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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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離瑾把話說到這份上,沈彥秋自然不會強求,好歹是軟磨硬泡的讓他多煉製了幾根。
方天震拴了一根,方才與鶴星恫拴了一根,他手頭上剩餘的,每一根都有各自的主人。
沈彥秋發了狠,拳頭攥的哢吧響。
那個假冒鶴王的小舅子,有句話沒有說錯,他確實被帶到了天牢大獄。
當初在南疆時,勾離瑾給他下了一道一線牽的法術,他覺得非常實用,臨走時便請勾離瑾教他,勾離瑾並沒有同意,隻是給他煉製了幾根施展一線牽的法器,將他身上一線牽的力量固化之後,告訴了他使用這幾根絲線的方法。
勾離瑾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啊,不是哥哥我不舍的教你……實在是這手法術,我答應過別人不能外傳……哎我說,你這是什麽表情?哥哥我雖然不正經,卻也不是一點兒都不正經!答應過人家的事,那必須得做到才行!”
走出梧桐苑的時候,沈彥秋沒有回頭。
要說精通音律,其他的暫且不說,這雲中城裏還真能找出一位,那就是貴為雲嶺尚書、太子太師的鶴幟章。
沈彥秋心想,鶴幟章參加過多次凡俗中的科舉考試,且不說君子六藝這種必考的科目,便是尋常吟詩弄對的做個茶會,也少不了鼓瑟吹笙,撫琴弄蕭。
不過鬥法大會即將開始,以鶴幟章的身份,這段時間必然常伴王駕左右,想要找他學習音律,不說能不能找到人,就算真給他碰到了,隻怕也沒有時間融匯所學。
好在五行劍丸不是他壓箱底的手段,隻是拿出來迷惑對手,出其不意之下飛出水火鋒,縱然不把人捅個對穿,也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更不用說十方魔道的種種法武神通。
沈彥秋一邊思索一邊朝著感應到的位置而去,卻是忘記了此時不是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而是身在皇宮之中,周圍分外安靜的環境頓時讓他驚醒。
“糟糕,來時被蒙住眼睛,記不得如何到的梧桐苑,如今要往回走,卻不知該往哪裏走才好!”
皇宮大內戒備森嚴,巡邏的隊伍必然不少,因為梧桐苑是鶴星恫的寢宮,鶴星恫被禁足之後,封鎮梧桐苑的陣法就一直處於全時運轉的開啟狀態,鶴星辰又是有意讓沈彥秋進入梧桐苑,這才把梧桐苑周圍的守衛支開,如今沈彥秋離了梧桐苑,卻是不知怎麽走了。
暗地裏行事自有啊買他的規矩,鶴星辰能安穩無事的把他送進梧桐苑,卻沒有再把他接出來的打算,也不知道是否是奉了鶴連山的旨意,故意要整他一把,一旦被巡邏的侍衛發現他在深宮內苑遊蕩,就是多長出一張嘴來,也說不清楚。
難道他要告訴別人,是鶴星辰那小子故意送我來的,卻沒有接我回去?
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他身上沒有能代表鶴星辰的東西,空口無憑的情況下,反倒有汙蔑太子的嫌疑,這個時候可不能自己往身上潑髒水,給旁人抓到把柄。
眼見四下無人,沈彥秋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思索對策。
“來時隻見過鶴守拙與鶴錚鳴二人,若是變化鶴錚鳴的模樣,卻不知曉他的脾氣秉性以及行事風格,必會露出馬腳被人識破。若是變作鶴守拙……關鍵我跟他也不熟,一樣模仿不來!”
鶴守拙是司隸校尉,王城臥虎,乃是協助鶴守言那個巡城兵馬都指揮使的重臣,主要的職責是監察雲中城乃至鳳鳴城,雖然職位不高,但是權利極大,這也是鶴錚鳴身為成毅侯公子,堂堂小侯爺,也不敢和鶴守拙在大街上嗆聲的原因。
“額,按理說,司隸校尉應該也不能隨意出入大內吧?那這麽說,區區一個侯府家的公子,太子的伴讀,也不該出現在這裏……”
沈彥秋本是草莽出身,不懂這些官職的作用,更是不清楚什麽兵馬指揮使和司隸校尉的具體職責,若是胡亂變作鶴守拙和鶴錚鳴的模樣,隻怕當時就要露餡兒。
隻要不是在皇宮,或者說不是後宮嬪妃的寢宮,鶴守拙出現的雲中城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問題?同樣的,鶴錚鳴也是如此。不過鶴錚鳴是鶴連山欽點的太子伴讀,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出入太子東宮也是沒有絲毫問題的。
關鍵在於,沈彥秋根本不知道現在的位置,是否已經出了後宮。否則隻要變作二人的模樣,大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咦,有了!
猛然想起來時押送他的兩個侍女,其中一個的模樣依稀還記得,倒不如變作她的樣子,再尋個女官糊弄兩句,隻要言語間多注意些,應當不成問題!
