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你來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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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魔道不像炎魔道和凍魔道,沒有那些眼花繚亂的招式,它隻是一股精純的力道,一股幾乎沒有上限的力量。
所以沈彥秋隻是很簡單的一拳搗過去,火鋒散化的星雲完全貼在拳頭上,就像是覆蓋了一層紅水晶打造的拳甲。
孔香君一動不動,挺胸接了一拳。
如槌撞鍾。
拳頭輕而易舉的擊打在孔香君胸口,發出洪鍾大呂一般的嗡鳴,反震的力道沿著手臂逆流而上,隨即再次被新生的力量融合。
沈彥秋瞬起瞬落二次發力,孔香君背後衝出一道燦白氣勁,足有十餘丈遠。
這一拳打的實實在在,卻有一種完全打空的感覺。
火鋒破障的力量完全釋放,但力魔道的大力卻透體而過,仿佛孔香君置身於陰陽虛實兩相洞天之中,不在此處不在彼處,眼前的隻是一道投影而已。
“空有力而不知用,你也配用拳?”
孔香君有些失望的搖搖頭,同樣輕飄飄的一拳印在沈彥秋胸口。
鮮血狂噴。
沈彥秋如驚蝦弓身,啪嗒一聲砸在五色元氣罩的光壁上。
不等他落下來,孔香君已然到了身前,又是一拳自下而上打在肚子上,沈彥秋便再如弓蝦一般衝天而起。
孔香君好似一道幻影閃爍,隻有拳拳到肉的聲響連成一片,以及毫無規律四處倒飛的沈彥秋。
“你也配我施展大鵬王拳?”
孔香君的嘲諷平淡如水,字字清晰,一字不漏的傳入沈彥秋耳中:“不過你的肉身倒是錘煉的還湊合,經得起一輪孔雀驚風手,竟然還沒有崩潰。”
孔雀王拳。
沈彥秋不是不想反擊,而是每當剛要提起力量出拳,渾身法力便被孔香君一拳渙散,根本無從聚攏,若非剛剛重塑出炎魔真身,又有千機帶化作袍服遮擋,隻怕早就被孔香君打爆了。
“趙正陽的千機帶?真是可惜了一件精妙法寶,明珠暗投,在你手裏一點作用都發揮不出來!要不然它的法寶本質,我的點、透二勁已經把你的五髒六腑粉碎!”
“不過你放心,我不打算殺你。”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我不想平白招惹大悲無心……但不代表我惹不起。”
“嘭!”
沈彥秋的肉身應聲而碎,卻沒有一絲血肉飄散。
孔香君轉頭,揮拳。
好似孔雀開屏一般,重重疊疊的拳影扇形打開,而後再次歸攏成一拳,打在一口赤紅色的大鍾上。
大鍾足有一丈高,赤紅如火,十二道圓環旋轉,經文符籙閃爍幻滅,正是炎魔道的離地上皇鍾。
沈彥秋對孔香君的估算有些失誤,沒想到他竟然沒使用剛猛霸道的大鵬王拳,而是招式更加精巧的孔雀王拳,猝不及防之下被孔香君抓住上風,竟然絲毫都搶不回來。
世間諸般道法,若論速度,當以雷係道法為最,譬如浮屠電光神拳、神仙道天罡五雷劍法、道門霹靂震光遁法等等,莫不是借助雷霆之力瞬間爆發,無論是短距離瞬移還是長距離挪移,都能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僅次於光與電者,便是風。
所謂輕風無形,倏忽南北,但凡功法能攪動風雲者,無不是速度高絕之輩,像是大名鼎鼎的風雷遁法,其速度還在天罡五雷劍遁、霹靂震光遁法、心光遁法之上。
孔香君這一路孔雀驚風手,便是孔雀王拳中速度第一的手法。
沈彥秋本以為孔香君如此桀驁,必然會使出與他心形相合的大鵬王拳,在最短的時間裏解決自己,故而全力運轉力魔道,甚至將水火鋒散化加持在機關臂上,為的就是以力魔道的無邊大力完全壓製大鵬王拳,讓他難以發揮出剛猛霸道的特性,從而搶占先手,一輪毫無章法的重拳直接粉碎孔香君所有後手的可能。
結果棋差一招,孔香君卻是直接施展孔雀驚風手,以快打慢搶占先機,把他壓製在最為不利的局麵。
孔香君的拳頭並沒有施加什麽開山裂石的力量,而是一股股陰柔的暗勁力道,附骨之疽一般順著經脈向髒腑攻去,一路破壞十二正經的五行屬性,並按照五行生克的關係將法力引導入五髒真宮,從而鎮壓沈彥秋的小世界。
他一開始並不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重,隻是一則他對孔香君無甚了解,二則孔雀一族的兩大王拳他也所知甚少,三則孔香君拳意深沉收斂至極,他也隻能憑借猜測做二選一。
結果,他選錯了。
而這一錯,便是難以挽回的頹勢。
但頹勢並不是敗勢,他並非沒有和孔香君繼續戰鬥下去的倚仗。
得,拚拳拚不過你,那就跟你拚神通!
