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您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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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一聲接一聲的雞鳴後,小溪村的人們開始忙碌起來。

    小思從白拂的床上爬起來,自己洗漱穿衣,讓羅金氏給她紮了好看的雙髻,出來與小亮一起吃了大丫姐姐一大早趕來做好的早餐,這才背著小書包與小亮一起去爹爹院子裏。

    斐公子已經晨練完收拾妥當有一會兒了, 正在白拂搗騰的一小塊月季花花圃前澆水,粉的白的黃的都開了,煞是好看。

    不過女朋友說她種來不是為了欣賞,是為了吃。

    回來給他做月季花糕,讓他一定要好好種,用心種。

    想到那個小要吐說這話時的蠻霸嬌憨小模樣,斐公子嘴角不自覺漾起笑意。

    “爹爹”

    小思跑過來,捧著一朵還滴著水珠子的月季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啊。”

    斐公子澆完最後幾棵花, 放下水壺去拿書匣子,轉身對挨個兒蹂躪每一朵花的兩小隻道:

    “走吧。”

    小思小亮依依不舍放下花,跟在斐公子身後嘰嘰喳喳朝外走去。

    到了學院後,斐公子將書匣子放下後轉身又出了學院,坐上馬車去了府衙。

    “公子”

    阿禮在馬車外問道:

    “老夫人回了元都,郭家村那邊宅子裏的物件該如何處理?”

    斐老夫人來饒州被滯留了半年,期間添置了好些東西,走的時候隻帶走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扔在那裏了。

    好些都是翡娘和蘇姑娘為了討好斐老夫人花大價錢添置的,件件價值不菲。

    斐公子想了想,道:

    “能用的都搬去幼兒園,不能用的賣了換成銀子給幼兒園的孩子改善夥食吧。”

    阿禮沒有絲毫意外。

    或者說經曆完這幾日的意外後,他已經是淡定的阿禮了。

    也不知是不是白姑娘離開前有特別交代,白姑娘一走,自家公子對白姑娘家大大小小的事特別上心--

    前日幫老村長調停了一場村裏紛爭,昨日還與李棗爺爺商量了擴大飼養規模的事。

    因此阿禮覺得今日補貼幼兒園這種小事根本不算什麽。

    他隻是有些好奇,他家公子這是真的打算在小溪村紮根了?

    馬車停在府衙門口,徐知州早早給門房打了招呼, 門房看到斐公子直接將他請到一間屋子。

    徐知州正在裏麵算賬,好友進來他隻是匆匆打了個招呼,接著嘴裏繼續念念有詞。

    多虧好友給他支招,這次他從盛家和蘇家手裏撈到不少好處,都有些算不過來了呢。

    “一共十二萬兩”

    算完最後一筆,徐知州笑著道,“盛家果然大方,雖然難纏,但前前後後給了十萬兩呢。”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盛家一開始挺硬氣的,嚷嚷著這案子有古怪,要重審。

    結果來人親自去見了翡娘一麵,出來態度就來了個大轉彎,利落給了銀子將人帶走了。

    到現在徐知州都沒想明白其中關竅呢。

    徐知州不知道的是,若當初被查出來的是其它藥,盛家還能堅持堅持,咬定翡娘是遭人陷害。

    但偏偏查出來的是顫聲嬌。

    顫聲嬌在大業國消失已久, 目前整個大業國恐怕隻有盛家有, 這藥源於盛家祖傳秘方,當初盛家就是靠著這東西起家的。

    隻是後來盛家洗白了, 很少有人知道。

    斐公子多年前就查清楚這點,但考慮到小思,他沒拿出來

    這次翡娘撞在他槍口上,他絲毫沒有手軟,盛家,是個時候做個了斷了。

    當盛家人聽徐知州說出顫聲嬌幾字時,就什麽都明白了,哪裏還敢強硬。

    這一切都在斐公子預料之中。

    至於蘇家...

    斐公子淡淡看徐知州一眼,以及徐知州手上的賬簿,“蘇家隻給了兩萬?”

    徐知州歎口氣。

    “誰讓人家姑娘有個戶部尚書爹呢,人家爹爹掌控著饒州的賦稅和土地,我一個小知州哪敢獅子大開口,隻能小懲大誡一番。”

    其實是擔心以後俸祿不能按時發放吧。

    斐公子看破不說破,彎了彎唇角道,頗為大方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隻拿六萬兩便好。”

    徐知州:“??????”

    他聽到什麽?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一向視錢財如無物的好友居然開口要跟他分贓?!

    怎麽可能!

    斐公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徐知州回神,無情打破他的僥幸,“小溪村建房子需要銀子周轉。”

    徐知州趕緊將賬簿抱緊在懷裏,神情警惕。

    “白姑娘又跟你借銀子?”他問道。

    斐公子搖頭,“沒有,是我不想讓她那麽拮據。”

    徐知州眨眨眼。

    他怎麽聽不懂呢。

    “你為何不想她那麽拮據?”

