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司天監的情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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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勝刀門裏,三境五品修為的薛山算得上頂尖高手,學刀練刀近二十年,盡管跟著康樂侯做事不算委屈,可他總覺得,好男兒應當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不能一輩子困在區區楚州得過且過。所以這些年來每逢侯爺有要事指派,他都奮勇當先,數次將生死置之度外換來了超過旁人的眼界和人生閱曆。

    但是像陳無雙這種人,確實是他生平僅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俊俏少年,肚子裏到底打得什麽主意,他實在想不出來。真要說這路上偶遇的少年有壞心思的話,趁自己不防備讓那女子突然出手,薛山自認是攔不住的。

    “陳兄弟,這不妥啊!你不是修士,不知道這兩樣東西的價值,就算令尊家財萬貫,侯爺不一定肯賣給你。”

    陳無雙灑然一笑,“打開天窗說亮話,侯爺把那凶獸蛋拿到官賣上去,不過就是想賣給出的起價修士門派,也好換個情麵。薛大哥放心,情麵我給的起。”而後轉頭問向吳北河“吳兄意下如何?”

    此時的韓延簫服下丹藥調息片刻,已經能站起身來,他本身就傷勢不算太重,隻是受了薛山刀氣偷襲,一時半會難以行動。他蹣跚幾步走到吳北河一旁,二人交換了個眼色,吳北河才問道“公子肯白送給吳某?”

    少年暗自呸了一口,張口就要白拿,駐仙山教出來的弟子比司天監可差的遠了,不管是比修為還是比臉皮。

    “吳兄說笑了,我是個生意人,買賣、買賣,有賣當然得有買才行。”

    吳北河心下了然,又問“那公子···想要什麽?”其實他已經有了猜測,這少年許是看上了鬆風劍訣,或者,也想拜入駐仙山門下修行。

    卻不料,陳無雙輕聲回道“我隻要吳兄幾人做一件事。劍山開啟時,助我采劍。”

    吳北河立即怔住,不可思議道“你···能進劍山?” 眾所周知,劍山主峰陣法五十年開啟一次,隻有三境修士可以進入,而且多年來受越秀劍閣把控,尋常散修甚至一些小門派都沒有這個機緣,隻能望而興歎。可這少年,明明沒有真氣修為在身,又說是個生意人,他也能進得去劍山?就算越秀劍閣同意,那劍山的禁製也會將他拒之門外。

    陳無雙站起身來,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我若進不去,那兩枚凶獸蛋就算白送。”

    見少年言之鑿鑿,吳北河盡管萬般不信也自知不便多問,心下卻思量,這買賣無論如何,也做不賠本。他自己進不去劍山,怨不得旁人,大不了以後有機會出手幫他幾次抵了今日之事。

    “好,公子這樁買賣,吳某應了。”

    陳無雙笑著舉起右掌,“那最好不過,你我擊掌為誓。”吳北河上前兩步,伸手重重一拍,道“等公子進了進山,吳某必然全力相助。有違此誓,天雷誅滅。”

    少年聽出他話裏重點強調等他進了劍山才會出手相助,也不以為意,笑道“那吳兄自己去找凶獸蛋便是,拿到手就請三位自便吧,咱們劍山再會。”說罷走到薛山身邊,按住他身子,輕聲道“薛大哥信我一次,先讓他們走。一切後果,兄弟我擔著。”

    陳無雙先前故意不給他丹藥療傷,為的就是讓他沒有力氣阻攔自己行事,此刻薛山體內經脈空空蕩蕩,真氣百不存一,就算攔得住這少年,也攔不住吳北河跟已經恢複幾分的韓延簫二人。再者,他心裏清楚,若不是穀雨出手幫助,凶獸蛋早被人搶了去,所以隻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木箱中找到兩枚凶獸蛋,帶著重傷不醒的梁致謙揚長而去。

