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鳳凰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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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再慢就來不及了!”
    那女子有些氣喘,邊跑邊說道:“娘娘那邊喚我們過去,半分也耽擱不得!好在娘娘知道你一早被太子殿下叫去,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才許我出來找你……唉,雅琪姐,你的聲音怎麽不對勁?”
    沈彥秋猛的一震:把這茬給忘了!
    “這幾天修煉出了點小問題,卻是把嗓子傷著了……哎呀,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還是趕緊走,莫要耽誤了娘娘的事!”
    得,此時抽身不得,總不能一招把這小姑娘撂倒,扭頭就跑吧。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位娘娘,若是鶴星恫生母也還好說,若是別的嬪妃,保不齊就有法力深厚的高手,若是被看破變化,說不得真得下一趟天牢大獄。
    等下還是趕緊找個機會開溜……這妮子抓的太緊,實在不好掙脫。
    “你也知道不能耽擱?”
    那女子沒好氣的道:“娘娘是寵著太子殿下不假,我也知道你愛慕殿下,恨不能終日相伴左右,可也不能趕著殿下的事情要緊,忘了娘娘平日裏的恩澤!”
    “今兒個可得注意了,我聽雅禎姐說,殿下偷偷送了個外人到梧桐苑見公主,據說是什麽大悲宗的家夥!你聽聽,大悲宗,大悲宗,一股子寒磣勁兒,該不是浮屠那群光頭和尚的門派吧?”
    “殿下送個和尚去梧桐苑幹啥?公主的心病那是聽經能聽好的嗎?唉,不過這事兒也說不準,要是那和尚生的漂亮,再順著公主的意說幾句中聽的,說不定也有些用處!”
    沈彥秋被她拉著小跑,隻覺兩塊肉在胸口不住震顫晃的難受,想著這個叫雅琪的女子偉岸的高聳,又不敢施法收縮幾分,已是有些心煩意亂,又聽得這女子喋喋不休的叨叨個不停,更是心口發悶。
    我哪裏像和尚?
    我看你才喜歡和尚,便隻有你這種養在深宮內苑,平日裏碰不著男人的才喜歡那些光頭的事物!
    沈彥秋忍不住腹誹,不無惡意的想到某些邪惡的事情,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女子奇怪的道:“雅琪姐,你笑什麽?是不是也覺得我分析的對?我就說嘛,公主隻不過是思念郎君,隻要把那個吃幹抹淨不認賬的東西抓過來,交給公主發落就成,弄個和尚過去頂什麽用?”
    沈彥秋聽她越說越是沒譜,連忙打斷她道:“這些話也是咱們能隨便說的?你就不怕被人聽見告上去受罰!”
    那女子立即回過味來,趕忙一捂嘴,模樣鬼祟的四下張望,瞧著四下無人,巡邏的披甲士也走的遠了,這才鬆了口氣,一個勁兒的拍著胸脯道:“哎呀,你可嚇死我了!”
    沈彥秋變化的雅琪高她一頭,目光居高臨下,入眼便是雪白一片,深不可測的溝壑似乎連他都能整個藏進去,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連忙把目光挪開。
    “雲中城的女子穿著都如此麽?輕紗朦朧也還罷了,這山巒巍峨之處也沒個遮擋的東西?哼哼,看來我這位便宜嶽父,也是個愛吃油膩的貨色!”
    兩個人順著廣場一路向宮殿內跑去,及到了宮殿門口,沈彥秋抬頭看去,這才看清上麵掛著的匾額,正是“坤寧宮”。
    沈彥秋縱然守拙再孤陋寡聞,也知道曆來隻有正宮皇後,才能住在坤寧宮之中,於皇者的乾元殿相對應。
    這麽說,這女子口中的娘娘,說的正是鶴星恫的生母,那個一直痼疾纏身臥床不起的雲影鶴後。
    初見鶴星恫時,便是她到火雷原采摘血芝,沈彥秋當初還以為憑著一頭血芝,就能治好他母親的病,如今想來,鶴連山以一族之尊,堂堂出竅宗師,都沒能徹底祛除王後的病症,一頭血芝又不是什麽稀罕物,能有什麽作用?
    以鶴連山的身份,便是上至九重天,中至修行道,下至幽冥界,哪裏不能求一味靈藥來?神仙道的九轉金丹,大普度寺的大小還丹,東海龍宮的神龍秘藥,幽冥鬼道的血肉靈芝,哪一個不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無上神藥?
    便十二正宗中其他的門派,也各自有秘傳的頂級丹藥,隻要肯付出相應的代價,置換幾粒也不是什麽難事,鶴連山不可能舍不得這些代價,那為何王後的病至今都不見好轉?
    難道真是金石無醫的絕症?
    哀無心以真靈丹定住王後的傷勢,又斷言能夠治療此疾致其痊愈,難道他給沈彥秋的真靈丹,當真有如此功效?
    怎麽可能?
    沈彥秋怎麽也想不明白,但哀無心並非信口開河之人,既然張了嘴說的明白,必然有十足的把握才對,否則此舉非但會交惡鶴連山,連大悲宗的名聲也要盡陪進去。
    盡管如此,沈彥秋還是憂心忡忡,實在想不出師尊哪來的信心,能夠治好這樣跗骨噬魂的惡疾。
    不過進去看看也好。
    自徐無城來鳳鳴城時,哀無心與他五粒真靈丹,言道隻要三粒就能藥到病除,故而沈彥秋便偷偷留下兩粒,以備不時之需。之前進宮見駕獻禮,已把三粒真靈丹獻給自家小舅子,想他有膽假冒鶴連山,也沒膽子扣下母親的救命靈藥,說不得此時已經送到坤寧宮來。
    他身上帶有冷凝水,正是化開真靈丹的最佳藥引,方才小舅子拿他拿的匆忙,隻取了真靈丹走,卻沒有得到冷凝水,莫非已然算到自己會路過坤寧宮?
