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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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當今這個時代,人造器官已經非常成熟,甚至一些大公司所製造的頂尖的器官比起人體原生的正常器官還要更好,換一個腎不會影響健康。

    但是為什麽要這樣拿走我的腎?

    要我的腎,肯定是要裝給什麽人,可這樣的話直接給他裝一個電子腎不就好了?這樣也不必給我一筆錢,也不用擔心無法匹配。

    “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這您就不需要管了,您隻要同意作為誌願者,我們就會給您進行手術,然後隻等著收錢就是了。”

    看著麵前這人那不俗的氣質,我忽然想到了之前還在公司時聽到的一些傳聞,聽說一些細胞壽命到達極限的人可以通過逐漸替換身體器官,從而延長自身壽命。

    “是那些想要保持肉身又想永遠健康年輕的富豪對嗎?”

    “您可不要亂說話啊,先生。”女人本來溫和的笑臉驟然變冷,“您到底需不需要這份誌願者工作。”

    “我…”我想了半天,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我需要。”

    在簽了一個非常複雜的電子合約之後,我便被她帶到了偏維多利亞街的郊區中的一個醫院內。

    “別怕,以現在的醫療技術,這種小手術幾分鍾就好,隨做隨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安慰著我。

    但我的心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同時也對這個穿著神聖衣服,滿臉和藹的人沒有絲毫好感。

    我脫光了衣服,躺在手術台上,沒過多久便感覺腰間一涼。

    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醫生拿著一個紅紅的東西,點頭品評道,“你的年紀雖然不小了,但身體保養的還不錯,這對腎還算健康,按照協議,這個品質你能得20萬。”

    我從不喝酒不抽煙,平時很注意保養身體,平日裏也得到過不少誇讚,說我像上流社會的人那樣懂得保養,我也頗為自得。但是現在…麵對那誠心的讚美,我的心裏隻有悲涼。

    就像一隻豬,再怎麽誇讚它肉長得好,它也不會開心,因為你會吃它,而我現在就好像挑好的一隻豬。

    就在我暗自神傷的時候,之前見麵的那個女人將手中不知從哪裏取來的手提箱打開,露出了裏麵一個亮銀色的,由兩瓣月牙組成的好似蘋果形狀的人造腎髒。

    醫生拿過人工腎,朝我點了點頭,“現在該給你裝回去了…”說著便在手術輔助台的機械臂的幫助下將那蘋果腎塞進我的體內。

    …

    三天後。

    梵天城西郊區,一處被無數粗壯仿佛巨蟒一般的管道縱橫交錯,堆滿了的偏僻廠區內,我帶著黃色安全帽身穿藍色工服無聊的巡邏著。

    這是梵天的“生命之水”廠,無數的生命之水就通過那些管道流到梵天城的各家各戶之中,仿佛城市的血管一樣。

    我的任務就是檢查廠區內的管道是否存在安全隱患,並且在接到報警通知後關閉相應的管道閥門。

    工作很簡單,工資自然也不多,一個月4000,管飯。

    這是我在那些歪瓜裂棗的工作中所挑選的最好的工作了。

    現在的工作是真不好找,大部分工作都被機器人所取代,自然人能找的工作要麽就是如我之前所幹的那些,需要創造性的崗位,要麽就是那些最簡單的,使用人工性價比更高,賣機器人反而會賠本的工作。

    前者現在隻需要高精尖大佬以及正在黃金年齡的牲口,我自然就隻能找後一類的工作。

    “要是安妮知道我每天出門之後跑來做這個,肯定會離開我吧?”我捂著腰不由而想道。

    但也沒辦法,之前賣腎是一錘子的買賣,不能得了那筆錢之後就不幹了,在這裏多少每個月也給4000,再加上那24萬存款,至少還能挺幾年。

    “希望我能在這幾年內慢慢的削減開支,同時慢慢的做好安妮的心裏工作,如此生活便能回到正軌上來。”

    “嘶…”

    腰間又傳來一陣抽痛,自從換了腎之後,那地方就老是疼,詢問那女人隻說這是傷口愈合,不要擔心。

    可是為什麽我這兒越疼越厲害,還想再問那家夥卻是被拉黑名單了,該死的。

    …

    …

    我暈倒了…

    正在工作的時候暈倒了,還是上司機器人發現我處理的區域有一處故障遲遲不處理,這才發現我的狀況。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醫生,醫生我怎麽了?”

    醫生的表情很是嚴肅,“您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嗎?”

    “我的身體一直不錯,就是…就是前段時間剛換了一個電子腎。”

    “你確定是前段時間剛換的?”

    “是啊…醫生…我那腎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經過我們的檢查,您的腎的性能非常的糟糕,是經過極限使用摧殘的礦腎。”

    “礦腎!”我感覺到了晴天霹靂,想要掙紮著起來找那兩個害我的家夥算賬但是連動都動不得。

    “醫生,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您的腎髒即將衰竭,必須盡快的更換腎髒。”

    “換腎?那得多少錢啊…”

    “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格,一個電子腎大概是20…50萬。”

    “哈哈哈哈…”

    我莫名其妙的大笑了起來,醫生憐憫的看了我一眼,也沒再說什麽,轉身離去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上慘白的燈,就和死了一樣,事實上我確實和死了沒什麽區別。

    哢…的一聲,病房的門打開了。

    是安妮。

    因為安全係統,我昏倒後自動便會通知家屬,而她這時自然也就知道了我的所有情況,失業和缺腎。

    安妮進來後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我能感覺到她目光中的震驚,無措,心疼,憐憫…以及一絲冷漠。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瞞著我?”好不容易才開口,但說著便搖了搖頭,“算了,過幾天我會申請法律協助,你做好準備。”

    她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去,直到出了門才像是想起了什麽,纖手放在小腹上留下了一句,“我和孩子都還需要錢。”

    我在深淵之中然後又被踩了一腳,我拚盡一切想要留住的家庭離我而去了,而且她們還要拿走我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她要那24萬存款。

    我伸手放在了胸口上,握住了貼身的那枚據說能夠帶給我好運的3元紀念幣,“祝我好運吧。”

    然後伸手就要拔掉一旁維持我生命的身體循環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