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章 胸中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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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樵飛騰而起,避過腳下突然飆起的藍色火光,不敢懈怠,一手握定風珠,一手取出風火二氣扇。

    “虧得道德師伯神機妙算,早將這寶扇與我護身,不然這幾般異火,我還真沒辦法…”劉樵心下暗暗慶幸。

    入陣前就知道陣裏除了八方風,還有火光。

    風火齊至,別說劉樵這區區道行了,縱然金剛不壞之身,沒有防備的至寶護身,也得給磨滅了。

    幸好道德真君不知道怎麽想的,讓黃天化將風火二氣扇送了過來,讓劉樵保命機會大增。

    若無風火二氣扇,僅僅一個子午火,都不是劉樵能抵擋的。

    子午火沒什麽威力,溫度也不高,但就是能燒煉氣士法力,沒有同樣的先天真水,根本滅不了。

    劉樵如果沒有法寶護身,隻能施展火遁,而子午火正是克製法力神通,恐怕一落進去,還沒借火而遁,就被此火將法力焚燒了。

    眼看上下左右,白、藍、幽紅、赤、四色火焰烘烘襲來。

    劉樵急默頌咒語,手上扇子須臾變作尺許來長。

    又掐收風、滅火法咒,向左一扇,“呼呼”一聲風響。

    那幽紅二色,分屬陰陽各不同的雌雄火如風吹燈芯,搖曳幾下,“噗歘”一聲,旋即覆滅。

    劉樵又各朝地下,右邊,上方,各連扇幾扇。

    風火二氣扇掃出陣陣青光,“噗颼颼”幾陣呼哨,下麵燒法力的子午火,還沒沾身,就搖曳熄滅。

    右邊大團大團,似赤色流星般飛來的六丁火,雖有先天之氣不斷補充,沾永不熄滅的特性,但也被寶扇異力扇得遠遠的。

    一時間左邊雌雄火,右邊六丁火,地上子午火,雖有先天之氣沾染,旋滅旋起,卻近不得劉樵周身。

    然而這三般有形有相之火能被寶扇或滅或趕,不能沾身,上方來的淨中火,卻沒法應對。

    淨中火,無形無相,隻能見著點點白光,自頂門而落,不著形跡。

    不拘人、仙、煉氣士中此火,心神動搖,三田反複。

    嚴重的,身上發高燒,皮膚熱如熟蝦,因高燒不退,神智昏聵,最終把一個好好的煉氣士燒成神經病,再無成仙了道之機。

    就是輕的,也大多心神動搖,不再能壓服身中龍(肝木)、虎(肺金)之之氣,坎(腎水)、離(心火)。

    換而言之,就是因為此火導致注意力不能集中,仙人控製不住身中的法力。

    如同野馬脫韁,五髒形氣周身亂竄,把神仙、煉氣士直接弄的走火入魔,肉身坐僵。

    眼見頂上點點白芒,如流星落下,劉樵忙催法咒,也用寶扇去扇。

    然而幾道青光,遇上那白光,卻好似無物,根本無法阻擋。

    還不及劉樵驚愕,那幾朵白光便自頂門而入。

    這一下,好似熱火烹油,劉樵眼耳口鼻皆冒紅光,三昧真火亂湧,麵色赤紅一片,如同熟蝦。

    心裏麵慌亂如麻,又燥又煩,還未煉成的五髒形氣,也被淨火燒得四處亂竄。

    見劉樵中了淨中火,矗立不動,渾身赤紅,汗如豆下,顫巍巍模樣,董天君大喜。

    “哈哈…”大笑一聲,董天君搖幡首斂陣中其餘風火,提著寶劍,跳下法壇,來取劉樵首級。

    不是董天君托大,淨中火是仙聖煉魔之物,隻有心有陰暗,此火即在身中不滅。

    劉樵雖然煉就元神,有二三百年法力,但到底未超凡俗,貪、嗔、癡雖被道心壓服,但卻俱都未斬去。

    隻要有這些惡毒念頭,火就不滅,除非煉氣士能當場斬這些陰暗念頭,從此變成一個“石頭”聖賢。

    所以在董天君看來,這會兒劉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任他拿捏而已。

    果然,一直到董天君走到劉樵麵前,劉樵都沒有任何動作。

    劉樵也隱隱察覺的到,心下焦急不已,然而這會兒身中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龍虎坎離之氣亂竄,根本沒法分心。

    稍一分神,這尋常溫順的各類五髒形氣亂走,劉樵立即有肉身僵化,毀壞之危。

    所以確實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不過眼看身中淨中火愈稍愈熾,布滿十二重樓、奇經八脈,劉樵也漸漸找到了辦法。

    淨中火無形無相,可以說它是法火,也可以說它其實是一種類似於幻覺,或者說擾亂人體五髒循環的一種東西。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火其實沒有什麽威力,也不能實際把人燒傷,隻是攻擊自身免疫係統,讓五髒各自攻殺,自己把自己搞死。

    劉樵根性雖尚可,但要短短時間斬滅貪、嗔、癡等惡念,根本不現實,畢竟連十二仙首都沒能做到。

    不過既然是法火,就得法滅,現如今,唯一能依靠的,隻有黃庭之法,存思以身神伏火。

    但這也沒這麽簡單,需要時間才行。

    董天君提著劍,就有取劉樵首級,忽而又頓住。

    撚須暗道:“闡教將趙兄吊在蘆蓬外,著實可惡,這廝(劉樵)法力道行不俗,想來在闡教也是有頭有臉的,正好以牙還牙!”

