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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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北周再調轉槍頭對上金陵不是上策,即使我軍已有你父親帶人孤鋒先入,可殲滅北周五十萬大軍,也已元氣大傷,憑著新征上來的兵,是沒辦法打下金陵的”
秦傾眉頭輕挑,倒是沒想到,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居然是謝輕黃,不愧是鎮北王妃,一眼就看到關鍵,謝家養出來的嫡女,又跟著燕懷遠南征北戰多年,確實不同凡響。
燕寧輕笑一聲,她不是莽夫,母妃看到的她自然也看到了。
“誰說征兵就是開戰了?咱日子一貫過得緊巴巴的,哪能說打仗就打仗了呢”
謝元慈微楞,那她是什麽意思,逗著大家玩嗎。
燕寧笑著蹲下,將頭埋在謝輕黃膝上,現在孩子還小,聽不到胎動的反應。
隻聽她懶懶說道,“屆時檀州戰事一畢,軍中必有損傷,征兵也是為了彌補正常的鎮北軍損耗,有多少補多少,凡成年男子都需報名,酌情補選二十萬人”
“不必多想,至於往金陵上奏的事情,都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既是戰時,就按戰時處理了吧,這事是你的權責,你看著處理了吧”,燕寧轉頭看向謝元慈,安撫一笑。
“不過我尋思著鎮北軍現有的校場小了一些,在緊鄰滄州的陽川城再建一個新兵校場吧”
“能夠二十萬人分批次演習就行,也別搞得太過聲勢浩大,免得嚇著了那位威武大將軍,那可是陛下的同窗,要禮遇”
謝元慈眼角抽搐了一下,被燕寧記著的人,果然很是悲慘。
一般軍營既是如同燕北的西郊大營,作為燕北最大的訓練營地,也不過按十萬規製建造,已是數一數二,燕寧一下就拉了二十萬人陳在燕雲十六州與皇朝交界之地,怕隻怕這位威武將軍未來無一人能夠安睡的。
“征兵隻是正常的需求,不必過於在意,不過太子殿下在我們燕北可是一件大事,明華,請人家做客要千萬小心,要確保殿下一切安好,屆時可是要敲鑼打鼓著完璧歸趙的”
秦傾低低笑了起來,他喜歡的人,果真是極好的,話到這裏,他要是還不懂燕寧在想什麽,也不配成為與她攜手之人了。
征兵是為了補充在檀州之戰中可能的消耗,也是向燕雲十六州放出一個若有若無的信號。
不過各軍兵馬總數都有定製,私自征兵可是視同謀逆的大不韙,這事要做,就要讓人抓不住把柄。
陳兵陽川二十萬,與滄州隔山相臨,嚇的是守著滄州的威武大將軍李光,此人又是秦旭的伴讀,至親的親信。
屆時關於燕北是不是要反的猜測估計能夠惹得金陵動蕩不安。
檀州之戰若是能贏,燕北的威勢正是最盛的時候,秦旭應該不敢動手,卻也憂心萬分。
隨後再將秦瓊聲勢浩大地送回去,也就表明燕北的態度。
誰也不好說些什麽,杜絕了功高震主的猜測,畢竟如果燕北大勝之後要反,那就不會把當朝太子這麽好的人質原封不動地送回去。
安撫了君心,也可傳遞出一個訊息,燕北暫時不會反,且在檀州之戰後,鎮北軍軍力有所削弱,但金陵若是想動手,也要掂量一下大勝之後的軍心士氣,燕北必將死戰以陪。
此時前頭征兵這樣的舉動也就成了一件小事,而在檀州之戰中的損傷就能被合理放大,燕北能一下瞞下二十萬合理的兵馬,那她手上至少能夠六十萬大軍,一躍可成北境最大的梟主。
而北周屆時已無還手之力,隻需等待二十萬大軍訓成,三年之內,大軍南下,便可讓金陵易主。
確實是環環相扣不錯的計策,差隻差一個能夠起兵換王的理由,秦傾眸色暗了暗,低垂著眼不語。
在場的都是玲瓏心思的人,將燕寧說得略一聯係,也就都猜了出來。
謝元慈應道,“等到前線戰事稍定,我就發布征兵告示”
“而你們前線”,他頓了頓,握緊了雙拳,咽了下口水,一字一頓地說道,“檀州之戰,必須要勝,而且要大勝!”
唯有這樣,所有的安排才能都成立,燕北目前的僵局,才能撕開第一步,這一切的一切,都壓在了這一場檀州之戰上。
這場戰要贏,且一定要贏得漂亮,最好如燕懷遠在信上說的,全殲北周五十萬軍。
燕寧笑著頷首,溫柔地拍了拍謝輕黃的肚子,“準備出征儀式吧,放心,此役,必定大勝!要為我們阿朗,做一個好榜樣!”