幻魔道有千變萬化的神通,他雖然剛剛掌握障眼法和隱身術,卻也著實花了好一通心思修行,自忖應對得當之下,應當不會被輕易看破。
“押送我的侍女不過築基境界,想來這後宮內苑的女官也沒有厲害角色,頂天了不過金丹初乘,我也該穩穩壓住一頭。真視之眼能破除尋常的隱身法和障眼法,卻不一定能看破我的幻魔道。便是鶴守拙也說,整個雲中城裏。隻有鶴守言天生一副真實之眼,其他人卻是沒有這般福緣。”
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險,沈彥秋思索妥當之後不再耽擱,立即施展幻魔道變作那名侍女的模樣,又祭起一麵太陰炫光鏡,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打量了幾遍,確認沒有任何不同之後,這才轉出角落,學著那侍女行走的姿勢,掂著小碎步微微低頭,朝著方天震的方向走去。
他也沒有心思去看皇宮的建築,隻是默默把走過的路線記在心裏,特意把幾處顯眼的建築於神識中做上標記,說不得還有再去梧桐苑的時候。
如此繞過幾座宮殿,也不知穿了多少條回廊,轉了多少個彎,約摸有小半個時辰的光景,這才發覺眼前豁然開朗,竟是走到一片極為寬闊的廣場上。
兩隊披甲武士端著大戟巡遊,每一隊各有十四五人,頭前是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金甲武士,手中的大戟也異常璀璨華麗,散發出蒙蒙的金色光芒。
沈彥秋停住腳步,在一個橢圓形的花壇旁駐足,學著女子的身段捏住身子,兩手交疊放在胸前,低下頭連大氣也不敢喘。
“這他娘的,日後絕不能再變化成女子的模樣,可給我別扭死了!這兩個饅頭真是礙事的緊!往常和月兒玩耍,怎麽把玩也不覺得厭煩,由得我揉捏,如今卻有些惡心!”
兩隊披甲士卻是認得他變化的女子,微微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隨即目不斜視的向下一個巡邏點進發。
總算是撐過去了。
瞧見披甲士離開,沈彥秋鬆了口氣,正要接著往前走,忽聽有人呼喚。
“雅琪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可憐我找了你半天!”
沈彥秋抬頭看去,就見一個容貌靚麗的少女一臉著急的快步跑過來,不由分說抓住他的胳膊,扯著他向宮殿裏跑去。
“這是幹嗎?”
沈彥秋一驚,連忙問道:“這般驚慌失措的成何體統?”
五音者,宮商角徵羽。
夫五音對應五行,其角者對木,徵者對火,宮者對土,商者對金,羽者對水。又有十二律應對周天十二元辰之數。
由此來看,五行劍丸能夠發出五音之律動,應該不是元宿桐信口胡說。
有了一線牽的指引,即使是在完全陌生的雲中城,他也能很快鎖定到方天震此刻的位置,當即順著感應的方位而去。
這裏是雲中城,他可不敢隨意發動一線牽的力量,若是在傳送的過程中觸動雲中城的陣法,說不得就傳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隻是元宿桐說,他手中的五行劍丸還有音律的屬性,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確實應該好好研究研究。
音律也是三千大道之一,以音入道的奇人古來便有,上自羲皇聖父的斷紋,太一帝君的東皇,乃至太古諸仙、上古諸真,都有以音入道的大家大放異彩。直至中古諸子時期,百家學說爭鳴,音律之道雖然沒有單獨成就一家,但是幾乎每一家的賢人,都或多或少有精通音律的。
其中儒家更是把音律之道單獨著書,稱作《樂經》。
三丈月肯定是少不了的。
“有了這幾根千渡絲,一線牽你想用一樣能用,不必非得把這手法術學了去!”
“可惜我不通音律,就算想激發五行劍丸的音律攻擊,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沈彥秋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解開五行劍丸中,關於音律攻擊的妙用,至於方天震他們幾個,不用想也知道,絕不是精通或者熟悉音律之人。方天震就是個沒有內在的悶騷貨,剩下那兩個,一個酒鬼一個冷麵修羅,更是沒有指望。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一個父親,都不該這樣折磨自己的女兒。
他很想仰天長嘯一聲,將胸中那股幾乎壓製不住的憤怒咆哮出來,卻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
看似美好的梧桐苑,其實就是一座封閉的牢籠,甚至於那些看似秀麗的美景,都顯得蒼白恐怖,仿佛夢幻一般不真實,尤甚於陰森的天牢。
一座梧桐苑,鎖住鶴星恫的同時,也鎖住了沈彥秋對鶴連山僅有的好感。
鶴星恫終歸是鶴連山的女兒,雲影鶴一族的公主,不是平凡的姑娘。生在一個不平凡的家庭,自然要麵對常人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不凡事。
“無論是孔香君也好,還是什麽其他的鳥人也罷,隻要把他們打趴下了,該滾蛋的也得灰溜溜的滾蛋!這些所謂的太子爺,比我強的也不過是投胎的技術好了些,未見得手段就能勝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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