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聖五年的六月，賈珩忙了整整一個月。

    刺殺趙泓乾的那幫人被皇帝趙禎親自派人接手，好幾天過去了龍禁衛那邊也沒有傳個消息。

    賈珩琢磨了一下，這件事估計是沒自己什麽事了。他雖然挺好奇的，不過還沒好奇到自己給自己找事的程度。

    進入七月，寧國府開始忙乎著給賈蓉大婚之事。本來賈璉還能過來幫幾天忙，可沒曾想王熙鳳產期將至。

    這可是賈璉第一個孩子，榮國府未來的承爵人。整個榮國府都把心思放在了王熙鳳的肚子上。

    甚至就連賈敬，都不斷叮囑賈珩前去探聽消息。沒辦法，榮國府嫡長一脈，到現在還沒個承爵人，作為賈家的大家長，賈敬也擔心賈璉這一支就這麽斷了。

    七月初六夜，王熙鳳發動了。榮國府光是產婆都準備了兩個，賈璉連拉帶請的把宋青書請到了他的院子裏。

    雖然宋青書不宜進屋，不過隻要他站在那，賈璉就覺得心中安定些。

    賈珩陪坐在賈母旁邊，看著堂中走來走去的賈赦賈璉父子。

    這父子倆現在的狀態並無二致，搓著手在屋子裏踱步，還時不時看看王熙鳳的屋子。

    “老大，你別走來走去的行不？繞得我頭暈！”

    賈母看著兩人的樣子，本來還算安定的心不由的煩躁起來。

    “放心吧，鳳丫頭這胎養得極好。你們兩個先坐下來，這女子生育，頭胎向來要很久才能生產。”

    賈赦聞言坐了下來，賈璉聽到王熙鳳的叫喊聲哪裏還坐的住。

    快到午夜時，平兒喜氣洋洋的跑過來給眾人報喜“老祖宗，大老爺，二爺，奶奶生了個哥兒，七斤二兩！”

    “真的？”

    早已困倦不已的賈母猛得睜大了眼睛“老天保佑，我賈家添丁了！”

    賈璉急切的問道“鳳兒怎麽樣？怎麽沒聲了？”

    “回二爺的話，奶奶肚子裏還有一個呢，產婆說讓奶奶多攢點力氣，怕一會生得時候缺了力氣使不上勁。”平兒連忙給賈璉解釋了一下。

    原來王熙鳳肚子裏竟然是雙胎，產婆怕一會生產沒有力氣，讓王熙鳳忍忍不讓耗費精力。

    屋子裏的眾人被平兒的話驚住了，特別是宋青書，他自認醫術精湛，竟然連王熙鳳肚子裏的雙胎都沒有診出來。

    待婆子把頭胎生產的哥兒洗幹淨抱出來，宋青書搭指診脈“是個結實的哥兒，老夫人好福氣。”

    聽到宋青書的祝福，賈母抱著孩子臉上滿是笑容。

    賈赦和賈璉圍在賈母旁邊，伸長脖子看著繈褓裏的小娃娃。

    “母親，讓兒子抱抱……”

    “老祖宗，讓孫兒抱抱……”

    父子倆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賈母樂嗬嗬把孩子交給賈赦，自己這大兒子滿心盼著這個孩子，都已經有心魔了。

    老二早就有了賈蘭這個孫子，老大到如今終於得了這個小孫孫，整張臉都笑成菊花了。

    賈赦抱著小孫子，心裏那個滿足。往日的京城第二大紈絝，眼睛都笑眯眯成了一條線。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大如圓盤的美玉，眼看就要給小孫子戴上。

    賈母啪的拍掉他的手“這麽大點的小娃娃，戴得住嗎？”

    賈赦把孩子遞給賈璉，嘿嘿笑著把美玉交給旁邊伺候的丫鬟“這不是一時激動，給忘了嘛。”

    ……

    榮禧堂中其樂融融，孩子被眾人挨個抱了下，甚至連聞訊趕來的迎春，探春和惜春三個姑姑都抱了抱。

    惜春看到孩子第一眼，驚訝的說道“呀，璉二哥和鳳姐姐那麽漂亮的人，怎麽生了個小猴子！”

    榮禧堂中瞬間都被這童言逗得哈哈大笑起來，賈母把惜春摟在懷裏，給她解釋道“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紅彤彤，皺巴巴的。等過段時間就長得白白胖胖的了。”

    正當此時，午夜已過。

    平兒再次前來報喜“老祖宗、大老爺、二爺，奶奶剛過午夜生下一位姑娘，湊成了一個好字！”

