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英文的說明書看起來略有些吃力。
    她把一些專業術語的單詞特別用手機詞典查了查，又搜索了下藥物成分。
    她先就水，每一樣藥吃了兩粒。
    又從藥袋裏把腸胃藥瓶拿了出來，將裏麵的藥片都衝進了馬桶裏，把保胎藥換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她就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
    房門被從外麵敲響了。
    “誰啊？”
    於佳薇問。
    外麵沒人回答。
    她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
    她盯著門板，好似已經猜到了什麽，就等著外麵人的回答。
    隔了許久，門板都沒再敲響一下。
    倒是於佳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上麵的來電顯示是——陳東鐸。
    她頓了頓，沒接。
    男人的微信消息就發了過來。
    【是我，開門。】
    於佳薇沒回，他也沒有再發了。
    她關了燈，躺在床上。
    她想起醫生的話，不能熬夜，要注意休息。
    可現在閉上眼睛，腦子裏就亂的她心煩意亂，根本就睡不著。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輾轉幾次後，終於坐了起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
    又熬夜了。
    她索性翻來手機，翻出來一段佛經的電子書，看著催眠。
    斷斷續續的，也總算是睡著了。
    隻是睡眠質量不高。
    她醒來的時候，天色才剛蒙蒙亮。
    於佳薇推開窗，能看見朝霞。
    她洗漱過後，打開門出去。
    剛一開門，差點就被門口倚著牆的男人給嚇到。
    她沒想到，他竟然沒走。
    他就這麽在外麵等了她一夜？
    陳東鐸看見門打開，這才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
    她晚上睡的不好，黑眼圈很重，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眸中紅血絲濃重。
    “你還要和我分手麽？”陳東鐸問。
    於佳薇緊抿了唇。
    當時提分手，是一時衝動。
    可事後，於佳薇又想了很多。
    她也並不是一時衝動。
    這段畸形關係，也該結束了。
    她說等到他結婚。
    也快了吧。
    未免到時候太不體麵，她覺得站在未嚐不是一個好時機。
    她沒回答，他就當是默認。
    “你第一次跟我主動要求，就是提分手？”陳東鐸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諷笑。
    於佳薇看著他，眸光有些顫。
    “那……你同意麽？”
    陳東鐸食指抬起。
    他在眉心輕按了一下，撫了下眉心的褶皺，輕而緩的笑了下。
    “你想我同意麽？”
    於佳薇：“我想結束這段關係。”
    陳東鐸向後退了一步。
    “好。”
    他沒等到她的糾纏，沒等到她的歇斯底裏。
    他轉身的時候，聽到她沒抑製住的抽噎聲。
    他直接回身抱住了她。
    她手握成拳頭，用力的打在他的肩背上，這幾天一直強忍著委屈，都成了眼淚，也終於瞬間瘋狂決堤了。
    “陳東鐸，你滾，你滾的越遠越好！我懂事，我就非要做好了飯等你四五個小時！我受夠了要站在旁邊看你和別的女人去出雙入對！我知道你是在做戲，那又如何？”
    陳東鐸蹙眉。
    做飯？
    他忽然想起來那天她主動給他打電話說在長島。
    可當晚陳家出事，他沒去赴約。
    那次，她有給他做飯麽？
    她竟然等了她那麽久？
    於佳薇的眼淚好像是開了閘一樣，止也止不住，“我受夠了這種畸形的關係！我想結束了！”
    明明他已經同意了她結束。
    可現在，她抱住他，用力打他發泄的也是她。
    她的情緒失控，走廊上有別的客人紛紛側目。
    陳東鐸直接帶她進房，把門關上。
    他抱她坐在自己腿上，輕拍她的背。
    “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這些，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於佳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都皺的好像是苦瓜菜。
    她真是壓抑久了，哭的好像是個孩子一樣。
    “好，好，我是故意的，別哭了，嗯？”
    剛開始她還控訴他，到後麵，就隻剩下哭。
    不管陳東鐸說什麽，她哭的都接不上話來。
    陳東鐸吻她的眼淚，被她直接推開。
    “我，我們分……分手了，你不許親我。”
    她是想要威脅他，可帶著哭腔說出來，蒙著一層水汽，就沒了任何威脅力，軟綿綿的。
    “好，我不親。”
    陳東鐸也完全亂了。
    他沒見過於佳薇哭成這樣的時候。
    他主動提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哭成這副模樣，現在是她要結束這樣的關係，她自己倒是哭的喘不過氣來。
    陳東鐸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淚。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
    自從知道於佳薇低血糖之後，他身上就時常備著水果糖了。
    於佳薇哭著，嘴巴裏忽然被男人塞了一顆硬糖。
    水蜜桃的甜味瞬間就裹住了味蕾，遮住了苦澀的淚水的味道。
    等到糖在口中化完，於佳薇的眼淚也終於止住了。
    她哭的額頭上都蔓延開紅疹子。
    陳東鐸給黃秘書打了個電話，叫他送餐上來。
    黃秘書開門進來，看見於佳薇都嚇了一跳。
    這……
    太驚悚了。
    看見了老板娘這樣的失態，他這個目睹者不會要被滅口吧。
    他低著頭都沒敢和陳東鐸對視，放下餐盒轉身就往外走。
    “黃秘書……”
    被點名的黃秘書一下轉過來，低著頭，“我什麽都沒看見！”
    陳東鐸：“……湯匙。”
    黃秘書“……”
    光顧著趕緊走了，都忘了把餐具留下來。
    陳東鐸單手拆開餐盒，裏麵是她最喜歡的海鮮粥。
    “吃點東西，嗯？”
    他舀了一口粥，送到她的唇邊。
    湯匙沾了些粥，觸到她的唇。
    於佳薇張嘴吃了一口。
    粥裏有蝦仁和香菇丁，熬製的軟糯美味，她一直以來最喜歡的粥。
    可這一次，粥從喉嚨滑下去，她瞬間就惡心的不行，直接推開了陳東鐸的手，捂著嘴就跑進了洗手間。
    她的動作有些快，陳東鐸端著海鮮粥就意外的撒了出來，撒在他的手背上。
    他聽見了從衛浴間裏傳來的嘔吐聲。
    陳東鐸瞳色深了深。
    他抽取紙巾擦了擦手背上的粥，站起來朝著衛浴間走過去。
    經過桌邊，他停下了腳步。
    他看見了桌上的藥瓶。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普通的胃藥。
    陳東鐸給蹲在馬桶邊的於佳薇送了抽紙。
    她擦了擦嘴，扶著牆站了起來。
    她可以看見此時鏡子裏的自己。
    像是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