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金陵的緊張,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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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金陵城中也帶起了一片秋意盎然。

    北邊西京城的相國寺裏頭養著那兩株並蒂蓮似的荷花玉蘭樹,春日裏碗口大的玉蘭花純白如雪,天下聞名,南邊的金陵,自然也有自己的寶刹,這座寶刹以秋日裏頭的那棵千年銀杏而聞名。

    長幹寺,金陵城裏頭香火最為鼎盛的寺廟,甚至在地宮裏還供奉著佛祖的舍利子,這是相國寺裏頭都不曾有的東西。

    百姓們更津津樂道的,是寺廟裏頭那位可知天命的高僧長淵法師,素有‘北清遠,南長淵’之稱,與相國寺裏頭的清遠法師並稱為當世的兩大高僧。

    而此時的長幹寺已經被大內侍衛層層包圍了起來,封了一個早上,裏頭的情形,誰都不清楚。

    “看來大師真是貴人事忙啊,不是都說長淵法師已經遊曆歸來了嘛,怎麽轉頭又出門去遊曆了,嗬嗬,這是故意避著朕嗎?”

    明黃的龍袍很是耀眼,龍袍的主人坐在銀杏樹下的石凳上,一手推拒開宮人們送上來的茶水,聲音裏頭帶著明顯的不悅。

    對麵坐著的住持隻覺得頭頂生疼,即使南朝遷都,可秦旭依舊是皇朝的天子,周身的威儀氣度還是十分懾人。

    雖然這位天子的風評並不是大好,肆意隨性,喜好不定,隻在禮佛這件事情上頭放了十二分的精力,而且這點愛好還盡數體現在了特別喜歡跑長幹寺這件事情上來。

    但作為香火極鼎盛,不大需要皇室加持的長幹寺來說。

    對於陛下從來放著好好的皇家寺廟不去,偏生喜愛來長幹寺禮佛的這件事情,還是有些惶恐,甚至私心裏極其想要推卻的。

    住持微微歎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陛下是來找他師叔的,總不能說師叔外出遊曆就是為了躲開陛下吧,這一聽說陛下過來了,自然是又躲起來了。

    他剛想說些什麽,秦旭擺了擺手,天子的臉上一片冷漠,聲音微涼著說道,“大師不必說了,朕為見長淵法師而來,長幹寺朕已經派人封了,大師出去幾日,就封幾日,我也在此等上幾日,知道大師出現為止”

    住持的臉上一片煞白,這樣還得了,當今陛下罷了早朝待在他長幹寺裏頭等長淵法師,這要是外頭的人知道了,別說長淵師叔了,估計整個長幹寺都會有大麻煩了,佛法無邊,可皇權有界啊。

    好在長淵師叔走之前都安排好了。

    他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彎著腰開口解釋。

    “阿彌陀佛,陛下還請稍安,您的一片誠心,佛祖必回感知庇佑,但長淵師叔是真的又出門遊曆了,他回來長幹寺就是為了帶走小徒兒一路跟隨點化,至於去了哪裏,是真的沒說,長幹寺是真的不清楚,小人問過師叔,他也是真的半點都沒有透露”

    “不若您先回去,等到師叔回來,我立刻將他留下,然後派人去宮中通傳,這師叔出門遊曆快則一年,慢則四五年,總不能讓這天下之主在我小小長幹寺裏頭待上數年吧”

    他說誠懇,也都是實情。

    秦旭聽了,也沒別的辦法,他還沒瘋,以長幹寺的地位,他也不能真的毫無解釋地把整座寺廟封上幾年不給交代吧。

    “有勞大師了”,明明是句好話,臉上的表情卻極其難看。

    戰戰兢兢送走天子,主持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銀杏樹底下,隨手抄下桌上的茶大口灌了起來,這驚心動魄的不必戰場弱上半分。

    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了,他都看到了陛下眼裏裸的殺意,好在陛下還有理智,硬生生壓了下來。