    “兄弟,你···你可算闖下大禍了···唉!”等三人離去,薛山捶胸頓足道。

    陳無雙笑著朝侍女伸出手,“令牌。”穀雨立即從香囊中取出一枚白玉雕刻的小巧令牌來,其正麵刻著“司天監”三個小字,背麵則密密浮雕著漫天星辰。薛山一瞧,眼睛都直了,驚道“這是司天監的令牌?兄弟,你···”

    “我家祖上曾與司天監一位前輩有些淵源,這塊令牌來曆幹淨。薛大哥,這個情麵,侯爺是否滿意?”薛山當然知道,康樂侯費心思辦這一場官賣,斂財倒在其次,主要還是為了與各大修士門派廣交善緣,既然這樣,天底下還有大過司天監的門派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陳兄弟是說,那兩枚凶獸蛋,司天監要了?”

    陳無雙搖頭,道“不是要,是買。侯爺開個價,我如數支付就是,千萬兩銀子也不在話下。”

    沉默了好半晌,薛山才站起身來,道謝接過穀雨遞過來的丹藥服下,又整合起還活著的修士來,就地將死者掩埋。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同意不同意,還有什麽區別?好在,這位白衣少年確實手段通天,有司天監這麵令牌拿在手裏,侯爺也許真不會怪罪。

    陳無雙心中暗笑,薛山粗中有細,看似無可奈何才答應,事實上也有順水推舟的意思。從一開始吳北河就沒想要取他性命,想來幾人同在康樂侯府多年,私下裏交情並不淺。如今他願意買下兩枚凶獸蛋,既讓司天監承了康樂侯情麵,又能保全下吳北河三人,何樂而不為?

    薛山召集起車隊裏還活著的修士,低聲囑咐幾句,提前串通好說辭,將此戰因果全推在昨夜那頭黑虎身上,那等凶獸出現,有死傷也在所難免。以他對自家主子的了解,侯爺必然不肯為十幾個二境修士去得罪那位修為莫測的前輩,多半會支付些安家費就此大事化小。

    “陳兄弟,今日大恩薛某日後必有所報。此間事了,我等先護送你前往洞庭,再回侯府複命。”薛山語氣裏滿是誠摯。陳無雙灑然一笑,那枚司天監的令牌已經給了他,但購買凶獸蛋的錢可還沒付清,不親眼看著自己包下花船來他也不會放心,“好,正要麻煩薛大哥。”

    薛山帶著幾人先將死去的修士就地掩埋,草草立個幾塊墓碑,挨著敬了碗酒,又收拾出兩三駕完好無損的馬車,把沒被打破的木箱裝好,這才坐下來各自療傷恢複真氣。一場爭鬥落下帷幕,陳無雙趁人不注意把侍女拉到一旁,解釋一番其中緣由。

    穀雨對此不以為意,不說吳北河、薛山,就連康樂侯爺在司天監麵前也沒有多少分量,隻當自家這位公子爺是起了玩心。而且,劍山采劍講究個機緣,有沒有人相助差別不大,否則她自己進去不比吳北河有用?

    “穀雨,吳北河的鬆風劍訣不錯,駐仙山有點看頭啊。”陳無雙解釋完,懶洋洋坐在鐵箱上說道,當時他就心有所感,覺得那一蓬蓬劍氣所化的鬆針與花逢春的天香訣有些相似之處。

    侍女伸手撣去他肩頭沾上的灰塵,道“駐仙山之傳承尚比司天監更久遠,身為正道名門,其中精妙劍訣數不勝數,鬆風劍訣可居中流。”

    僅僅可居中流?

    陳無雙聞言更有興趣,問道“哦?那青冥劍訣放在駐仙山,算個什麽檔次?”

    “青冥劍訣劍意深遠、其氣浩瀚,理應不出前三之數。”穀雨不加思索道。這可大大出乎陳無雙意料,他曾用靈識激發過鐵箱子上的符咒,對那招“劍氣沛青冥”可謂高山仰止,這樣威勢的劍訣在駐仙山隻能位列前三?

    “隻是前三?這麽說,駐仙山還有更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