西山大營,燈火通明,黑底赤字的燕字旗在高台之上招展飄揚。
燕寧一身黑色鎧甲,站在高台中央,挺拔如鬆木。
長發被高高束起成一個馬尾,不施粉黛,帶著將門鐵血沉澱下的堅毅,她在人前踱步掃過一圈,激昂的聲音在大營的校場上回蕩。
“亥時已過,子時將至,正是睡覺的好時候,燕北的兒郎們,大半夜的把你們拖起來集合,你們困了嗎?”
底下的人沒有說話,令行禁止,鎮北軍的軍紀一向嚴明。
何況郡主這問題,答不答好像都不大對,看她的神情也明顯不是想和大夥嘮嗑的。
燕寧輕笑起來,在高台的邊緣站定,往前幾步,便是人頭攢動的大軍。
“我可是一點都睡不著呢,檀州遇襲,我的父王深陷北境,生死未卜,衛北將軍已赴前線,我在這後頭怎麽想怎麽睡不著,想了想還是來了西山大營”
“薊州榷場開了三年,和北周休戰也已有三年,雖隔著血海深仇,但民生為大,若是能換的燕北的平和安定,我鎮北王府也不是弑殺之人,願意以和相待”
燕寧撇著嘴角,眼底流露出幾分殺意,“奈何北境蠻子一貫奸詐,不講道義,突襲檀州,妄想攻我燕地,毀我家園,弑我家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拔出手中的長劍,振臂高舉,“燕雲之戰雖過五十八年,但我燕北兒郎熱血未涼!諸位都是我北地的虎狼之師,可願隨我北上,保我家園,驅除韃虜!”
“這一次,我將不再退讓,不再以守待攻!我們會越過倉山關,奪回老祖宗的北嶺五洲,將燕北的王旗插到虎威山頂的北周王壇之上高揚!”
“諸位可願隨我出征,為燕北而戰,為榮譽而戰!”
這五十八年來,北周和燕北打了無數次,卻從未跨過倉山關主動出征,這是皇朝給燕北留下的緊箍咒,之前燕氏從未有人破過。
無令不出倉山關,是曾經燕原平給金陵的承諾。
哪怕倉山關外血流成河民生淒苦,也與燕北無關。
隻以這十六州為界,守護南方一片安寧,而這十六州的疆土和這長長的關隘城牆,也成了燕北大軍的枷鎖,本是逐鹿中原的王師,卻隻能困守在此做一方邊域的守臣。
而現在,是時候撕開這天地了,就從奪回寫滿恥辱的北嶺五洲開始!
她將對北境的試探狠狠還以顏色,不再委曲求全,要這天地,這亂世看清楚,誰,才擔得上這天下的主宰,誰,才是這蒼茫原野之上,最強的虎狼。
“為燕北而戰,為榮譽而戰!”
山呼海嘯的應和聲幾乎讓這天地失色,等了太久,憋屈了太久的,又何止是燕氏的掌舵人,血海深仇無以報,北境次次敵襲都隻得退讓,這樣的憋屈,也壓在這隻當世公認的最強之師太久。
他們不是戰不贏,而是不能戰,真的,等了太久。
西山大營陳兵十萬,皆是精銳,卻從未被準許放去過前線,也從再未出過倉山關,這收鞘的寶刀等了太久出鞘的機會了。
燕寧手握長劍,在陸成鬆的低呼中一把推開他捧著雞血碗的手,將手上的血抹在高台之上的王旗和軍旗之上,然後將帶著紅色血痕的手高高揚起。
鮮紅的血染紅了王旗,也染紅了底下將士的眼。
眼掃過底下一個個興奮的身影,聲音並不激昂,可在這寂靜的校場格外響亮,一字一句,打在每個人的心裏。
“王師出征,見血方歸,燕山的虎會把草原的鷹踩在腳下”
燕寧指著北方,眼裏是明亮的光,“以虎威山為界,北土一寸不要,南境不留胡民!”
“五十八年了,是時候去迎回我皇朝的故土,接回我王朝的舊民”
“兒郎們,隨我出征!”
明明燕寧是第一次來軍營,明明在她到來的時候,底下的將士還對她頗有微詞,但在這次出征儀式之後,所有人的激情仿佛被點燃了。
鎮北王府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天生是這燕北的王者,尤其當燕寧以血祭旗的時候,氣氛被點到了,所有人都等了太久。
陸成鬆被她感染,在她身後揮舞著帶血的王旗,高呼道,“隨郡主,出征!”
領頭的幾位少將翻身上馬,眼角還帶著些晶瑩,毫不在意地抹去,洪亮的聲音點燃了校場。
“出征,為燕北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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