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村人在災民堆裏找了幾圈，一個杏林村人都沒有見到。

    但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找到了幾個杏林村人的親戚。

    他們記得，這些人原先是與杏林村的人一起走的。

    隻要問問這些人，他們就能知道杏林村人去了哪裏。

    經過詢問，方家村人得知，這些人與杏林村人翻臉了，薑二丫趕走了所有外村人，帶著杏林村人去了南邊的屏山鎮。

    方家村人再想問詳細一點，這些人卻不願意多說了。

    在沒吃沒喝的情況下，說話也很費精力的。

    要不是懷裏藏著可以續命的“神仙水”，就算遇到了再熟的人，他們也不會開口說話的。

    方家村人一致決定，去屏山鎮找薑二丫帶領的杏林村人。

    屏山鎮的情況再糟，也不過是個死字。

    與其死在這城門外變成別人的口糧，還不如追著杏林村人的腳印繼續走，與杏林村人死到一塊兒去。

    與熟人們死在一塊兒，變成鬼後好歹還有得聊……

    方家村人抱著這樣的想法，往南邊走去。

    走了沒多遠，他們就又見到了熟悉的十字標記，那是他們方家村外嫁的閨女們留下來的標記。

    他們循著標記走啊走啊，在一個路口轉了個彎，就看到了在大樹下麵吃吃喝喝的黃家三兄弟。

    方家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聽到了彼此吞咽口水的聲音。

    下一秒，他們不約而同地衝了過去，逮住那三兄弟就開始哄搶。

    黃四常嘴裏的幹糧還沒咽下去，就被人掏走了。

    黃五常身上的東西都被搶走了，衣服褲子全被扯爛了。

    黃二常腿斷著，被人一通亂踩，疼得“嗷嗷”直叫。

    片刻之後，三兄弟身上被扒了個精光，什麽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沒有了。

    方家村人這才放過他們，轉頭與自己人爭搶起來。

    黃家三兄弟帶的幹糧和水並不多，方家村這三四十個人都想要，分是不夠分的，隻能憑本事去搶了。

    誰搶到了算誰的！

    光搶到手裏不算，得吃進肚子裏、喝進嘴巴裏才算是真正搶到了。

    不然，那幹糧和水隻能像閨閣小姐拋出的繡球一般，隨著他們的爭搶，在他們這些人手裏傳來傳去。

    等幹糧和水都沒了，方家村人才不再爭搶，停歇下來。

    方家村裏正打眼一看，哦豁，一番爭搶下來，方家村人被自己人打死了十多個。還喘著氣的，包括他自己，隻剩下二十三個了。

    這二十三人看著同伴們的屍體，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悲傷，從悲傷到麻木。

    最後，他們隨便刨了個坑，將同伴們的屍體草草埋葬，看也沒看黃家三兄弟一眼，就繼續往南邊走了。

    方家村人走啊走啊，還沒到達屏山鎮的界碑處，十字標記就沒了。

    方家村裏正帶頭哭了起來。

    “那幾個閨女到了這兒，怎麽就不畫十字標記了呢？”

    他冤枉人家了，人家當時畫了的，隻不過剛一畫好，就被薑二丫抹掉了。

    剩下的二十二個方家村人也哭了。

    “杏林村人到底去了哪裏？接下來，我們又該往哪兒走……”

    ……

    大屏山內，天坑邊上。

    薑二丫用靈泉水治好了手上的傷，清洗掉身上的血跡，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清清爽爽地從她的隨身莊園裏閃出來，向山頂的密道出口處走去。

    密道出口關閉了。薑二丫由此猜出，黃家剩下的那三兄弟已經走密道出了大屏山。

    薑二丫拿出鏟子，將她挖的那兩個陷阱填埋起來，拖著被黃家兄弟砸死的黑熊，回到了村民聚居的溶洞裏。

    村民們再一次歡呼起來。

    “跟著二丫有肉吃，我們都吃胖了！”

    王癩子跑過來看了看，驚訝地喊道：“真的獵到熊了啊？”

    隨即，他眉開眼笑：“二丫二丫，這熊肉還給大家分嗎？我想分一隻熊掌。”

    劉大嬸兒伸出手去，戳向王癩子的臉，道：“就你這熊樣兒，你還想吃熊掌？想得可真美。一頭熊總共隻有四個掌，二丫自己都不夠吃呢。”

    薑二丫朝劉大嬸兒笑了笑，用刀取下四個熊掌，又剜下了熊膽和一部分熊肉，才將剩下的黑熊交給裏正，讓裏正給大家分肉。

    村民們熱熱鬧鬧地朝裏正圍了過去，等著裏正給他們分肉。

    隻有薑大山心不在焉，他在偷瞄薑二丫——

    這臭丫頭回來了，那六個蠻子全被她幹掉了？那天坑底下的東西被她得手了吧？她有沒有發現他落在天坑邊上的那把大刀……

    薑老太朝薑大山走了過去，用手肘撞了撞薑大山。她想問一問，這黑熊是公的還是母的？有沒有鞭？有的話，它的鞭是不是像鹿鞭一樣，也能賣很多錢？

    哪知她的手肘剛撞到薑大山的身體，薑大山便產生了過激反應。

    他嚇得驚跳起來。

    薑老太又反過來被薑大山的動作嚇了一跳。

    她撫著自己的心口拍了拍，一巴掌打在薑大山的後背上，罵道：“幹啥呢，幹啥呢，你想嚇死老娘，好繼承老薑家的家業嗎？”

    薑大山偷偷地朝薑二丫看了一眼，見她正在專心生火做飯，根本沒往這邊看，他這才鎮定了下來。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朝薑老太解釋了一下：“蛇，我剛剛看到暗河裏麵有一條水蛇遊來遊去，所以才嚇了一跳。”

    薑老太剜了大兒子一眼，道：“水蛇有什麽好怕的？隻要它沒毒，它就是能吃的肉。

    你小時候明明還抓過兩回的。

    在你丈人家住了十多年，連膽子都變小了，一點兒也不像我們老薑家的人了……”

    薑大山不想聽薑老太囉嗦，直接回了自家圈出來的地盤，坐到他妻兒身邊，幫辛臘梅燒火做飯去了。

    當晚，杏林村人吃著熊肉，配著采來的野菜野果，喝著暗河裏的水，心裏都美滋滋的。睡著後，他們做的夢都是甜的。

    但出了大屏山的黃家三兄弟就沒這麽幸福了。

    他們被方家村人搶光了東西，扯爛了衣褲。

    為了不光著身子進城，他們隻好等方家村人走後，刨出方家村人埋的那些死人，從死人身上扒了三套比較好的衣服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

    之後，他們去了城門下，叫喊起黃大常那些同僚的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