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燕北,該征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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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傾輕笑了一聲,眼裏的溫和一點點融化著她的焦躁與探究,“不然你以為憑著鎮北王帶著一隊人就能從北周腹地全身而退了嗎?”

    “鎮北軍和北境是交手多年的宿敵。若是要打一個金蟬脫殼,出其不意的主意,鎮北軍的人就不能動,否則極易被北周察覺。”

    “燕王叔與我先前有書信聯係,借了涼州軍做外圍接應,涼州和虎威山之間隻隔了一座獅城和野馬河。隻等他的狼煙信號一起,涼州軍直入虎威山與他匯合反攻夾擊,兩軍形成連月彎刀之勢,戰局可定”

    “涼州軍總將魏廷遷是我父王生前舊部,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保證你父王可以全身而退。”

    燕寧仔細瞧著,他的表情沒有特殊的變化,熟悉的秦傾式溫潤端方,笑容寵溺治愈,眼底一片赤誠。

    眉心稍解,心底的紛亂焦躁退了幾分,微點了一下頭,有他和涼州軍在,父王那邊應該可以平安無虞。

    等等,燕寧轉過頭,陰沉的目光掃向謝元慈,挑著眉,猝然笑了起來,讓人覺得後背一涼,激得謝元慈打了個寒顫。

    該死的,霍安去籌措糧草了,燕歸巢和藍昭帶著孩子們去了前線,合理又合時宜地避開了,剩下他一個麵對這位主的暴風雨。

    謝元慈輕咳了兩聲,“你看著我做什麽?你的禮儀學到哪裏去了,這樣盯著你小舅舅我來看,過於失禮了吧”

    佯裝發怒,摔著衣袖就準備離去。

    燕寧冷哼兩聲,都拿小舅舅的身份出來壓了,想要先發製人嗎,當她是傻子好糊弄嗎!

    “是啊,小舅舅可是至親呢,理應尊重禮遇。可我尊重小舅舅,小舅舅可有半點赤城以待?”

    一口一個小舅舅的,瘮得謝元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舅舅除了是我燕寧的舅父,還領著政事堂的職,理當喊我一句主公。天地君親師,謝元慈君在親先,檀州之戰這樣的大事瞞而不報,你知道是什麽罪過嗎?”

    謝元慈舒了口氣,下意識瞟了一眼秦傾,還以為她發現了別的什麽,原來是這事啊。

    他轉過身,拱手回了一禮,“郡主,若是下官早就知道,自是不會隱瞞,可鎮北王爺和秦世子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我是真的不知道,還請明鑒”

    眸中一片清明,他沒有撒謊。

    謝元慈也絲毫不怕她的探視問詢,在這件事上,他沒有撒謊,也沒有撒謊的必要。

    事實上,他是真的不知道燕懷遠和秦傾在北境戰場上的布局。

    秦傾這個人委實可怕,心思深沉隱秘。

    甚至他來找他和霍安等人的時間也都是完全分開的,而他也隻知道他們每個人被托付的事情都不盡相同。

    信息不對等,隻得窺見冰山一角,怎麽也拚不出一個完整的模樣。

    隻能大概去猜,比如和他說的,秦傾隻交代了自己的病情,今秋難熬,請他想辦法能將這件事情瞞過六月十七,讓燕寧好好過一個生辰,隨後他會自己給一個交代出來,又交托了一些身後事,將金陵城中的一些勢力安排轉交給了他。

    另外也隻說了若是北方再出什麽事,想辦法把燕寧穩在後方,可自己說了這句話又自嘲一笑,大概是自己都覺得不大可能。

    等他再追問北方的事,就什麽都追問不出來了。

    隨後就是檀州戰事起的消息,他也是接到前線戰報的一瞬間才多明白了幾分。

    秦傾早知檀州之戰卻不和他提前說明,就是想讓他也好,霍安也好都做出最真實的反應,免得讓燕寧平白生疑,而既然這事秦傾提前知道,就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甚至他懷疑這一場北周的檀州之襲也是他刻意安排好的。

    應該也是不信任的吧,對他,或是對霍安,或是他做的局委實太大了一些。

    枉天下都稱讚他謝元君聰明絕頂,可他看秦傾,也始終都是霧裏看花。

    燕寧不悅地皺了眉頭,有些猶疑,看樣子是真的,可謝元慈他們真的不知道嗎?

    “他是真的不知道,不和你說,是因為鎮北王叔和我謀議的時候就說了此事隻他與我知曉,連衛北將軍也是到了檀州,見了王叔留信才知道的”

    好家夥,燕寧氣得冷笑一聲,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事她還沒和他算賬呢,他還替父王求情起來了。

    把自己送進敵軍腹地,北周王山,深陷幾十萬大軍,卻一點都不和她透露,不說父女之情,燕衛傳承已得,得燕雲令也已鑄成,不管算的是燕家家主還是燕北之主,她都能治燕懷遠一個犯上之罪了吧。

    秦傾摸了摸鼻頭,稍移開眼,不敢看她,含糊著說道,“不告訴你是想把戲做得真實一點,軍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你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但在軍法謀略上,還是要相信鎮北王的謀劃最好,術業有專攻”

    “而且,就燕王叔的意思,也是想就此事磨礪一番你的心性,你看你不是應對的很好嗎!你看他都寫信給你了,說明他還是不想你擔心的”

    燕寧眯著眼,眼中危險氣息不減,咬著牙道,“他是怕我一下沒抗住,嚇死了,耽誤了他的布置,延誤了戰機,所以想了想還是寫了封信回來。再說了,你都說了,這信是提醒你,是他寫給你的,不是給我的”

    這筆賬不討回來,她就不姓燕。

    秦傾掩麵輕咳了一聲,他已經盡力了,不過燕寧這明顯在氣頭上,估計鎮北王回來後要吃些苦頭了。

    謝元慈回過神來,撇著嘴角有些無語,這倆人委實是目中無人又太過輕快了吧,不管怎麽算賬,還是等戰事了了吧,又不是穩贏的局麵。

    深深看了眼秦傾,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吧。

    一直以來,隻要秦傾在她身邊,總能把燕寧拐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但也因為他在身邊,燕寧好像會格外安心。

    孽緣。

    “行了,要算賬你也要等他平安回來再說。前線戰事膠著,不能停留,五月初三之前,需得與衛北將軍回合。我先去西郊大營給你準備出征儀式。大軍行軍緩慢,你點五萬輕騎先行,隨後由陸成鬆帶大軍壓陣,你看這樣安排可否?”

    燕寧微微沉默些許,也不應答。

    沒等到回應,謝元慈踏出的腳步又堪堪收了回來,疑惑地看向她,是有哪裏沒安排妥當嗎?

    隻見燕寧看著謝輕黃的肚子出神,眉眼都籠罩著一層薄霧。

    謝元慈和秦傾對視一眼,沒再打擾她,安靜地等著她的回複。

    “除了準備出征儀式,再多準備一件事吧”

    謝元慈微愣了一下,少女向她走來,輕薄的鳳凰綢在夜風中微揚,但她身姿挺拔而堅定。

    好像又看到那個在個園之中渾身發光的人,似乎她走的,就是天之正道。

    “燕北,該征兵了”

    短短六個字,驚得園中一片沉寂,謝元慈楞在原地半晌沒有回聲。

    征稅是他提的,反正對著金陵陽奉陰違多年,稅賦繳而不交也不是什麽秘密。

    但征兵是大事,一件不可能瞞住金陵的大事。

    照燕寧的意思,這層薄得和蟬衣似的窗戶紙,她已經不想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