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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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塔、戰壕、柵欄、牛馬牆,左師留給華氏的進攻區間,隻剩下正麵短短的一小節平坦地,而在這塊“通途”的後麵,是披甲執標槍的左師官兵。

    現在負責左師臨戰指揮的是公孫鍾離,他在高處觀摩了密密麻麻的敵陣一會兒,感覺頭皮發麻“耏氏肯定又獻門了。”

    造反派兵分兩路,一路圍了左師,四百匹戰馬四處跑圈,兩倍於己的戰兵做好了強攻部署。公孫鍾離道“軍製和兵種和我方一摸一樣,估計戰法也不離十——都是學公子卬的戰術啊。”

    大家都對丹水之戰研究甚深,同學們一起抄作業,現在臨戰隻能靠著勇氣和人數比拚。都是內卷,華禦事感覺自己有兩倍的兵力,另一邊公孫鍾離也信心飽滿“兵法,十則圍之,倍則攻之。我依托工事,牆高壕深,定要你來撞個頭破血流,咯咯你的牙。”

    公孫鍾離讀的的兵法自然不是《孫子兵法》之類的曠世神作,西周初年其實已經出版了《軍誌》、《軍政》等一代的兵法,唐以後這些軍事著作都遺憾地散佚了。

    後世兵法的軍事思想或多或少都承襲了《軍誌》、《軍政》,兩書的引文在《左傳》、《孫子兵法》和《李靖兵法》都多有論述。

    穆大夫矗立於華禦事的指揮車上,獻言道“突襲首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左師在國家承平,絕無外患的時間段,居然時時戒備,可見其軍事素養絕非常人。

    深溝高壘,防事齊全,強攻難有作為,不如留下二百四十騎以及相應的步兵以作監視,餘部聯合公子盻所率的戰力強攻宮殿。宮殿既下,杵臼授首,左師的人自然就沒有了作戰的理由和勇氣。

    是所謂擒賊擒王。”

    華禦事不語。

    穆大夫又道“襄大夫那邊不可能封閉宮殿的消息很久。倘若強攻,必然殺聲震天,屆時貳廣從宮門殺出,前後夾擊我軍,我部必定不戰自潰。頓兵堅壘之下,自古兵家大忌,左師須臾不可得手,久之兵泄,必為所乘。望君察之。”

    華禦事的兒子華元就在父親的身邊,他嘴巴上毛都沒長齊,道“父親,不如先派小股兵力試探一二,倘若左師反應遲鈍則戰,左師反擊犀利則用穆大夫之策,何如?”

    穆大夫氣道“此等而下之之策,萬萬不可取。臨戰唯速,用兵唯惜。我等本是各組聯軍,心思不一,如何能甘願為前驅?

    豎子還不退下,軍前議戰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是上卿之子。華禦事聽他言語不遜,反而更偏頗“我意已決,先派小股力量試探。”

    穆大夫更惱“豎子不足與謀,子姑待之。”他連帶著把華禦事也罵進去了。

    “好你個穆老賊,隻帶了區區八十騎兵,也敢在我麵前造次。左右與我拿了他,速速令穆族子弟打前陣。”

    ……

    “公孫,你要的東西取來了。”一個士卒氣喘籲籲地給公孫鍾離捧上了幾卷布匹。

    “善。掛起來。”

    一時間,華禦事看到前頭掛出了標注著“州籲”、“共叔段”的畫像,公孫鍾離讓人指著畫像大聲叫陣“華禦事謀反,欲要效仿州籲、鄭段等人,弑君謀逆,篡位自立,天日昭昭,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左師營內齊齊呐喊,許多人喊著喊著,氣血湧上後腦,激動莫名,整個人宛如打了雞血一般。

    “善!士氣這就上來了。這些畫像當初是太子江準備給公子禦的,不想在此打出。”公孫鍾離滿意地背過手。

    華禦事果然沉不住氣,連致師的軍禮都懶得履行,直接派穆族殺上去。

    穆族士兵得聞家主被擒,即使答應了,也不會有人替他們表功,故而士無戰心,左師幾輪箭,就打發得他們四下潰逃,往居民區散去。

    “真是豚彘一般的隊友。”華禦事草草留了人手監視,都是別族的兵馬,比之左師尚少了八十騎,自己帶隊徑直撲向宮殿。

    公孫鍾離見華氏的主力搬走,不假思索就猜到了後者的意圖,待主力遠走,就在填平火灶,在營內擺開車馬軍陣。

    “宋國興亡在此一戰,諸君隨我碾平反逆。”左師的官兵驟然打開營門,騎兵快鞭催馬,以菱形方陣,飛跨戰壕,徑直撲向馬速未振的敵軍,一時間呐喊震天,金鼓齊鳴,聲聞於九霄……

    “發生了什麽事情?”杵臼的耳朵聽到了遠處的金鼓聲,帶著樂豫趕緊從大殿出來。

    公孫孔叔持矛貫甲匆匆而來,左手提著襄大夫血淋淋的腦袋“請恕甲胄在身,不能行禮。公族叛亂在外,貳廣已除竊取宮門的反逆,城內東西都有喊殺聲,想來左右二師正在酣戰。國君要先支援哪邊?”

    杵臼道“哪邊優勢?”

    “左師。”

    “貳廣聽令,全軍隨孤一人支援左師。”

    “君上。”樂豫道“臣這就回封地搬取救兵勤王,君上若勝最好,若敗,可突圍亳城堅守,亳社宗廟所在,人心可用。”

    “大司馬以為孤一人將敗否?孤一人這就打垮城西之賊,平叛城東。”

    “陣戰之上無絕對,臣也是有備無患。”

    ……

    “華大夫,後隊垮了!”

    華禦事才走到一半,身後就傳來噩耗。

    “魚氏、穆氏、耏氏的兵馬都是羸弱的土雞嗎?怎麽才走就垮了?一群彘豚般的隊友。”華禦事憤憤道。

    不一會兒,前方哨騎打馬回來“華大夫,杵臼的貳廣斬殺了襄氏,正全須全尾地直奔城西而來。”

    情勢危急,全族覆滅的險境就在眼前,華元遲疑地問道“父親還要去打宮殿嗎?”

    “蠢貨!”華禦事劈頭蓋臉對兒子一頓狂噴“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沒腦子的傻子,去送死嗎?

    全軍東向,去找公子盻匯合。造反是他的人先派來說項的,要死大家一塊死。”

    ……

    城東。

    公子盻麵臨的右師同樣是依高而守,寨柵森森。

    “守將何人?”公子盻問左右。

    左右對答,公子盻道“無名之輩,果然庸碌。杵臼用如此人物,如何不誤事!城東右師之營,無睢水之引,無水井之用,寨柵自守,可用火攻。”

    於是公子盻派人引一軍,扼住西方來路,又命人控守營壘近東門之口,旌旗四設,鼓角齊鳴,以奪其聲。

    “箭矢引鬆脂,三麵縱火。”

    “放!”公子盻一聲令下,右師頓時陷入一片火海,霎那間哀聲陣陣,一股稀稀拉拉的人馬從沒有火的一麵掩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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