    他有些困惑地問道,不等斐公子答,又道:“再說她哪裏拮據了?我看她在黃家賺得盆滿缽滿的,日子滋潤得不得了。”

    白拂最近確實很滋潤。

    雖然賀家那邊還沒結賬,但虎嘯鏢局結算很及時,黃家那邊則是提前預支了一部分利潤,加上她自己幾個鋪子都是日進鬥金,壓根不缺錢。

    斐公子卻不這般想。

    “她花錢大手大腳,還要養活一村人和一村孩子,需要花錢的地方多。”

    徐知州一臉迷茫,“所以呢?”

    跟你有啥關係?!

    跟我的銀子又有啥關係?!

    斐公子微微一笑,“所以我覺得你這筆不義之財可以用得更有意義。”

    徐知州:“......”

    他算是聽明白了,他的好友是要薅他的羊毛去讓那丫頭片子當大善人。

    “大善人我也可以當啊!”

    徐知州眼珠一轉,正色道:

    “這銀子雖然是不義之財,但我也沒打算貪汙,準備用在推廣種痘之事上,這也是善事。”

    “所以還給你留了六萬兩。”

    斐公子說著,伸出手,嘴角噙著溫潤無害的笑:

    “作為受害者與獻計者,隻要一半已經很仁義了。”

    徐知州:“......”

    徐知州被那笑晃得一陣恍惚,心裏想,他的好友變了。

    變得更好看...

    啊,呸呸,變得更精神,更腹黑,更氣人了。

    他仿佛又看到那個年少不羈、外白內黑、愛不動聲色捉弄人的少年,又回來了。

    這很不對勁。

    徐知州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問道:“是不是白姑娘幫你出的主意,現在又找你索要報酬?”

    對,一定是這樣的。

    那個白姑娘是個撈錢好手,若說是她想出的這個主意...

    他覺得能信。

    斐公子不打算繼續解釋,伸手拿過賬簿自顧自翻看起來。

    徐知州卻還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他想了無數個可能,唯獨沒想到這倆人能湊成一對。

    畢竟白姑娘說了自己不想嫁人。

    想著想著他的思路就跑歪了。

    “白姑娘這麽會撈錢,靠自己就能吃好喝好住好,難怪不願意嫁人...也是,她不嫁人就對了,嫁人不白瞎了嗎?”

    徐知州神情感慨道。

    斐公子從賬簿上移開視線,看過來。

    “會賺銀子嫁人怎麽就白瞎了?”他問道。

    徐知州渾然不察好友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壓,解釋道:

    “女人嫁人就要在家相夫教子,哪裏能跟現在這般,不用被人管束,過得這般逍遙自在?”

    聞言,斐公子若有所思。

    這個倒不是問題。

    成親後她還可以跟現在一般,他不會管束她,更不會讓不相幹的人管束她。

    “再者”

    那邊徐知州還在繼續道,“以她喜歡在外麵跑的性子,肯定需要個賢內助在家掌家,這不是相當於找上門女婿麽?

    有能耐的有風骨的男子,有幾個願意當上門女婿的?”

    斐公子合上賬簿。

    “也不一定。”斐公子淡淡道一句。

    徐知州就是一愣。

    “什麽不一定?”

    有能耐有風骨的男子不一定不願意當上門女婿的意思?

    還是白姑娘不一定想找上門女婿的意思?

    斐公子隨意撇了徐知州一眼,沒說話,拿著賬本走出去交給在門外守候的阿禮。

    “我出去趟,大約兩個時辰後回來,你留在這裏等徐知州支六萬兩銀票。”他吩咐道。

    阿禮接過賬本,“公子放心。”

    交代完斐公子不疾不徐閑庭信步離去,端的是清雅之姿,仿若剛才他們剛才談論的是世間風雅之事,而不是黃金俗物。

    “阿禮”

    徐知州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忽然一拍大腿,道:

    “我知道了!”

    阿禮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神情古怪問道:“知州大人您知道什麽了?”

    徐知州眼睛亮亮,覺得這個猜測想當靠譜,“你家公子是不是有生意想與白姑娘合作?”

    連他的姨娘都想著法子托他去找白姑娘說情,說想合作開個食鋪子。

    斐公子近水樓台,沒道理不心動。

    如今斐家與盛家鬧得不愉快,日後斐家勢必是要靠自己的,那壯大斐家的生意就是頂頂重要的事!

    阿禮:“......”

    斐公子從府衙出來沒走幾步,進入一家書鋪。

    喬裝成書鋪掌櫃的暗衛席近迎上來,“東家,人已經在廂房了。”

    斐公子點點頭,走到另一件屋子,換身衣服,戴上人皮麵具,又戴上白拂的麵具後才跟著席近朝包廂走去。

    門剛被推開,坐在靠窗桌前的兩人立馬起身垂眸拱手相迎。

    “唐先生”

    皮先生神情恭敬地說著,隨即不動聲色抬眼看了斐公子一眼,卻發現斐公子身高實在太高,他保持低頭的姿勢根本看不到人臉!