    “好好好！”

    賈母連說三個好字，賈赦更是豪爽的給榮國府所有的丫鬟小廝，婆子下人每人加了一個月的月錢作為賞銀。

    賈璉更是忍不住要往王熙鳳屋子闖，還是伺候的婆子強行攔住了他。

    最後隻能在窗戶邊上陪著王熙鳳說話，夫妻倆互訴衷腸。

    聽到王熙鳳在七月七日產女，賈珩心中想到，這怕是原著中那個巧兒了。

    自己這隻蝴蝶，給巧兒侄女帶來了一個哥哥，讓賈璉與王熙鳳兒女雙全，這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他走到堂外，聽著榮禧堂中親人的歡聲笑語，嘴角露出笑容“七月啊，真是好月份！”

    ……

    七月七日清晨，賈璉與賈珩早早去了林府，一是前來報喜，一是詢問今秋鄉試的安排。

    今日沒有大朝，加上盧姨娘產期也就在這幾天，林如海特意請了幾天假。

    除有必要，他都在家呆著。左都禦史張炳忠知道這個孩子對林如海的意義有多大，自然應允了。

    聽到賈璉說王熙鳳昨夜生下一對龍鳳胎，林如海在羨慕的同時，也對盧姨娘腹中的胎兒更加期待。

    三人在書房一邊品茶，一邊說起了今年鄉試的事情。

    大周改革科舉，每三年一次鄉試。除開隆聖元年的恩科，今年正好是大比之年。

    林如海說道“禮部已經下了文書，今秋鄉試定在八月初八，璉兒是準備入國子監走科試進會試，還是參加順天府的鄉試？”

    他有意考驗一番自己收的這個弟子，走國子監科試，以賈璉如今的水平問題不大。國子監每年有不少人參加會試，大多是功勳子弟或是附學的生員。

    比起鄉試這種修羅場，國子監科試更受那些學問一般的學子的歡迎。

    賈璉聽到林如海的詢問，想都沒想，直接回道“侄兒還是想參加順天府的鄉試。童生試已經不能參加了，若是再不參加秋闈，豈不是墮了姑父的威名。”

    林如海欣慰的一笑“這有什麽，隻要你在會試與殿試拿下好成績，誰還會在意你的出身？”

    “侄兒是武勳出身，每一場的考試都是結交友人的好機會。國子監中的學子大多已經相識，比起秋闈大比，還是差了一截。”

    賈璉覺得自己有些功利，不過他還是實話實說道“侄兒為了今後能在官場中走得更遠，不敢錯過任何一個擴大人脈關係的機會。哪怕這次秋闈失敗，大不了三年後再來一次。萬一得中，那就更好了。”

    賈珩很欣賞這樣的賈璉，這才是國公府繼承人該有的樣子。隻有不斷經營，才能讓榮國府更加昌盛。

    林如海也不是迂腐之人，他也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更加圓滑一些。官場中死腦筋的人不是沒有，可那些人又能走得多遠呢？

    他笑著說道“你的想法沒錯，出身武勳，若是走文臣的路子，要麽就要向你敬大伯那樣，殿試高中，用學識壓下不服之人。要麽就要經營出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圈子，讓別人不敢輕易得罪你。”

    林如海給賈璉舉了賈敬的例子，他說起了賈敬當年殿試高中，二甲傳臚的成就。

    一舉壓下那一屆考生的非議，更是在翰林院揚名，成為當年比之狀元不遑多讓的人物。

    賈璉點頭應和，他雖然不知道當年賈敬有多麽厲害，不過看自己父親對敬大伯言聽計從，他都能想像到賈敬當年的風采。

    林如海又問起了賈家其他人的打算，比如即將大婚的賈蓉，年紀稍大的賈薔、寶玉三人。

    賈珩答道“蓉哥兒今秋也要參加大比，不過國子監已經推舉了他，直接參加會試。他的學問不比璉二哥，順天府秋闈被人成為修羅場，還是直接參加會試吧。”

    沒辦法，賈蓉的才能到底是不如賈璉，隻能在國子監稱稱才子。

    放在順天府鄉試中，弄不好還會名落孫山。曆年來北直隸順天府鄉試，考生多達兩千多人，取其前一百五十人左右。

    世人都說，金舉人，銀進士。可見鄉試有多麽艱難。賈蓉不比賈璉，還是穩妥一點為好。

    賈珩繼續說道“薔哥兒準備參加金秋武舉，如今正跟著天樞他們練武。無論是否取得功名，侄兒都會把他扔到軍中去。若是今年朝廷出征新羅，就讓他去見見血。”

