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吳效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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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手中的動作一鬆,杯蓋一下子跌落下來,好在高度不算太高,穩穩當當停在杯簷上,隻留下清脆的響聲。

    燕寧笑得眉眼彎彎地,直盯著韓柱,也不說話。

    一直等到韓柱渾身一顫,汗毛直立,有些討饒地朝著她,拱了拱手,朗聲說道,“郡主想要做什麽就說吧,就別折磨小人了,不是誰都經得住郡主的含笑凝視的”

    略帶驚恐地看向燕寧,唉,曾覺得燕寧郡主是直爽利落的人,果然是最大的錯覺。

    剛還是深思著的人,隻這一瞬,就立刻變了一張臉,這如畫眉眼間的狡黠,看得他隻覺得慎得慌,像是被鎖定的獵物一般,不得動彈。

    燕寧攤了攤手,有些無奈於韓柱對她的‘偏見’。

    隨後又雙手抱胸,歪了歪頭,笑得格外燦爛,很有興致地開口說道,“也沒什麽事,隻是一向覺得韓大人說書唱戲的本事都不錯,想找個機會讓你好好實踐一下,這本事還是要展露於人前的嘛”

    “我倒是想看看,兩個最是會演戲的人搭台子唱戲,會是什麽樣的效果?究竟是誰輸誰贏”

    “啊?”

    燕寧輕搖了搖頭,眼裏露出些高深莫測的笑容,惹得韓柱渾身發毛。

    他突然很想逃離這個房間。

    再想問些什麽,燕寧卻不再多做補充了。

    將韓柱送回驛站之後,吳效也回到了自己的太守府。

    換掉了身上的官府,轉而著上一身絲質的銀色長袍,是最時興的金陵絲綢,極為名貴。

    尤其在北地,絲綢更是難得,就連鎮北王府每年收到的也並不是很多,一些是金陵賞賜的,一些是采購的,但也隻得幾匹。

    燕寧最是苦夏,所以每年的綢緞都盡數送到了風來水榭給燕寧和燕圓月裁了衣裳。

    眉眼之間的諂媚之色褪去,留下的卻是讓人有些害怕的深邃。

    吳效的手中隻持著一隻狼毫,描摹的是前朝王散人的一篇名帖,《靜心貼》,真跡已經失傳多年,沒想到居然在他的案前出現了。

    長桌前頭,一人正微微屈著身子,嘴中喃喃不休地稟報著什麽。

    突然,正在運筆的手一頓,一滴濃墨一下子滴落到了宣紙上頭。

    墨跡很快暈染開來,一下子毀了一副好字。

    可執筆的人卻毫不在意的抬起頭,看也沒看臨摹著的《靜心貼》一眼。

    反而是帶上了不可思議的懷疑之色,沉著臉對著麵前的侍衛發問。

    “所以,你的意思是韓柱的侍女今個兒一天,在東市和西市逛了四個時辰,就為了買糕餅,買首飾,買脂粉,買米糧?”

    侍衛點了點頭,心底有些淒苦,這雖然換成他也不相信,可這事情就是這樣子的啊。

    “正是如此,屬下將那位阿寧姑娘和兩位神醫送到驛站之後,他們又折返了回去街上”

    “屬下悄悄跟在後麵,但那位阿寧姑娘真的就買了這些東西。我聽了一嘴,買糕餅是聽說城中那家雪月齋的糕點是薊州一絕;買首飾是恰好路過,這次帶的首飾不多,順手也就買了;買脂粉是覺得近來久病臉色不好,想要遮上一遮;買米糧是擔心吃不慣驛站的飯菜”

    “這樁樁件件都有原因,小人跟了四個時辰,也沒發覺什麽異常的,她們回了驛站就馬上過來回稟了。就好似真的就是一時興起又轉道去逛了逛罷了”

    抬起頭,猜測地試探性問道,“或許是女孩子心性,覺得逛街有趣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這天下的姑娘就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吧”

    吳效撇了撇嘴角,輕哼了一聲,少女心性?

    嗬,領了薊州巡查職,考核十三郡官員賑災績效的知州大人,入陽川城的時候,就帶了這麽一個貼身侍女隨侍。

    然後這個侍女還突然患了病,提前離場。

    最後這個犯了病的侍女在驛站前病又好了,轉道去逛了四個時辰的街。

    這事從哪兒看,都透著詭異!

    這個阿寧絕不可能就是逛街這麽簡單。

    “你看仔細了?她真的是去逛街的?有沒有和商鋪的裏店家客人攀談什麽”

    侍衛連連搖頭,這事他記得很清楚。

    “並沒有,隻有她身邊的那個楚清河和洛雲生偶有問及陽川城的事情,那個阿寧姑娘懵懵懂懂的,並沒有多問城裏的事情,隻是偶爾問幾個東西的價格”

    “而且這城中東西市的人都是特意換過的,嘴巴絕對牢靠,並沒有泄露城中情況的”

    擱下手中的毛病,吳效坐到圈椅上頭,整個人身子微微往後頭靠著,眉眼因為深思而冷凝起來。

    “你沒有被他們發現吧”

    “似乎最早的時候,那個洛雲生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但我很快避開了,後麵他們就沒人回頭看我了,應該是沒有發現的,我特意換了一身衣服跟著的”

    吳效一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另一手在空中揮了揮,示意他退下。

    揉了揉擰著的眉心,心中亂序紛紛。

    按照郡主的令諭,燕衛已經封存接收了所有的府台舊賬,當然給出去的賬目上麵他自然沒留下什麽破綻。

    可韓柱入城卻不帶稽查、巡視的人,這事就很奇怪。

    也不知道究竟打得是什麽主意,州府巡查,並不是選一個人純粹到各郡縣府台走馬觀花似的看上一遍,而是組建一隻功能齊全的隊伍,對各地的民生、糧產、賬目、稅收等都有所考核關注。

    如韓柱這樣單槍匹馬,就帶了一副儀仗入城的,反而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是真的自大地覺得自己一個人能搞清楚陽川城的情況,還是在向他傳遞他什麽訊號,陽川城,他不想插手。

    之前韓柱派人來查問了幾次陽川的情況,都被他擋回去了。

    韓柱,應該不會是個自大自傲的人,一定是另有著什麽打算。

    還是讓人看仔細了的好。

    指尖規律地來回摩搓著圈椅的扶手,眉目間的凝重漸漸舒展開一些。

    不管怎樣,底牌在他手上,他就有資本按兵不動。

    陽川是薊州的第二大城,城中的守備軍也有近兩千人了,盡數都在他手上。

    多的做不了什麽,圍個驛站殺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屆時偽裝成流寇襲擊或是意外起火,誰也不能多說些什麽。

    而且,所有染病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

    不過,他可什麽都沒做啊,隻是,聽上諭而已。

    希望那位派過來的人,真的能管上點用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