離地上皇鍾,啟!
離地上皇鍾本就是神魔模擬東皇鍾,以法武合一的大神通製造的產物,雖然真正的威力不及造化鍾和神秀鍾萬一,但造化鍾和神秀鍾乃是先天至寶,在還沒有破碎成九州的洪荒大地上,都是數一數二的重寶,離地上皇鍾能發揮出萬分之一的威力,就足夠了。
鍾聲一響,離火滔天。
“南明離火?”
孔香君冷笑一聲,展開身法瞬間遠遁,避開南明離火的灼燒。
鳳凰乃火中之精,萬火之祖,除了涅槃重生的生生之火,橫跨四古紀元也沒有任何火焰能夠焚燒鳳凰,孔雀有鳳凰血脈,一般的火焰自然也不能對他造成傷害,甚至反倒給他提供了借勢的機會。
但他畢竟不是鳳凰。
南明離火與太陽真火、三昧真火、五味神火齊名,縱然是孔香君接近火焰免疫的體質也無法豁免,但真要比起控火的本領,身負鳳凰血脈的孔雀,怕過誰來?
孔香君默念避火決,無窮無盡的南明離火在他周身形成一顆純圓形的光罩,隨著火焰迅速積累疊加,原本鮮紅色的火焰逐漸暗淡,凝成實質一般向岩漿形態轉化。
洶湧的火焰濃鬱成一道火河。
孔香君的避火決法罩如同一葉小舟,隨著火河的浪潮沉浮,看上去搖搖欲墜,卻堅定無比的漂浮在火河之上,絲絲縷的南明離火被法罩抽離吸納,這一葉小舟愈發穩固,儼然升級成能夠抗擊巨浪的樓船鬥艦。
隱有鳳鳴聲,悠然火中生。
沈彥秋再度化身三丈巨人,兩隻腳踏進火河直沒小腿,手中一杆大旗獵獵作響,狂暴肆虐的南明離火如遇君王,依照大旗揮舞的指引變幻陣勢。
這杆大旗正是七煞離魂幡和白骨驚心刺重煉而來的南明焚界旗。
孔香君連訣也不用掐,好整以暇的在火河之中遊走,不住冷笑:“若換做別的手段,哪怕是真正的南明離火,我還要高看你一眼,區區一道法力幻化的南明離火,不能傷我分毫,能奈我何?”
沈彥秋奮力舞動南明焚界旗,並不理會孔香君的嘲諷,隻將千百團鬥大的南明離火胡亂衝突,阻隔孔香君的視線,腳下火河火浪翻騰愈漲愈高,幾乎將五色元氣罩填滿。
孔香君嘴上說得輕鬆,這會兒也打起十分精神防備,畢竟沈彥秋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耗費法力徒做無用功,這贗品的南明離火雖然不具備焚燒萬物的粘性,卻摻雜著其他不同屬性的火焰,生出一股古怪的特性。
似乎是壓縮到極致的火焰,即將達到爆發的臨界點!
嗯?他要引爆五色元氣罩裏的火焰?
五色元氣罩本就是為了防止二人拚鬥,外泄的法力擾亂雲中城的天地元氣,雖說座中大能眾多,輕易便以化解,終歸不如一道禁製下去來的幹淨爽利。
不曾想這廝心思狠辣,竟然鼓蕩全身法力釋放火焰,經過五色元氣罩的壓縮凝實來增強威力,若是讓他將此處的火焰引爆,隻怕我也非得重傷不可!
避火決形成的防護異常穩固,隻是也經受不住愈發沉重的壓力,原本大有三丈餘的護罩隻剩下不足一丈,還有繼續縮小的趨勢,知道不能再拖,當即撚訣念咒,背後騰起一道孔雀虛影,振翅開屏,張開大嘴奮力吞噬!