    林如海點點頭，他對自己這個準女婿的安排挺滿意。賈家如今走出了泥潭，是該好好安排接下來的路了。

    他想起了賈寶玉，就轉頭看向賈璉“寶玉那邊，老太太可有安排？”

    “老祖宗本來安排他跟著父親去南邊參加童生試，可家中今年事情太多，一時不宜回南。就在國子監寄了名，在順天府考試吧。”

    賈璉給林如海解釋了一下，林如海聽到給賈寶玉寄名國子監，就知道是賈赦把自家的恩蔭給了自己的侄子。

    他感歎一聲“赦內兄這是把你的恩蔭給了寶玉？看來你的兒子那一份恩蔭，需要你自己給他去賺了！”

    林如海半開了一個玩笑，不過他還是讚歎於賈赦對晚輩的愛護。

    千萬不要小看國子監的恩蔭，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恩蔭一個子孫進入國子監。

    賈政品級不高，若是賈寶玉要參加科舉，就不得不回金陵府參加童生試。

    可賈赦為了不讓賈寶玉一個人回南涉險，竟然把本來屬於賈璉的恩蔭給了寶玉，就可以看出賈赦對侄子的關愛。

    要知道，賈赦除了賈璉，還有賈琮這個兒子。雖然賈琮是庶子，可怎麽比，也要比寶玉更加親近不是。

    賈珩想起原著中，趙姨娘以巫咒之術暗害寶玉和王熙鳳，連寶玉的父親賈政都已經放棄了搶救，可賈赦卻一直沒有放棄。

    ……

    三人說了一會閑話，督察院有人來找。林如海扔下兩人，急匆匆換上官服去了督察院。

    賈珩兄弟倆麵麵相覷，苦笑的對視一眼。不過兩人在林家的地位就如同林如海的親兒子，一個是女婿，一個是親傳的弟子。

    讓人給內宅的盧姨娘與黛玉同傳一聲，就去給盧姨娘問安。

    兩人進了內宅，盧姨娘正由黛玉扶著在園子中散步。

    根據賈珩目測，盧姨娘的產期應該就在這兩天了。這幾天真是喜事不斷，先是王熙鳳生下了龍鳳胎，緊接著就是林家喜事了。

    一番見禮，四人坐在園子中，丫鬟上來給盧姨娘單獨墊上軟墊。

    盧姨娘問起了王熙鳳的情況“我本來還打算去看看鳳丫頭，沒想到她竟然生了個龍鳳胎。真是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啊。”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中滿是羨慕。不過她看得比較開，張三豐在閉關前給她診過脈，已經診出自己這次是個男胎，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姨娘剛剛聽到消息，已經心心念念好長時間了。恨不得飛到榮國府去看看龍鳳胎，好沾沾喜氣。”

    黛玉捂著嘴笑出了聲，她也是滿心想著去看小娃娃，不過盧姨娘眼看就要生了，這個時候也不好出門。

    賈璉現在最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一雙兒女了，他興高采烈的說起了昨晚的情形，就連惜春童言無忌的趣事都說了出來。

    盧姨娘與黛玉被逗得笑出聲來，盧姨娘突然扶著肚子哎喲一聲，三人被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隻是笑過頭了，疼了一下。”盧姨娘看到三人一臉驚嚇，安慰著三人。

    黛玉不放心，還是看向了賈珩。

    賈珩立刻安排人去寧國府找宋青書，賈璉則是讓人去榮國府請王熙鳳的產婆。

    雖然林家自己已經找了產婆，不過有備無患。

    看到賈珩兄弟倆對自己這一胎的重視，盧姨娘心中熨帖不已。

    黛玉是心心念念想有個兄弟，好繼承林家香火。賈家眾人也盼著自己給林如海生下兒子，這就是希望林如海的衣缽能有一個傳人。賈林兩家能夠再續交往，一文一武，攜手同行。

    等到宋青書趕到林府，給盧姨娘把脈之後，立刻派人去督察院通知林如海。

    盧姨娘已經快到生產了，剛剛說笑，已經動了胎氣，估計產期不是今夜就是明日一早。

    宋青書因為沒能診出王熙鳳的雙胎，剛剛正在琢磨著原因。此時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本事，生怕自己再出差錯。

    他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要不然今後還怎麽在醫療圈子裏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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