    說起來,闡、截二教,原來都是清靜仙人,沒這麽多折辱人的花活兒,都是在戰爭中互相不斷學習的。

    姚天君奪魂攝魄勾子牙,子牙就釘頭七箭拜公明。

    闡教把趙天君吊在蘆蓬外,以後又有截教高人來了一出手,就把高端局“戰神”號稱三秒真男人的黃龍大仙吊在轅門外。

    反正就是大家說好了比勇鬥狠,但你這樣搞我,那我也要更狠的還給你,這才解氣。

    董天君收了陣中玄妙,喚出幾個黃巾力士,正待要擒劉樵。

    不過這短短幾十息,劉樵早已找到應付淨中火的辦法。

    “魯公救我!”劉樵在心下大呼,及頌此前了悟的【火中取栗】咒術,調動天地之間魯雄神力。

    身中,一直被淨火燒得四處亂躲的水元真聖魯雄忽然睜眼。

    一刹那,靈光直透九重,照耀十二重樓紫府。

    一直都是呆呆模樣,猶如機器人的魯雄,這時眼中靈光閃動,與真正神聖無異。

    魯雄麵無表情的看了紫府中劉樵元神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疑之色。

    正待開口,定境之中,無窮無盡的白焰騰起,直朝竅中燒來,似要將一眾身神燒成齏粉。

    不過這會兒的魯雄,哦不!或許不該叫魯雄了,而是天宮執掌水行道果的神人。

    魯雄,不過是神人轉劫之後,失去記憶宿慧,沒有法力,隻有忠良品德的一介凡人罷了。

    上榜那一刻,就已明悟前世今生,早就今非昔比,雖然還沒歸真,真正執掌宇內周天水炁。

    但其轉劫之前,也已算是水行諸神中,最拔尖那一類,天生神人。

    “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另一方天地,但水神見無窮火焰襲來,還是本能般的大怒。

    默運靈通,手中缽盂飛騰而起,在法界定境之中,現化無量清光,騰騰水氣朦朧遍布宇宙,霎時壓住周天火氣。

    那缽中,能轉化數十種真水,凡世間有的,皆能轉換出來,能滅定境法火的,自然也有。

    水火相持片刻,身神終究還未大成,全憑真正的“水神”靈性附著而已,妙法雖多,但未歸真,調動不了多少神通。

    好在這一刹那,止住身中火勢,劉樵暫時神智清明,睜開雙眼。

    方一睜眼,就見董天君麵露驚色在自己麵前,四周還有幾個黃巾力士,持麻繩擁上來。

    “哼!”劉樵冷哼一聲,頂門騰起白氣,須臾化作一方大手,白骨森森,冷氣颼颼。

    “啊…”幾個黃巾力士驚慌欲躲,卻根本來不及,直接被大手掃滅。

    董天君大驚失色,來不及細想劉樵是怎麽製伏淨火的,閃身騰起,就往法壇上跑。

    想要重新掌控陣法,調風火擒住劉樵。

    “你的手段已經用盡,傷不得貧道,哪裏逃?”劉樵心念一動。

    白氣騰騰,須臾數十丈,直接在董天君前麵顯露,有畝許大小,將陣中濛濛清氣攪得四散。

    董天君忙掐遁決,想借五行遁術脫身。

    但他可不是聞仲,五遁神通,念動即走,如何脫得了神通之手?

    方一掐訣,已被白骨大手握住,劉樵還沒使力,董天君已被捏得青筋暴起,臉色漲紅。

    “你沒直接殺我,我也不殺你,生擒了,吊在蘆蓬!”劉樵念個“唵”字訣。

    竅中飛出點點毫光,須臾顯化幾個天兵天將,頂盔亮甲,如同神將也似,一擁將董天君擒住,依舊擁那麻繩捆了。

    不過劉樵並沒急著出陣,而是挑上法壇,將那控製法陣的紅幡一折兩斷,旋即趺坐運功。

    這一下,不似先才慌忙,從容應對,有竅中眾神各展神通,齊施法力,終於緩緩將淨中火遏製。

    隻見劉樵趺坐法壇,臉色時青時紅,時而七竅流血,時而紅光滿麵,轉而又臉色青黑。

    其實是五髒翻湧,自相殘殺,肝開竅於目,若失其氣,則人雙目昏黃,若旺肝氣,則人雙眼赤紅,麵色晦暗。

    腎主骨生髓,開竅於耳,若失其氣,則耳鳴體虛,牙齒鬆落,白發蒼蒼。

    所謂五髒朝元,即修得五髒長青,循環不休,自從肉身生機勃勃,白發反黑,縱活千歲、萬歲,已然如壯年、青年。

    如果沒有五氣朝元的功果,凡人就算吃蟠桃延壽萬年,但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不過百年,就老的動不了,白發蒼蒼,牙齒掉落,行將就木而已,隻能脫肉身,超脫為天人,神魂遊蕩於天宮,再苟活餘下九千九百歲。

