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