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被誣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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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上隻有機艙門處、駕駛艙裏和備餐室有監控攝像頭,方才姚捷究竟是如何動作的,管津文根本無從看清,更不會被這機上的任何一個攝像頭拍下來。

    他隻記得,自己好心要幫這個男人抬一下行李箱,手都還沒能碰到行李箱的邊沿,就莫名地拿住了半截針筒。針頭和注射器的外側透明塑料管,都出現在姚捷的手臂上。

    那針孔極深,肉眼看起來,是被人用極大的力氣紮進去的。

    機組的人員立刻集中在姚捷身邊,檢查姚捷身上的傷口,並且密切關注著“始作俑者”管津文會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管津文如今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呆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著,盡可能回憶起方才的一切細節。

    一時疏忽,悔之晚矣。

    那個男人的確不敢明目張膽地加害他二人,但是保不齊他會想到暗地裏做些小動作,捏造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栽贓他二人。

    管津文的餘光瞥見坐在不遠處的周欽,他正把臉埋在雙手之間,指縫中露出的眉眼幾乎皺作一團。他現在大概是在後悔,思來想去、多番懷疑,還是沒能防住這個男人加害於管津文。

    機組的成員在廣播宣布了飛機將延後起飛的消息,而管津文和姚捷都被同時帶下了飛機。

    隻有周欽可以留在這個航班上。

    管津文在離開機艙之前,與周欽實現交匯。周欽立刻領會了他眼神的含義。

    照顧好自己,替我留心林零,她一定要好好的。

    本就是多年的同學,再加上共事的經曆,他們的默契已經非同一般了。

    周欽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管津文的請求。這之後,他也隻能親眼看著管津文和那個他並不認識的男人被一同帶出機艙。

    其實直到現在,周欽也無法具體說出來,到底為什麽對這個男人的初印象很糟糕。那是一種長期從事各種外聯和社交工作鍛煉出來的直覺。那人的和善蒙著一層偽裝,嘴角總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那就是他蒙在偽裝背後的刀子所發出的若隱若現的寒芒。

    現在好了,他這不祥的預感被證實了,管津文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帶出了機艙。

    這男人,是真心實意地不想讓管津文回國啊……

    而且一出手就是針筒,恐怕是要把管爺往溝裏帶啊。從前公共場所的惡性案件,但凡凶器中出現了針筒的,不是在針尖上淬了毒,就是在針筒裏注入了惡性傳染病毒,那些凶手的下場……

    惡毒,實在是惡毒啊。

    ?!

    周欽的腦海裏猛地出現一個名字——姚捷。

    這個男人就是兩次和管津文作對,也兩次把管津文折磨得心力交瘁,還惡意奪取042號性命的姚捷?那個深以管津文為恨,一心想要替他那個鋃鐺入獄的敗類父親“報仇”的姚捷?

    真的是姚捷?他不是已經被列為了犯罪嫌疑人麽?這時候像個瘋狗一樣殺出來誣陷人,不怕玩脫了把自己也給送進監獄麽?

    管爺怎麽辦?姚捷陷害管津文的那個位置沒有辦法被監控拍到,萬一那針筒上有點什麽,管津文豈不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下飛機。管爺現在很危險。

    周欽剛想要起身尋找機組的成員,飛機卻已經開始了滑行……

    “管爺,久仰。”在機場問訊處,姚捷死死盯著坐在身邊的管津文,臉上始終掛著邪笑。

    管津文看著這邪笑,有種想要作嘔的衝動,“姚捷,你瘋了麽?你是怎麽查到我的行蹤的?”他和周欽在境外辦公的任何時候都很自覺地關閉設備定位、使用組織內部的網絡線路,並且在條件簡陋的情形下,隨身攜帶輔助信號屏蔽的金屬包甚至錫紙來包裹設備。不出意外,或是組織內沒有內鬼的話,他和周欽今天準備回國的消息,絕不可能被泄露到姚捷麵前。

    就在管津文看到姚捷胳臂上的針管時,他就已經察覺出姚捷的身份。試問他一個醉心研學,不會閑著沒事四處樹敵的人,怎可能惹得一個和自己並不相熟的學弟惡意陷害?