    但是那個麵具很熟就是了。

    前幾日唐虎虎給他回了話,說他會派個人來接洽,讓他好好配合。

    於是他熱情道:

    “許久不見,公子愈發風姿俊朗了啊。”

    聞言,呂管家也抬頭賠笑,趁機好一番打量斐公子,隻一眼,呂管家心中微歎。

    這怎麽看也不是女子啊。

    莫不是真人不想露麵躲在唐虎虎身後?

    斐公子淡淡嗯了一聲,道:

    “本公子今日時間不多,兩位長話短說。”

    皮先生忙點頭哈腰請斐公子入座。

    呂管家本來準備了許多鋪墊的話,但人家已經說了時間不多,他也不好墨跡,將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久仰唐虎虎先生大名,我家夫人聽聞唐先生可能是女子,所以特定命小人前來結識一番。”

    女子?

    斐公子聲音幾分不悅:

    “那怕是要讓你家夫人失望了,本公子不是女子,皮先生可以作證。”

    被點名的皮先生一臉信我得永生的表情道:“如假包換,唐先生一向如此”

    呂管家頓時訕訕。

    這話確實哪個男人聽了都不得高興。

    但不試探試探他回去也不好交差,隻好咬牙繼續問道:“不知唐公子寫的痘花娘娘故事,是從何處聽說的?”

    “我自己瞎想的。”

    斐公子淡淡道,又問:“呂管家莫不是覺得我唐虎虎盜竊別人的故事?”

    呂管家忙擺手,“自然不是盜竊,而是正好有人也聽說過這個故事,覺得可能是故人,所以委托我家夫人幫忙問一問。”

    “你家夫人是誰?”斐公子問道。

    呂管家對著窗外拱拱手,恭敬道:“禮部侍郎家的長媳。”

    斐公子沉吟片刻。

    他的人隻查到此人是禮部侍郎長子季鳴家的管家,他以為是季家在找白拂,原來不是季家,是季家的媳婦在找人。

    看來還要好好查下這個季家媳婦。

    “我確實給別人講過這個故事”斐公子思索著說道,緊接著,話頭一轉,“不知委托你家夫人幫忙問一問的又是何人?”

    “這...”

    呂管家麵露遲疑,“這個我家夫人沒說。”

    斐公子笑了。

    “那人找到我想如何?一個故事而已,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皮先生也笑著插話:

    “如今大業國隨便一家茶鋪都能聽到痘花娘娘的故事,著實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呂管家垂下眸子。

    他哪裏知道找到要幹什麽。

    他隻負責找,找到後夫人會不會告訴他下一步也是未知數,畢竟替夫人辦事的人不止他一個。

    幾人又說了會兒,發現問不出個所以然後斐公子便告辭先離開了。

    送走斐公子,呂管家麵露疑慮道:“這唐先生與預想的完全不同。”

    皮先生心裏也在嘀咕,但麵上不顯,隨口接話,“我第一次見到唐先生時也頗為意外。”

    聽出對方語氣裏的敷衍,哪怕心中疑惑萬千,呂管家也不好再繼續,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錢袋遞給皮先生,“多謝皮先生多日辛勞。”

    皮先生樂嗬嗬收了銀子也走了。

    果然,隻要跟唐虎虎搭上關係就一定是好事!

    目送皮先生走遠,呂管家沉默著原地駐留,琢磨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不多時,一個蓄著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視線在皮先生離開方向掃了掃,“這老小子狡猾得很,這位老爺莫要被他忽悠了。”

    呂管家詫異轉頭看過去,生麵孔,但這個不重要,他稍作打量後開口問道:

    “這位先生與皮先生熟識?”

    小胡子男人含笑點頭。

    能不熟麽,搶他飯碗的老熟人呢。

    呂管家眸光閃了閃,臉上帶上些許客氣,“那這位先生可知何處可尋唐虎虎?”

    小胡子男人似是知道呂管家為何找皮先生,聞言了然一笑,卻不答,呂管家會意,掏出錢袋往小胡子男人手上塞:

    “小小見麵禮不成敬意,若找到人,必有重謝。”

    “客氣客氣”

    小胡子男人滿意呂管家的識趣,接了銀子,這才開口:

    “但據傳唐虎虎與德天閣關係匪淺,這位老爺不防去那裏打探打探,至於是否打探得到,就要看老爺的本事了。”

    呂管家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問:

    “唐虎虎是女子的傳言,究竟從何而起。”

    小胡子男人短促一笑,“市井流言,自然查無可據”

    還不待呂管家接話,話鋒又是一轉,“但德天閣老板曾女扮男裝,您說巧不巧?”

    皮先生離開後的這一幕,很快傳到斐公子耳朵裏,斐公子頭疼地捏了捏高挺鼻梁。

    就知道這事瞞不了太久。

    “主子,此人該如何處理?”席近問道。

    席近與席遠是斐公子另一對暗衛,席南席北離開後由席近負責貼身保護。

    斐公子沉吟片刻,道:“盯緊兩人,具體如何處理稍後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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