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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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勢對管津文尤為不利。接下來,警員開始向管津文了解情況。

    “管先生,請您詳細地口述一下在您登機之後的全部經過嗎?您的第一遍陳述對我們很重要。”

    管津文畢竟還沒有出境,這位警員問訊全程都在使用英文。管津文正思索著如何脫身,對方也不是在用自己的母語問話,所以他根本沒能集中注意力聽對方在說些什麽。

    “呃……我是今天淩晨四點過的班機。”他聽成了對方詢問起飛時間,就照實答了。

    “管先生,請您認真回答我的問題。”警員的臉色有些難看,“您登機之後的全部經過是怎樣的?”

    思路猛然被打斷,管津文這回聽清了警員的問題。

    對方這是想要套口供了。

    殘酷的事實是,沒有多餘的時間給管津文仔細思索關於姚捷的種種疑問。走一步看一步、盡可能不要行差踏錯讓姚捷得逞,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在登機之後,快速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放好行李、坐下,並且扣好了安全帶。在那位男士喊我起身之前,我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飛機上的歡迎廣播響了整整六次。之後這位男士提出要讓我幫他放行李,我的手還沒有碰到他的行李箱,就被強行地塞入一個針筒,然後他就開始大喊大叫了。”管津文把他所能回憶起的一切,都敘述給了警員。

    尤其是時間線,他敘述得無比精確。

    安全帶他自己牢牢扣好,那麽安全帶搭扣上必會留下指紋;航班上的廣播具體時長他是不知情的,但是他所聽到的遍數一旦能和他被艙門監控記錄下來的登機時間、姚捷出手誣陷他的時間基本吻合,就可以側麵證明他所說的這番話基本是實情;一旦管津文明確提出針管是被塞進自己手裏,而不是自己本身攜帶的,那麽針管上沒有姚捷指紋的事情,反倒會讓警方增加對姚捷這一方的調查力度。

    管津文必須時刻嚴陣以待,絕不能給出口供,一定要讓警方盡快發現姚捷的可疑之處。

    這一次,姚捷處心積慮,做了太多的布置,甚至不惜讓自己的身體直接接觸hiv病毒……等等,hiv病毒?

    姚捷此前千方百計地想要賄賂022號,請求他停止調查自己在暗網雇凶的案子,足見他是個害怕受牢獄之苦,也害怕死亡的人。惡意殺人,如果沒能請到金牌律師,那自然是回天無力的。

    他怕死,那麽也許很有可能……

    管津文決意要賭一把,賭贏了,姚捷的誣陷就會不攻自破。就賭他自私虛偽,視自己的性命高於一切。

    “管先生……”那警員眉頭微蹙,顯然也在思索方才管津文的回答。

    他正打算問下一個問題,卻被管津文打斷,“您好,請問我可以申請讓我與那位先生一起接受血液成分檢查嗎?”

    “您為什麽要提出這個要求呢?”有了管津文之前的陳述,警員的語氣和緩了些,他也想著不可被部分“證據”一葉障目。隻是他不能直接鬆口讓管津文和姚捷接受檢查,畢竟查案的每一步,可以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都是有著嚴格規定的。

    “我知道我現在尚未擺脫嫌疑。可我和那位先生目前都是hiv病毒的密切接觸者,我們需要即刻檢查以確認我們的安危。另外,那針筒暴露在空氣中,可能會與其他的菌群或是氣體產生接觸。嚴謹一點的話,還是做血液成分檢查比較讓人安心。”

    管津文都已經主動提出了,若是姚捷查出個什麽好歹來,自然隻會對他更加不利,他沒有什麽花招可耍。警員權當作是補充證據,也便同意了他的請求,“也好,今日之內證據都會接受核查並存檔,那麽等二位做完血液采樣之後,就請及時地服用hiv阻斷藥吧。”

    就這樣,管津文如願讓自己和姚捷的血液送檢了。

    姚捷在被血液采樣的時候,還以為警方是要做簡單的病毒篩查,看一下受害人的體內是否攜帶hiv病毒,於是二話不說同意檢測。

    他根本沒料到管津文提出的,是血液成分檢測。

    ……

    “這位姚捷先生的血液裏,已經含有hiv的阻斷藥了,這是怎麽回事?”送檢驗報告的人對問訊室裏的警員低語兩句,被管津文聽個真切。

    果然。

    看來,管津文這一次是賭對了。

    因為想要害得管津文萬劫不複,所以在針頭使用了最厲害的hiv病毒;因為自己畏懼死亡,所以特地提前服用了阻斷藥,生怕hiv病毒真的在自己體內肆意繁殖。

    這結果,也算是在管津文的意料之中。而那針管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塞入管津文的手中,並未傷到管津文的皮膚分毫,針管的任何部位都沒有接觸到管津文的血液,所以管津文沒事。

    “管先生的血液裏,倒是檢測到了阿普唑侖。初步推斷,服用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小時。”

    阿普唑侖?那不是林零也在使用的藥物嗎?鎮靜安眠,有一定成癮性?