    隻有姚捷做得出這麽卑鄙的事兒來。

    他用冷峻的口吻,直截地質問姚捷是不是瘋了。

    姚捷大概是真的瘋了。管津文問這句話的時候,機場的警員還沒能抵達問訊處,姚捷就發出瘮人的、狷狂的笑聲來。他的笑聲從喉嚨裏擠壓而出,摻著仿佛老舊搖椅才能夠發出的咯吱聲,以及野獸低吼般的聲音。

    姚捷發出的一切動靜和做出的一切表情,與剛才候機偶遇的時候那副斯文膽怯的樣子截然不同。管津文對姚捷本人的真麵目全無印象,今天這一次,也算是這兩個死對頭第一次正式見麵。

    這見麵的氛圍和場合也太詭異了些。

    姚捷當然不能把自己最近一連幾天都時刻關注甚至蹲守在機場的事情告訴管津文。管津文不是最緊張自己的行蹤和真實身份會否曝光麽,那何不借著這機會耍他一番?於是他根本不理會管津文的問題,隻是低聲地幹笑著。

    管津文心道這人實在是不可理喻。自己父親有著案底,自己也是個不爭氣的主,手上的組織管理得一塌糊塗,自己的技術不過關,偏還不懂得收斂鋒芒,沾惹上人命案子……正在作為嫌疑人被調查,還敢出來晃悠甚至害人。

    簡直是一條瘋狗。

    警員來到了問訊處,姚捷又迅速切換成人畜無害、怯生生的樣子,祈求警員對那個紮進他胳膊的針筒做細致的檢查。警員表示已經把針筒送檢,結果出來之後,他們會第一時間對這起案件定性。

    管津文看著姚捷,忽然就了解剛才周欽為什麽會說覺得姚捷不對勁了。盡管在管津文的印象裏,他從沒有麵對麵見過姚捷,但是他總感覺奸笑的那個姚捷才是真實的姚捷,麵前這個極力偽裝成受害者的男子,怎麽看都覺得別扭。

    或許,“相由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

    ……此刻,管津文所需要關注的重點,就是盡快擇清自己用注射器紮姚捷的嫌疑。

    無論姚捷為什麽要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坑害自己,他一定早有籌謀。隻可惜,看上去再天衣無縫的陷害,都一定會有它的突破口。

    這個道理,還不是管津文自己參悟的,是他讀林零的書之後,深以為然的。

    林零寫的那本處女作小說裏,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在現世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必然會留下它們的痕跡。

    換言之,姚捷誣陷管津文,有的隻是捏造出的證據;管津文揭穿姚捷,隻需要找出姚捷誣陷自己的關鍵性實際證據。

    有了林零的心念坐鎮,管津文慢慢地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氣定神閑地表示支持警方做一切更為深入的調查。

    姚捷不以為意,繼續投入地飾演著受害者的角色。

    第一輪調查的結果是,針筒上隻有管津文一人的指紋,“證明”針筒是管津文的個人物品。畢竟,針紮上姚捷的胳膊,並不需要姚捷在針筒上留下自己的指紋。

    針頭驗查的結果顯示,針頭上沾帶了hiv病毒。這病毒迅疾凶猛,能夠迅速擊潰人體的免疫係統,並且終生無法治愈。它極易通過血液傳播,而針深深地紮入姚捷胳臂,早已接觸到姚捷的血液……

    種種“證據”,指向管津文。而案件的性質,自然是惡劣的。

    很快,管津文的身份被定性為嫌疑人。在正式確定管津文的“罪行”之前,警方必須用證據確鑿作為立足點,獲取管津文承認自己意圖不軌的口供。

    證據確鑿,口供齊全,管津文就會入獄。

    如姚捷所願。

    反觀姚捷這邊的案件,證據鏈始終不能形成閉環,甚至可以說目前查出的都還是些蛛絲馬跡,而奸猾如姚捷,即便被警方正式列為嫌疑人,也不可能輕易為警方提供任何的口供。

    管津文跟隨著警方離開機場,前往更高一級警局的問訊室。

    惡性案件,斷案的過程需要更加謹慎,被分配的警力也隻多不少。

    在走之前,管津文回頭望了姚捷一眼,對方挑釁地笑著。

    姚捷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管津文此刻別無選擇,隻得被警方帶走。一路上,他既瘋狂思考著從哪個切入口洗清自己的冤情,又在思索著已經被警方和ksl深深懷疑的姚捷,是哪裏來的底氣,從暗處走到了明處,還與管津文正麵敵對?

    ……

    周欽本來還想著在航班上補眠。管津文被姚捷誣陷帶走了,他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

    之前022號失蹤的時候,周欽也是同樣地失眠與焦慮。

    管津文的智慧、能力和眼界都非比尋常,隻是他在與人社交、提防惡人這些事情上,到底差了一截。

    他和周欽,可以算是兩個極端。

    清者自清,但願管爺可以逢凶化吉,順遂無虞。

    周欽此刻隻恨自己不能呆在管津文的身邊,做點什麽助他解了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