    這番算計,可真是蓄謀已久,絕不是臨時起意。
    他們這是在給我鋪路?
    想來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能把一切都解釋的清楚。
    “娘娘在哪兒?”
    沈彥秋隨意尋個由頭,不著痕跡的問出這女子的名字,果然如雅琪雅禎一般,叫做雅慧,也不知道她如此嘴碎的一個人,雅在哪裏慧在何處。
    他可不是真得雅琪,莫說偌大一座雲中城,便是眼前這座坤寧宮,他也純粹的兩眼一抹黑,所以也任由雅慧抓著手腕,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走。
    進了坤寧宮之後,雅慧也不敢跑動,送開沈彥秋之後,將因為快跑而有些淩亂的衣衫整理一番,這才端著架勢規規矩矩的道:“宮裏新換了從北地龍淵購置的玄冰精魄,這幾天娘娘精神見好,今兒難得去上雲台坐了半晌,看看風景,聽說你讓他太子喚去,便差我喊你回來。”
    也不知道這位丈母娘有幾個孩子,是否隻有恫兒姐弟兩個,不過侍女也好,下人也罷,被自家兒子叫去使喚半天,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如何就急忙忙的把人叫回來?該不是這小子手腳不幹淨,喜歡和這些侍女玩弄些荒唐事,丈母娘才這般警惕吧?
    嘿嘿,皇家事一水兒的肮髒,飛天遁地的修士也好不到哪裏去,說不準還真就是這個原因。
    我對坤寧宮一無所知,丈母娘也是未曾見過麵,等下若是露餡兒了……嗨,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露餡兒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丈母娘是個什麽脾性,想來她久病纏身,縱然是個火爆脾氣也該給磨沒了。
    此時抽身不得,且見了麵再說,為了恫兒肚子裏的孩子,當也與我幾分好臉色。
    沈彥秋心頭盤算,也打定主意會一會這位丈母娘,方才雅慧說,從北地龍淵購置了玄冰精魄,能用上如此至陰至寒的寶物,丈母娘極有可能是火毒纏身。
    如此也能解釋的通,當初恫兒為何要去火雷原采摘血芝。血芝乃是活物血肉吸收火雷原的地火精氣而成,隻要保持住靈性,將養在身旁,最是能拔除火毒。
    究竟是怎樣厲害的火毒,連堂堂元神宗師的鶴王都沒有辦法根除?
    玄冰精魄雖然也屬於至陰至寒之寶,不過和太陰、玄陰之氣相比還是差了些許,血芝也隻能吸收散逸的火氣,卻不能從根源將火毒清除,元神宗師都束手無策的東西,一頭血芝的作用,實在是不夠看。
    “隻怕我的凍魔道,也能起些作用。實在不行,便凝聚一枚炎帝敕令,效果應該比血芝好很多。”
    凍魔道的神通皆是至陰至寒的屬性,太陰炫光鏡能引動八極凍氣,玄陰凍冥指和北極神光劍能催發子午寒潮和冰魄神光,寒冰破滅圈大成後更是能溝通寒冰地獄,就算是上界天火也能撲滅。修行道對比神界仙界等四重上界,也要被劃到凡俗的範圍之中,區區凡火,自然不在話下。
    炎帝敕令統禦周天一切火焰,就算因為他境界不足的緣故,不能發揮出炎帝敕令真正的威力,不能號令王後體內的火毒,但是壓製之後慢慢拔除,應該還是可行的。
    或許這也是哀無心提前給他鋪的路,否則不可能有這麽多的巧合碰到一起。
    沈彥秋試探的問道:“娘娘難得有精神,怎麽能去上雲台?”
    上雲台這地兒一聽就不矮,雲中城外圍雖然有鳳鳴城的大陣阻隔罡風,卻同樣以陣法過濾了流動的風氣,隨著外界罡風湧動的變化,鳳鳴城裏的風力也會隨之改變。
    久病之人難見天風,況且這火毒如此詭異,可不是普通的天風能夠壓製,再加上風助火勢,隻會對身體愈加傷害。
    雲中城一片純白,建築也是千篇一律的巨蛋,哪裏有什麽風景好看?
    雅禎道:“赤月大人新做了首曲子,叫鳳凰遊,說什麽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台空雲自流。王上聽了大為讚賞,特意請他給娘娘演奏。”
    鳳凰遊?
    鳳去台空雲自流?
    嘿嘿,鳳凰遁空還有孔雀,孔雀沒落還有六劫的孔雄飛,名義上執掌羽族,這個琴師赤月如此明目張膽的鼓吹雲影鶴,取代孔雀的位置自比鳳凰,以下犯上,何其張狂囂烈,何其大膽!
    果然,孔雄飛沒本事,該離心的都動了心思,以下犯上都算是小兒科,想要取而代之的隻怕大有人在。
    如此大逆不道的曲子,鶴連山非但不拒之懲之,反倒坦然受之,還讓這個赤月琴師去給王後演奏,其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