    “……管先生,方便給我看一下您的id嗎?”警員問道。

    “好。”管津文不是這裏的公民,可為了工作之便,他在這裏換取過駕照,也就是id,在各地醫療和開藥的時候都需要出示。

    隻需要給警方看一下自己的id,偵辦全程秘密進行,警方卻是能即刻知道管津文有沒有開過鎮靜藥物。

    還是有人給他下了藥。

    剛才那警員說,他服藥還沒有超過一個小時?約莫一個小時前,他還在候機。那時候,他倒是在機場點了杯咖啡,而那杯咖啡,他沒有立刻去取。

    他在和周欽說著些回b市之後的安排。總之,那時候那杯咖啡,並不在他的視野裏。

    姚捷很可能在那時候已經走到餐台,在頂端帶有開口的咖啡杯裏下藥。咖啡和鎮靜藥物作用相抗,那麽姚捷下入的藥量隻怕不小。

    難怪自己登機之後一落座就困得不行。被姚捷叫過去,意識也朦朦朧朧的,針管被塞進手裏都渾然不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破案的路子總算扭對了。

    姚捷的破綻已經暴露在外,這會兒,警方應該關注的,或許該是姚捷的口供了。

    對這一切渾然不覺的姚捷,仍然在警方的陪同下,做出一副被管津文恐嚇得受了驚嚇的樣子。

    也不知是不是他演得過於投入,他看上去臉色蠟黃,並且渾身都還在輕微地發著抖。

    “姚先生,請出示您的id。”姚捷也被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他有些納悶,這些警員看向他的神情,怎麽變得不太客氣了呢?他們的眼神中,甚至還包裹著幾分懷疑。

    沒道理啊,指紋是管津文的,監控也確實拍不到他們之間的動作。更何況,此刻他體內,應該確實是有著hiv病毒的啊。那應該是可以顯示在檢測結果之中的。

    一切不都在證明,管津文才是罪魁禍首嗎?怎麽警方反倒對他不信任起來了?

    “哦,好,好的。”他有些懵,拿出id遞過去的時候,還被收走id的那個警員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他被這樣看著,心裏難免有些發毛。不過思來想去,自己已經布置得足夠嚴密了,管津文不至於破的了此局,也就在自我安慰中逐漸恢複鎮定。

    “您最近使用id在藥房購買了阿普唑侖片和hiv阻斷藥。血液成分分析報告顯示,您的血液中含有阻斷藥,管先生的血液中含有阿普唑侖。您能解釋一下是什麽原因嗎?”

    ?!

    原來之前做的是血液成分檢測!早知如此,要就就該多問問具體是什麽檢測,然後找個借口拒絕檢測了!

    糟糕!

    “管先生近期並沒有任何的藥物購買記錄,難道您是未卜先知,提前料到管先生會給您注射hiv麽?”

    “您再具體回憶一下,登機之後您都做了什麽,請據實回答。”

    那警員問話的節奏加快,問題也尤其犀利,問得原本底氣十足的姚捷都無比慌亂。

    管津文,還是你更狠啊!

    姚捷氣得心髒仿佛更住了一般,每次跳動都傳出一絲鈍痛。

    想不到自己不光專業能力不及管津文,領導組織的能力不及管津文,就連耍陰謀心計,依然不是管津文的對手。

    可惜啊,他執拗,他不肯認清這些,他不肯在管津文麵前服輸。

    他隻想讓管津文和管父代替他的父親進監獄,以彌補他那段父愛始終缺席的童年,以及能力上和聲望上處處被人壓了一頭的學生時代。

    於是他放縱自己的欲念,任由自己違法犯罪,揮霍組織的資本根基,結識各種危險的人物,整個人變得頑劣甚至邪惡,隻為出掉當年那口惡氣。

    眼見這一次看似天衣無縫的複仇計劃就要泡湯了,眼見管津文就要安然無恙地從問訊處離開了,眼見自己就要因為這一次的作死徹底暴露在警方的視野,一旦022號再有了新的查案進展,自己就真的無路可退了姚捷慌了。

    他滿心滿眼都是如何與ksl作對,卻沒注意到搏鬥中,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的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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