鳳凰生孔雀和大鵬,大鵬性情孤傲,一出生便離群獨處,遠赴九天之外。孔雀雖是鳳凰所生,卻不如離鸞、畢方等神鳥生具神通,故世間流傳鳳生九子之說,向來都沒有孔雀。
媧皇聖母娘娘煉石補天、摶土造人,將天地氣運寄托於人族之身,人族便成了天地間永恒的主角,非宇宙崩壞混沌重演不可更改,故有三元道尊立教傳道,釋迦二聖現身說法,大自在天魔主化身億萬迷惑眾生,閻魔天子統禦陰曹掌控輪回之說,為的就是將人族的氣運分潤。
人族契合大道,甚為妖魔鬼怪喜愛,煎炒烹炸可謂花樣繁複。孔雀好吃人,卻隻是吃個囫圇,幼小時隔三五裏便能吞數十人,待到神通有成,千百裏之外也能吞一城一國,著實被人族先祖獵殺不少,若非有鳳凰福德庇佑,怕是要被殺個幹淨。
不過這也充分說明了,孔雀這個吞噬的神通有多強,試想連如今的浮屠世尊如來,上一世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之時,於大雪山之巔修成丈六金身、大光明拳,也被孔宣王一口吞入腹中不能掙脫,不得已封了個孔雀明王。
至於世尊如來是否真的掙脫不得,此時唯有當事人自家知曉,另當別論。
孔香君既為孔雀王子,自幼錘煉的孔雀王拳,這門天賦吞噬神通自然是駕輕就熟,張口就來。
一道火蛇飛竄,攝入孔雀口中。
火河翻騰,如龍吸掛撐起一柱,滾滾蕩蕩向孔雀口中注入。
“我看你有多大的胃口!”
沈彥秋將南明焚界旗望空一丟,火幕遮蔽天穹,緊緊貼住五色元氣罩,大旗迎風招展如雲,原本就洶湧震蕩的火河愈發狂暴,仿佛一頭即將蘇醒的巨獸。
離地上皇鍾扣在頭頂,十二輪圓環極速旋轉,將孔雀的吸力化去,手中凝聚一枚炎帝敕令,抖手投入火河。
演武場微微震蕩。
白奕注目望去,亦是一片茫茫,不由得驚奇不已:“咦?這小子的神通著實古怪!明明是魔道功法,隻該生出魔火毒焰,如何能變化出堂堂正正的南明離火?鶴兄,你這雲中城點靈多年,縱然沒有成就法寶級數,隻怕也相差不遠,區區金丹境激發的神通,可能撼動鳳鳴城麽?”
鶴連山道:“白兄法眼無差,怎瞧不出他那巨鍾大旗,皆是法武合一的神通顯化?怪道無心尊者舍了五行仙訣不授,卻許他修煉魔道功法,看來這門功法的品階,縱然不如大力魔王的《天魔解)體》也相去不遠。”
雁宗堂點頭道:“起初他不肯放出手段,卻拿龍伯真身應戰,便曉得他深怕這部功法被人瞧去……嗬嗬,實在是太過小心了些。”
白奕笑道:“舉凡凝聚金丹道果,根基便難以更改,非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輕易不敢改換功法,縱是如此也要再三慎重。他便是修煉《天魔解)體》又如何?成就金丹、元神的無需覬覦,先天、築基的無能為力,有大悲無心這尊大神在後,那些想給小輩一場機緣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冒這個險……這娃娃屬實太過小心!”
孔雄飛淡淡的道:“或許不是他太小心,而是不得不小心。”
白奕說的如此明白透徹,孔雄飛卻是直接反駁,白奕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那依著孔兄的意思,該當如何?”
孔雄飛笑道:“白兄還記得金雞祖師否?天書三卷一場腥風血雨,金雞祖師手上不知死了多少元神修士,出竅境的亦有多人,絲毫不亞於一元劫難之威!不知白兄若是得了一部太古仙決,亦或是天書三卷,會否和他一樣小心翼翼?”
白奕皺眉:“這未免有些……”
他本想說有些太過了,可是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孔雄飛所言不無道理,甚至越琢磨越覺得合理,甚至是唯一的解釋。
“昂~”
一聲悠揚龍吟,驀然闖入耳中!
眾人齊齊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