    所以五氣朝元,又叫駐顏益壽之功,長青永駐,隻要自己不想,直到坐化,都再不會老去。

    話扯遠了,不過這淨火燒灼法界,不斷催使劉樵五髒攻殺,確實是個大麻煩。

    要是拖久了,隻怕五髒之氣大損,換言之,劉樵壽命沒變,但形象就要變老了。

    所以劉樵捉了董天君,沒急著出陣,也要連忙運黃庭道術,統合眾神之力,驅逐淨中火。

    時間緩緩過去,劉樵麵色終於漸漸變好。

    坐有一刻時間,劉樵忽睜雙眼,點點白焰,自頂門飛出,閃耀於空中,正是淨中火。

    “這火本仙聖煉魔之法,不想今天落在我身上,叫我吃一番苦頭,也是天意…”劉樵露反思之色。

    周天之內,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之所以受了截教煉魔之火。

    難說不是自家作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或者迷失本性,遂有天數感應,將下這個災難,可是好生吃了番苦頭。

    神話世界,可沒什麽巧合,一切冥冥自有定數,仙人遭劫,就是有前因,所以該遭一劫,即為果。

    那淨中火飛出身外,無物可依,也無陣中先天氣助力,片刻間,隨即消隱。

    劉樵調動法力,循環身中,運功一個周天之後,才大鬆口氣。

    好在身中有百神護持,雖然略微損了點五髒形氣,但好在經竅、元神皆未損半分。

    待後麵調息幾天,降龍虎(肝、肺)之氣,捉配坎離(腎、心)之氣,調和五髒就好了。

    仙人常說捉龍虎、配坎離,可不是真的降什麽龍,就是指調和身中五髒之氣而已。

    劉樵正運功感悟,那驅逐淨火的主力,貌似魯雄的水元真聖,一直睜眼在竅中觀察。

    沒有陷入沉睡,反而撫掌叫好道:“法本從心生,何必從心滅,生滅盡由誰,碧天光姣結,妙啊!”

    身神不僅有神聖的記憶,從劉樵自身化出,同樣也有劉樵的記憶。

    這尊神聖,即是魯雄,亦是劉樵,所以浦一醒來,從劉樵記憶之中,觀察到黃庭之道,遂撫掌稱讚。

    而那幾句謁語,正是劉樵悟黃庭之道時,有感而發的《黃庭證道歌》。

    定境之中,劉樵元神如一尊萬丈仙聖,周身百神千聖,如衛星環繞護持。

    元神仙化的萬丈仙聖,合掌道:“感謝魯公降下聖真,?伏妖火!”

    “魯雄是吾,但亦非吾,當不得道主繆讚!”水元真聖躬身道。

    又道:“小神尚未竟全功,還須靜待時機,望道主莫怪。”

    言罷,又要陷入沉睡,劉樵忙問道:“那不隻魯公轉劫前,是那位神聖,日後如何稱呼?”

    水元真聖聞言,意味深長的道:“如何稱呼,道主日後自知,前世已如過往雲煙,何必探究?”

    說罷,閉目陷入沉睡,不過沉睡前,還是傳來一縷信息,直上紫府。

    “朝陽之穀,生異獸也,是為水伯……八首人麵、八足八尾,皆青黃…”

    劉樵觀罷,立即明悟,知道是誰了,驚歎道:“莫非一飲一啄,皆是天數?我幫大聖奪回水府,大聖自我身中顯化,救渡於我!”

    魯雄竟然是大聖天吳轉劫,怪不得以後能封水德星君,這可是水德七政之主,可以說,是水神的最高成就。

    不過身中顯化這個魯雄,跟真正的魯雄,根本沒有太大聯係。

    不過是由黃庭截取天機,將之顯化於身內,換言之,就是同時擁有水元真聖和劉樵記憶而出的身神而已。

    至於身外,魯雄真靈現在還縮於封神榜中,對此根本無所感覺。

    “不過…我和師父竟然在岐山一招幹掉了魯雄,天吳又借我手脫劫了…”劉樵感歎道。

    心下再次生出滿滿的敬畏之感。

    這種神聖掌握宇宙大道,真的不存在什麽巧合,一切的結果,都是一飲一啄,天數前定。

    心下想著,一邊起身,收了身神,拎著董天君緩緩出陣,耽擱這麽許久,也是時候該出去了。

    一出陣,仿佛又回到了原來天地,黃斑虎躍然衝來,劉樵將董天君馱在虎背上。

    之前入陣,考慮到一隻凡虎根本沒有作用,還是累贅,所以放在陣外。

    這黃虎也真是蠢物有蠢福,身為劉樵的坐騎,竟然再次險險避開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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