    已經五十多歲的住持大口喘著粗氣,心裏想著還是要快點通知師叔,五年之內,讓他別回金陵了。

    外頭的明黃的馬車裏,正中端坐的主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桌上的瓶罐杯盞碎了一地。

    隨侍的人似乎見慣了這個場景,麵色都沒變的叫了人進來收拾。

    “飛玄,北玄還是沒有消息嗎?”,秦旭蹙著眉頭,有些煩躁地開口說道。

    馬車裏頭的人微微頓了頓,搖了搖頭。

    秦旭的臉色暗了暗,作為三大尊師皇使之一,手握大內武師殿的武師黎飛玄,他都找不到的人,估計是真的找不到了。

    而且柳真玄占卜過,命星蒙塵,和燕寧的一樣,占不到,算不出,一片迷霧。

    “好一個燕寧,還真是小瞧了燕家了,世子殿下還沒出生,這郡主殿下都能獨當一麵了”

    黎飛玄眉頭輕挑,陛下為什麽發這麽大的脾氣他自是知道的。

    毒師大人在陽川失蹤,而且帶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尤其是他武師殿派去隨著保護的,也都沒有回來,陽川境內還封了城,他們的人半點消息都查不到。

    等到開城的時候,傳回來的隻剩下拜月會的盛景,‘郡主萬歲’,這山呼海嘯的四個字,可是犯了大不敬的,也是觸了陛下極大的忌諱。

    “陛下緣何一定要找長淵法師占卜呢,難道是對師弟的占卜之術不信任?”

    尊師皇使有三位,除了毒師廖北玄和他武師黎飛玄之外,剩下的那位,就是這皇朝的天師,柳真玄,因占卜問道一術之高超常年隨侍在秦旭身邊。

    “我問了,他占不到燕寧的命運,甚至是燕家的,都說是一團迷霧。”

    “再說了,柳真玄之前不是說,按照燕寧的生辰八字,這是個早夭的命格!可你難道沒聽到武師殿回稟的,燕北在慶賀他們的郡主,郡主萬歲呢!”

    黎飛玄微歎了口氣,當今陛下多疑,這架勢,估計柳真玄多少讓他起疑了,才會想著來找長淵大師去問一問。

    陛下也是真的緊張了,埋的暗棋被燕寧郡主揪了出來,藏著的薊州大旱也被挖了出來,連帶著往上徹底失去了對燕北暗度司的掌控。

    一個暗度司,一個薊州府,一個薊州軍,三步棋,都被燕寧抽絲剝繭地層層拔除,現在他們在燕北斷的可不隻是一隻臂膀那麽簡單,幾乎是滿盤皆輸,陛下自然是著急了。

    “嗬,朕可不信什麽上天的安排,什麽人定勝天,朕是天子,朕要走的路,就是天道!”

    嗬嗬,長淵法師難道沒想過,他的逃避,甚至就是最好的答案,即使沒有答案,燕家,鎮北王府也絕不能留,秦家五十多年的期望,就在他手上實現掉吧。

    他轉頭向著黎飛玄吩咐著,“你去讓人告訴完顏烏祿,他提的通商之事,朕係數答應了,另外,再把我的那封密信送去給他,就說朕提的建議,也請他好好考慮一下,相信他會感興趣的”

    黎飛玄點頭應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陛下那是真的存了拚著玉石俱焚,也要除掉了鎮北王府的心思了啊。

    馬車向著皇宮的方向緩緩行著,遠處的山頭上一老僧人穿著一件破爛袈裟,帶著一十來歲的孩子躲在上頭上探著腦袋遠遠看著。

    直到馬車走遠了,才連道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小沙彌好奇地纏著他問道,“師傅,為什麽我們要躲著陛下呢”

    “因為占天命是件幹得好就掉腦袋,幹得不好就折壽的事情”

    “哦師傅說過說謊是件會折壽的事情,咦,師傅是占卜過了,不然怎麽知道和陛下一說會掉腦袋呢?”,聰明的小沙彌拉著他忍不住問道。

    老僧人眯著眼揚了揚破舊的袈裟,隻是笑著道,“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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