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薇走出謝家大宅，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仿佛是一座空宅。
    她不想引人注意，便提早叫了車。
    可誰知道，在門口，她看到了一個人。
    陸可為身穿一身黑衣黑褲，若不是指間煙蒂明滅，她都沒能注意到他。
    陸可為看到她也有些意外。
    他看她穿著，“你要出門？”
    “嗯。”於佳薇揚了揚手機，“我有叫了車。”
    “找陳五？”陸可為把煙熄了，“我開車送你。”
    因為謝雪桐的緣故，陸可為有配車。
    他進出也不需要在保安處登記，刷卡就可以進出。
    於佳薇從後視鏡看著大門再度緊閉的謝家大宅，蹙了蹙眉。
    “你在陸家的特權，是謝雪桐給你的，還是謝芷愛給你的？”
    “謝雪桐。”
    想來也是。
    可是謝家的管家權是在謝芷愛手中的，謝雪桐還是要通過謝芷愛才能給到陸可為特權。
    她現在還是很疑惑。
    謝芷愛為什麽會這樣縱容謝雪桐沉淪下去。
    陸可為開車很穩，很快就到達了酒吧門口。
    停下車，陸可為問：“用我等你麽？”
    “不用。”
    陸可為目送著於佳薇進入酒吧內，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於佳薇一進入酒吧內，就聽到了那和外界安靜靜謐完全不同的震躁感，和外界的安靜宛若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還是陳東鐸帶她來的那一家酒吧。
    當於佳薇從走道經過，就一眼看到了坐在吧台的男人。
    比照片上看的更立體。
    燈光在他的側臉打上了一層淺淺的陰影，酒杯內倒映著他頭頂的瀲灩燈光，再映在他的一雙桃花眸之中。
    身上白色襯衫上都染上了一層無色的光。
    他身邊坐了兩個女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搭訕說話，看起來那做了美甲的手都有些不太老實的往前伸。
    “帥哥，你一個人麽？”
    “我們一起玩吧，那邊跳舞。”
    “別不理不睬的嘛，既然都是來玩兒，就玩兒刺激點。”
    “我們兩個都可以的。”
    陳東鐸並沒有開口，酒喝的很慢，仰頭的時候，喉結聳動，有幾分讓女人尖叫的性感。
    於佳薇直接走過來，扣了扣吧台，問調酒女郎：“有可樂麽？”
    這種要求……
    調酒女郎一抬頭，就認出於佳薇了。
    “別人要是沒有的，你要就有，隻給熟客。”
    調酒女郎取出一個啤酒杯來，倒了一杯冰鎮可樂，推給於佳薇。
    於佳薇：“謝謝。”
    她坐下來，端起來直接放在了陳東鐸麵前。
    “帥哥，請你的。”
    陳東鐸帶著些醉意的眸朝著她凝過來，唇角銜了一抹笑，“可樂？”
    “是的。”於佳薇點了點頭。
    可樂在杯壁上已經攢動了一層細密的碳酸氣泡。
    旁邊搭訕的那兩個女人一看，不由得鄙夷道：“什麽啊！誰來酒吧喝可樂啊！”
    然後她倆就眼睜睜的看著男人喝了一口可樂。
    兩人不忿的看了一眼於佳薇。
    於佳薇現在沒有化妝，不施粉黛，但是在這樣脂粉和酒氣肆虐的環境中，就顯得分外清純。
    的確是比不過。
    不管是身材皮膚還是長相。
    陳東鐸摩挲著啤酒杯外那一層冷熱凝結的冷霜，“為什麽要請我喝可樂。”
    於佳薇：“因為這是快樂水。”
    陳東鐸忽然一下就笑了。
    他的酒量，就算是照蕭良說的，喝了三瓶，對他來說也不會有什麽太大影響。
    他沒想到她真會來。
    她能看出來他心情不佳麽？
    她能來，他已經比什麽時候都快樂了。
    於佳薇和陳東鐸中間隔著有一個座位的距離。
    她的清亮聲線，在這樣嘈雜動感的環境裏，卻顯得格外清晰。
    “走麽？”
    “走。”
    “那醉的還能走嗎？”
    頭頂彩燈轉過，轉過陳東鐸的眼眸。
    “不能了。”
    於佳薇直接跳下了椅子，扶他。
    陳東鐸從高腳椅上下來，踉蹌了一下，高大的身影瞬間抱過來。
    於佳薇嚇了一跳，直接伸手去接她，倒是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扶著他的手臂，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男人半邊身體的重量頃刻間都傾在了於佳薇的身上。
    兩人生生是將筆直的直線走成了超級大S彎。
    二樓。
    方柏軒：“怎麽樣？”
    蕭良：“……你是怎麽猜的這麽準的？”
    “因為我見識過於佳薇的本性，她可不是小白兔，她那爪子是抓人的，”方柏軒哼聲，“簡直了，你還在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蕭良：“……”
    …………
    於佳薇叫了一輛車，問陳東鐸：“去哪兒？”
    陳東鐸直接對司機報了酒店名。
    出租車內開著夜間電台，放著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
    於佳薇側頭，就看見陳東鐸半靠在座椅上，眉心微微蹙著。
    “頭疼？”於佳薇問。
    陳東鐸皮膚冷白，喝了酒頰邊有點泛紅。
    “嗯。”
    “我幫你按按頭吧。”於佳薇直接偏坐著，伸手幫陳東鐸按。
    她的手勁輕緩，等到出租車停下，她問：“好點了麽？”
    陳東鐸：“沒有，一點效果都沒有。”
    於佳薇直接拍了一把他的腦袋，“就你不好伺候，蕭大哥就說管用。”
    陳東鐸：“……”
    “你還給蕭禹庭按過頭？”
    “是啊，”於佳薇側頭覷了他一眼，“還是豪華全套頭按摩，羨慕嫉妒嗎？”
    陳東鐸：“……”
    他跟在她身側：“不羨慕。”
    於佳薇看他一眼。
    陳東鐸：“我可以給你豪華全套身體按摩，不收費。”
    於佳薇：“……謝謝，不需要。”
    走進酒店，她本想要去收銀那邊去找開房，陳東鐸握著她的手腕，“我有房卡。”
    於佳薇一愣。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家酒店……就是當時兩人關係正式開始的那家酒店。
    硬質卡片塞入她的手掌心內，她低頭看了一眼。
    “你沒退？”
    “沒有。”
    從第一次就沒有退過。
    隨著電梯上去。
    房卡在她的手中。
    一前一後，站在酒店套房門口的這一瞬間，於佳薇捏著這一張薄薄的卡片，忽然就有一點恍若隔世的感覺。
    陳東鐸的呼吸拂動在她的耳後。
    “你來開？”
    於佳薇側頭看過來，男人手肘撐在牆麵上，低著頭，眼瞼垂著看她。
    這個角度看，陳東鐸薄薄的內雙眼皮顯現出來，刀刻一般深刻，眼光落在她的臉上，很專注。
    時光似乎倒流，回到了那個開口就會呼吸出白霧的寒冷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