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實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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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姚捷明知022號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焦躁與憤怒。
他不是剛剛說,寧願退出ksl,也絕不為他做事嗎?如果能讓他思想鬆動,答應退出ksl,那也算是替自己暫時緩解了一個心腹大患的出現。
大不了就豁出去了,開回高速,把車門車窗一鎖,徑自向yr的辦公室出發。哪怕你再軟硬不吃,不還是要乖乖做我們的人質
“所以,相比起你本人繼續留在ksl卻直接放棄查案,退出組織之類的處理方式反而更能為你所接受。是這樣麽?”
“我的條件隻有一個。你不可以傷害管津文。”
022號還是太年輕了。他加入得晚,算是管津文的同輩;但是組織當中隻有管家人,也就是管津文和管爍,知道管父和姚捷的父親姚令之間的那場戰鬥。所以,022號並不是特別清楚姚捷和管津文之間的過節究竟在哪。他以為姚捷之所以不斷地為難管津文和ksl,就是因為姚捷之前買凶殺了042號,蓄意報複得過火了,又回過頭來擔心管津文對yr不利。
想讓姚捷不繼續傷害管津文,至少相當一段時間內威脅不到管津文,還是可以實現的。也許,隻要姚捷提出的條件別太過分、姚捷以及yr暫時不會陷入牢獄之災,管津文就不會出事。
可這一切,不過是022號個人的構想罷了。
管津文的父親和姚令當年的拚殺,早就給如今姚管二人不共戴天的局麵埋下了伏筆。
姚捷,怎麽可能不傷害管津文呢?
“那我希望你能夠退出ksl。這些獎金依然屬於你。如果你還想要更多,隻要沒有超出我的預算,我都可以給你”聽到022號寄希望於管津文不會受到傷害,姚捷就清楚地知道,022號根本不知道當年姚令的案子是管津文的父親親自緝查出最關鍵的信息交給了警方這層關係。
既不是知情者,那蒙騙起來就很容易了。
姚捷起初還感覺022號對組織忠誠度高,對管津文也非常維護,是很難交涉的存在。現在再看,他還是有著很致命的弱點的。姚捷隻要對症下藥,至少不需要過於擔心自己犯下的事情會被立刻查個底兒掉。
“我為什麽要收你的髒錢?”022號說話依舊難聽,他內心最深處對姚捷嗤之以鼻的態度從不曾改過,“我們是否應該達成一個協議?確保你不會傷害管津文,我就不會再返回組織。這個協議必須是雙向的。”
姚捷又開始了新一輪發愁。
這個人怎麽這麽軸呢?給他白白送錢的事情,都不肯答應?
原本計劃著如果022號能夠同意姚捷的訴求,022號收錢走人,如果姚捷之後再對管津文做了什麽,沒有協議,無憑無據的,022號什麽也追究不了。
結果人家好勸歹勸,就是一分錢都不收,還必須要立個協議。
難道還真的要就此放過管津文,才能換得自己一時半會不被警方拿住雇凶殺人的其他關鍵證據?
“稍等。”這個問題值得再細細思索。姚捷又收回了自己方才的話。
“還沒有正式達成協議,你就能出爾反爾,你看,我不選擇相信你,更不收你的錢,是有緣由的。”
既然怎麽說都說不通
那麽看來,也就隻有這樣做了
姚捷發動了汽車,直接開上了高速路。
“現在又要去哪裏?”022號問道。
一路上,他表現得很激動很感性,厭惡姚捷是真,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刻意表現的成分在。
他想要借此給姚捷放個煙霧彈,引導姚捷認為自己是個沉不住氣的,查案也查不出什麽名堂來,放鬆對自己和ksl 的警惕;也是想激怒姚捷,把姚捷的注意力放在阻撓自己回到組織和忌憚自己上。
姚捷千方百計地想要毀掉管津文,還手握管津文的一些重要信息,如果022號自己願意代替管津文成為首當其衝的那個,姚捷的步子還可以被絆住片刻。
於是,平常沉默寡言,給組織內的成員回複消息都冷冰冰的022號,和姚捷呆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難聽話都說盡了。
這時候,姚捷把車開上高速路,還一路直行,轉眼就錯過了兩個往拉斯和洛杉磯方向回程的路牌看來是想挾製住自己,意圖對自己不利了。
理清楚思緒過後,022號泰然保持著自己心底的一貫的冷靜,閉上雙眼。
隻能耗著,耗著,姚捷的視線便暫且不會轉向管津文。
警方調查出現在城郊加油站的漢堡王門口的那輛可疑車輛,發現車主身份與姚捷或是任何與022號存在社交關係的人都不相幹。
隻是位普通的出租車司機?
