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番外 夜色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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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爵用力扯住我,他紅著眼眸問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被鐵絲一圈圈的勒住,窒息感瞬間襲來。
    這個時候媽媽叫了我一聲:“喬伊,我們該走了。”
    看到挺著大肚子的媽媽還拖著我的課桌,我頓時一陣心酸。
    貴族學校的課桌是個人買的,當時那套桌子花了三萬塊,如今我退學了,媽媽丟掉自尊,厚著臉皮跟老師討要了這套桌椅。
    她告訴我,一會兒就去二手市場賣掉,這樣她就有錢去醫院生下弟弟了。
    可是當母親把課桌搬出來時,整個貴族學校的孩子都探出頭來看著。
    這些孩子都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沒有見過窮苦人的狼狽,頓時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起哄。
    我低著頭跟著母親身後。
    走廊明明隻有十幾米長,但是我覺得卻比我的人生還要長。
    桌椅拖拽在地上,發出尖利的聲音,更是刺的我耳膜發疼。
    母親的呼喚與狼狽,讓我再次意識到現在的處境,也明白了她那句話,我跟阿爵不一樣了。
    看著倔強的阿爵,我揚起了頭,對他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是啊,我不要你了。”
    阿爵的眼眸中滿是震驚、憤怒,甚至是欺騙之後的萬念俱灰。
    他狠狠的將我的手鬆開:“喬伊,你這輩子都不要求到我的頭上!”
    我們轉身離開。
    我們分道揚鑣。
    我們各自歡喜。
    我們終究成了雲泥。
    我不知道的是,阿爵從此恨上了我。
    媽媽的肚子長得很快,一天一個樣子,其實還有一天就要分娩了,可她還是在家裏拖到了最後。
    她說早去一天醫院,醫院就要多收一天的錢,倒不如等到分娩的時候去,還能省下些錢,用來補身子。
    那一天恰好是媽媽的生日。
    父親早早的從卸貨市場回到家,他手裏還拎了兩條鯽魚跟一個六寸的小蛋糕。
    生活的重負已經把爸爸折磨的沒了以前的意氣風發,他的額頭上多了幾縷白發,以前養尊處優的臉也被曬得黝黑,不過人壯實了些。
    他把這兩樣東西交給媽媽的時候顯然有些難為情。
    “等我東山再起之後,給你買十八層的蛋糕塔,買你喜歡的包包跟首飾。”
    媽媽笑著接過爸爸手中的禮物:“太好了,咱們今晚可以喝魚湯吃蛋糕了,謝謝老公。”
    爸爸的眼裏閃動著淚光。
    晚上媽媽做了一大鍋魚湯,她還特意將魚肉剔出來,將魚骨放在另一個碗裏,準備第二天早上繼續熬魚湯。
    她把魚肉擺放在我跟爸爸的麵前。
    “老公,你挑的魚很鮮美,快點嚐嚐。”
    “你吃吧,你馬上就要生了,該補充一下營養。”
    “我剛才吃過了。”
    我跟爸爸都知道,媽媽在撒謊,所以誰也沒有動那盤魚肉,結果那盤魚肉在桌子上放到沒了溫度。
    媽媽許願之後便開始切蛋糕,她把有水果的那塊蛋糕給了我,然後跟爸爸分吃了一小塊。
    爸爸喝了一杯酒,臉上閃動著紅光,喝酒的人很容易興奮,他跟我們暢想著東山再起之後的日子。
    我跟媽媽都沉默了。
    那種日子恐怕不會再來了。
    爸爸眼前的朋友都斷了聯係,就連工作都找不到合適的,隻能去勞務市場蹲活做。
    我們一家人連基本的開銷都擔負不起了,更別提東山再起了。
    不過媽媽還是溫柔的安慰了爸爸:“老喬,我相信你。”
    爸爸喝多了,又哭又鬧:“我最信任的人為什麽要算計我?我想不通,想不通啊,我把一切都搭上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媽媽抱著爸爸道:“人心難測,誰知道他要的是我們喬家。”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隻知道那個人讓我的父母陷入了悲傷,讓我們家遭受無妄之災。
    爸爸忽然起身道:“不,我要問清楚!”
    他隨即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跟爸爸說了什麽。
    爸爸像是發了瘋一樣,在房間裏又罵又砸。
    片刻後,一陣悶響響起。
    媽媽手中的碗碎了,她扶著肚子踉踉蹌蹌的朝著房間走去。
    隻見窗戶是開著的,窗簾還在翻飛,爸爸的一隻鞋落在了地上。
    媽媽朝著窗戶望下去,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吼叫:“老喬!”
    我被這聲淒厲的聲音嚇到了,立刻跑到了書房,隻見媽媽倒在地上,身下滿是鮮血。
    大片的血蜿蜒在我的腳下。
    我嚇得瑟瑟發抖。
    “媽媽,你怎麽了?”
    “伊伊,快……快去找人。”
    我一邊哭著一邊往外跑,然後在棚戶區挨家挨戶的敲著門。
    平時喜歡乘涼的人竟然一個也沒有,而且每一家都緊閉著房門。
    我無助的坐在了地上,正在哭泣時,一雙皮鞋映入了我的眼簾,是夜伯伯。
    他抱起我,柔聲問道:“小伊伊,你這是怎麽了?”
    我哭著告訴他,我爸爸跳了下去,媽媽流血了。
    那晚天色太黑了,我看不清夜伯伯的表情。
    他抱著我去了車裏,而後吩咐他的人去把媽媽抬出來。
    此時的媽媽雖然是昏迷的,但依舊死死的護住自己的腹部。
    夜伯伯也一直望著她的腹部發呆。
    我哭著問道:“夜伯伯,我媽媽不會有事吧?”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不會。”
    隻是車子行駛到路口的時候,我們出了車禍。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醫生一邊為我準備著藥物,一邊聊著天:“這孩子真可憐啊,爸爸跳樓了,媽媽難產一屍兩命,隻剩下小姑娘孤零零的一人。”
    我頓時坐了起來,緊緊的抓住其中一個護士:“你剛才說什麽!”
    護士被我嚇到了:“你……你先躺下。”
    我像是瘋了一樣往外跑:“我要爸爸,我要媽媽!”
    她們抓住了我,奈何我咬住了她們的手腕,把病房裏弄得人仰馬翻。
    此時夜伯伯的聲音傳來:“喬伊,你在做什麽?”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爬到夜伯伯身邊,哭著道:“夜伯伯,你告訴我,我爸爸媽媽到底怎麽了?”
    夜伯伯什麽都沒有說,隻告訴護士:“她瘋了,讓她在這裏好好的養病。”
    我歇斯底裏道:“我沒有瘋,我要見爸爸媽媽!”
    可是夜伯伯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轉身離開了。
    我被醫護人員拖拽回病房,打上了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