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冒然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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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訓斥的那名兵丁聽罷,頓時慌了,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趕緊道
“是我該死!是我胡說八道!”
接著,轉頭望向城內的方向,嘀嘀咕咕著
“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咱既然當了兵,就該轟轟烈烈地上沙場、痛痛快快地殺賊寇,總比整天扛著這把破槍、守著這破門,要強得多了。”
校尉收回了視線,回身正好聽見他嘀咕的這些話,不由低聲厲喝道
“胡說什麽!站好自己的位置,當好自己的兵,看好咱們的城門,才是你該想的事!”
然後又忍不住長歎了一聲,轉換了語氣說道
“當了兵,誰不想上沙場?誰不想與敵人兵刃相見,拚個你死我活?
縱然是刀斧加身、馬革裹屍、死不還鄉,但那又是何等的暢快淋漓?
可是,沙場兵有沙場兵的用處,咱太平兵也有太平兵的作用!隻要有著這一腔抱效朝廷之心,哪兒不能發揮咱們的作用?
尤其是現在!
咱們這兒,可離著那被破掉的三座城池也不太遠了,最近總有些可疑人員在進進出出。
咱們必須把眼睛睜大,好好地把這城門給看牢了,可別再讓敵軍偷了襲,帶累得滿城百姓都沒了生路!”
眾兵丁聞言,齊齊挺身應是!
校尉鼓舞完手下的士氣,自己心裏卻是長歎不斷。
想到那三座無辜的城池,他就隻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
他們這些當兵的再悍勇、再敢死,也架不住當官的雙手一舉、就投降啊。
他又望了望城內的方向,在心裏默默地祝福著,希望自己終有一日……不,是希望自己能盡早地看到,那位小將軍的回歸。
還那麽的年輕啊。
水銀和紅柳自然是不知道這些。
她倆進了城,就跳下了馬背,隨意地尋了家較大的客棧,將馬匹都交給店小二,囑咐精心照顧之後,就開了間上房,住進去了。
紅柳接過店小二送來的熱茶、熱水,交代小二快點端上好飯好菜之後,便用腳關上了房門,一手將茶壺放在桌上,一手將熱水盆放在洗臉架上。
“小姐,您要……洗漱一下,卸掉妝容嗎?”
紅柳看了看進屋後就坐在桌邊、正在閉目養神的小姐,遲疑了一下問道。
水銀微微地搖了搖頭,眼也不睜地說道
“待沐浴之時再說吧。”
她現在不太想動。
這幾天確實是有些累得狠了,且即使身著厚厚的冬裝,兩條大腿的內側,還是被馬鞍磨得痛得厲害。
而且出門在外,處處都不安全。過早地卸了偽妝,萬一被人瞧出自己是個未婚的女子,可就不太好了。
雖然為了趕路方便,她的妝容並沒有化得太精細,隻改了發型服飾、草草塗黑了些外露的皮膚、裹緊了前胸、以及描粗了眉毛。
但師父說過謹慎,就得從最小的細節抓起。往往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那些小小的細節,卻常常是最致命的。
想著這些,感受著腿上火辣辣的灼熱痛覺和酸痛的腰背,水銀心裏盤算起了路程和日子。
快到了,就快要到了。
不一會兒,小二就送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打來了一壺溫熱了的酒。
紅柳給了小二一塊碎銀子做打賞,並交代了讓他準備洗澡的熱水。然後將飯菜放在桌上。
水銀等店小二高興地離開後,先用銀針將飯菜都一一試過,然後再每盤聞了聞、每樣輕輕地、細細地品嚐了一點點,確認無毒後,才招呼紅柳坐下。
主仆二人斯斯文文,但速度都很快地食用起來。
酒沒人去動。
水銀會喝酒,但從不貪杯。且出門在外時,更是滴酒不沾。
待得用完飯食,沒過多久,小二就將洗澡的熱水送了上來。
紅煙去調水溫,水銀放下手中的書籍,這是她離家之時,帶走的唯一一本書。
見紅煙已經將水溫兌好。
水銀緩步上前,剛剛解開外袍,就忽聽堂下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水銀迅速地將外袍重新穿好,倚去窗邊,細聽著下麵的動靜。
紅柳則飛快地閃到了門邊,也豎起耳朵傾聽。
“這位老丈並不是在下推倒的,是他經過在下的桌邊時,自己突然就倒在地上,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一個聲音有些粗獷的男人高聲喊道。
“胡說!明明就是你推倒的,不然為什麽別的地方不倒?偏偏就倒在你的旁邊?”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
“現在先別管誰弄倒的,是不是先找個大夫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對啊,先救人要緊吧?”
“把這人看牢了,別讓他跑了,店家,趕緊幫忙找個大夫來救人吧?看這老丈的樣子,再不救,恐怕是活不成啦。”
其餘人七嘴八舌的聲音。
店家趕緊吩咐店小二,跑一趟醫館去請大夫前來的聲音。
水銀想了想,示意紅柳打開房門,自己則走了出去,站到了二樓的圍欄邊,斂目下望。
隻見地上躺著一個,兩眼上翻,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的花甲老人。
癇症!
水銀見狀,快步下樓,一邊急聲說道
“老人家這是犯了癇疾,大家讓開些。店家,幫忙找塊布巾,橫攔在他上下牙齒之間,防止他咬了舌頭,不要塞進去。
順便給他頭下墊些軟物。
紅柳,去將患者的頭部保持側向,防止嘔吐物堵住呼吸管道。”
周圍的人一聽,倒下的老者居然犯的是羊癇瘋病,立刻紛紛往後退開,生怕被這怪病傳染了自己。
又見邊說話、邊下樓的是個年輕的後生,便有人嚷嚷
“你這麽年輕,能一眼就看出是那種瘋病?別是瞎蒙的吧?我分明見到,是那人撞翻了老人家。”
“對對對,你不會是和那撞人的是一夥的吧?想幫忙平事兒?”
“你說你,這麽年輕,還儀表堂堂、俊雅秀氣,一看就是世家貴族出身,怎麽可能是大夫?”
“就是,冒充什麽不好?非得冒充個大夫?渾身上下哪兒看都不像,你可別瞎治,把老人治出了問題,那麻煩可就大了。”
“切,也許人家根本就不怕麻煩呢?富貴子弟,閑來無趣拿著咱們窮人逗逗樂子,不是常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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