牌照是在同一個州辦理的,車輛在過往沒有經曆過二手交易。
“不會真的不是姚捷幹的吧。”周欽有些迷惑了,“那022號有什麽緊急事務完全可以跟你匯報啊,這麽不明不白地打車打那麽老遠幹什麽”買個機票也行啊。
在管津文和周欽的視角來看,這件事情奇詭的地方越來越多。
當然,找到這樣一輛車,並且找到隱秘的位置出發接人,以姚捷的身份,還是有可能辦得到的。且不說他手裏姑且還剩著維係組織的最後一筆資金了,就說他長久以來呆在拉斯,人脈幾乎都集中在這裏,想要達到這一點也並不是那麽困難。
所以車主是出租車司機這一點,究竟是事實,還是障眼法,管津文和周欽又陷入新一輪的迷惘。
管津文緊抿雙唇,從表情上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起伏。不過周欽很了解他,這是他表麵強作鎮定,內心又極度希望022號平安無事、盡快回到組織的焦慮狀態。
哪怕案子暫時查不通,和yr 的鏖戰一時半會還沒有辦法結束,都不是最要緊的;管津文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就是兩年前042號的悲劇在他的身上重現。
就算警方提出車主是一位出租車司機,他也仍舊是一萬個不放心。
“管爺管爺?”周欽想著,必須要說點什麽,哪怕是喊他一聲。至少先打斷他無休無止的思考。打斷了這無休無止的思考,管津文就不會像是被水草纏住的溺水者,不斷地下沉。
“你說得對。”
顯然,管津文剛剛根本就沒在聽周欽說了什麽。
周欽根本就沒有問他自己說得對不對,或者對022號的事情做出任何走向上的推測或定論。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周欽要的就是管津文的思路可以被打斷,不用一直鑽牛角尖,“管爺,你剛剛不是說嗎,今天yr的攻勢弱下去不少。他們剩餘的底子,是不是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請外援了?然後兩年過去了,他們的整體水平也就那樣?”
h退役之後自發組織yr的那一輩已經基本離開了,剩下的蝦兵蟹將水平實在有限。
“也許吧。可以再觀察幾天,情況比較樂觀的話,就可以再給查案的那一頭加點人手了。”說起抵擋yr進攻這件事,管津文並沒有因為總體情勢的好轉而興致高漲。
他還是在介懷022號在自己眼皮底下失蹤了的事。
“管爺,咱們堅持了這麽久,終於要結束了。這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周欽依然持續地向管津文散發積極的信號。
他們確實堅持得太久了。
組織出了問題,不能有片刻的猶豫,需要即刻停止手上的一切事務,如果組織有需要就要立刻趕往海外。這一待,就是數周之久。
焚膏繼晷地工作,晝夜在他們的世界裏都逐漸不再分明;可以休息的時間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和外界的任何通訊都要分外謹慎。
對方是蠻不講理的惡犬,從撕咬和殺戮中獲取自我認同與快感;那他們隻能小心應對,盡全力招架。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對方已經是困獸猶鬥的狀態,並且對方還有把柄被抓在自己的手中。終於,終於能夠清晰地看到希望,可以為從前無辜犧牲的人討回公道,可以停止這場自身耗損極大的惡鬥了。
現在暫時還沒迎來那一天,不過從種種跡象來看,快了。
“是的,終於快要結束了。這在我和我父親心裏,一直都是最大的隱患。”管津文緊繃的身體總算放鬆了些,可是他的表情仍然是肅穆、憂鬱的,“不過我時常會想,包括剛剛,我也在想,是不是一定要我付出什麽重大的代價,才能夠平息這樣的風波”
聽到管津文這樣說,周欽也一時失語。
忙得抽不開身的時候,心力交瘁卻不能夠容許自己休息的時候,會錯過些什麽?又在這期間,和什麽美好的人事物道別了?
022號?林零?父母家人?曾經緊握在手中的,在自己喜歡的城市、在自己的舒適圈裏停留的工作與生活模式?
好像都沒有了。
現在,他們麵前,隻有一個戰場依然存在著。戰場上還有未燃盡的硝煙,那是他們曾經拚盡全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