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說法，人一輩子大概會遇見八百二十六萬三千五百六十三人，會打招呼的也有三萬九千七百七十八人，會比較親近的隻有二百七十五人。

    也有一種說法，春天離開的速度，是每日北上十五英裏；櫻花隻開十天，春風隻吹半月。

    那些陪你在春風裏走過一段，然後在你不經意間轉身走向人海消失不見的人，每個人都是那幾百萬分之一。

    顧遠也未想到，離去時見過的一麵就成了永別。

    “怎麽死的？”顧遠的聲音有些幹澀。

    “你走後的第二天，江城醫學院的大體老師集體被盜，我們去調查的時候死了一個。半個月後，江城千達廣場出現兩隻，我們趕過去，死了一個。又過了一個月，實驗小學多名小學生失蹤，我們去了，又死了一個......”

    小貝隊長把頭頂的小貝抱在懷裏，梳理著它的毛發。

    顧遠在回來的路上同樣想過可能出現的情況，他想到可能會出現傷亡，隻是從未想到，傷亡會如此之大，偌大的江城基地戰鬥小組不算上剛回來的自己和李琦二人，隻剩下區區四人。

    “有些太快了。”

    “不快。”

    “什麽意思？”

    “從你離開江城後，鬧鬼事件頻率大大降低，剛剛提到的，已經是全部事件。”

    “為什麽會這樣？”

    顧遠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的離開會讓鬼物跟著自己離開，或許有些鬼物確實是衝著自己來的，但絕不是全部。

    聽到顧遠的問題，小貝隊長眯起雙眼。

    “這並不是好事。如果說之前的鬼物都是散兵遊勇，四處犯案，那麽現在，這幫鬼似乎是有組織、有幾率的抱團行動。”

    “有更高級的鬼物在指揮它們！”顧遠很快反應過來。

    “現在的江城恐怕不止一隻長明。”小貝隊長麵色有些凝重。

    “隊長你怎麽知道？”李琦插了一嘴。

    “實驗小學那個案子是個長明帶隊做的，當時我和丁追殺它的時候，隱隱有種感覺，它是在把我們往某個地方引，最終我們放棄了追殺。”

    “哈？我沒聽錯吧？隊長你沒睡醒？長明？你追殺？”李琦吐槽一句。

    “我長明了，丁也快了。不是隻有你們在進步。”

    “那黃老板和安子哥呢？”李琦看向站在一邊不說話的兩人。

    小貝隊長轉頭看向沉默的兩人，兩人有些羞愧的低下頭。

    “離星繁都還差點意思，你們再不回來，我都快沒人用了。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沒給我們江城小隊丟了麵子。”

    聽見這話，李琦表情逐漸囂張起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江城有過麵子嗎？還得是我們兩兄弟。”

    安子哥麵色古怪的看著李琦。

    “你不知道嗎？我們隊長是他那一批的第一，丁是她那一批的第一。之前的許多記錄都是他們兩個保持。”

    李琦看了看麵前滿臉滄桑，頭頂銀漸層的男人，又轉頭看了看一邊捧著束粉色月季傻笑的嬌憨姑娘。最後有看向安子哥與黃老板兩人。

    “你們不會也是第一吧？”

    安子哥擺了擺手。

    “那倒不是，你以為全神班啊？”

    李琦剛想說話，卻聽見一旁的黃老板說道。

    “我和你安子哥一批的，我第三，他第二。”

    “第一是誰？”

    “第一在執行畢業任務的時候死求了。”

    “？”

    李琦感受到深深的挫敗感，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忙又問道：“之前那幾個呢？”

    “你覺得呢？”

    黃老板沒有回答李琦的問題，反而反問李琦。

    “為什麽會這樣安排？”顧遠不相信這是巧合。

    小貝隊長聽完，伸出手指向遠方，那是長江上遊的位置。

    “那裏有什麽？”

    顧遠沉思片刻。

    “長江大壩？”

    小貝隊長，再度指向另一個方向，那是長江下遊的位置。

    “那裏有什麽？”

    顧遠沒有回答，答案已經在他心裏。

    那裏有人，數以億記的人。

    長江大壩是耗時二十年建成的全世界最大的水電站，毫不誇張的說，在這座大壩上綁著數億人的生命。和平年代裏向來主張不主動使用核武的龍國發布聲明，長江大壩隻要受到攻擊便視為敵人率先動用核武器，龍國將予以核反擊。

    由此可見長江大壩的重要性。

    長江大壩被破壞，沿岸受災隻是表麵上的損失，更大的損失在於農業。無論任何時期，農業都是一個國家的支柱，長江沿岸地區向來是龍國糧食主產區，江城所在的鄂中省更是被稱為“魚米之鄉”。

    一旦長江大壩出現意外，沿岸糧食產區不僅當年無法產糧，後續更是將飽受洪澇災害影響，糧食產量恐怕會驟跌，這是會影響到國計民生的事情。

    可以說大半個龍國的人是靠這條江活著。

    江城的甚至周邊城市的戰鬥小組成員基本上都是各批次最頂尖的畢業生，就是要全力保障長江大壩的安全。

    “行了，先回基地。詳細情況再和你們說具體情況。”

    小貝隊長頂著他的銀漸層走向基地。

    李琦和顧遠二人回到基地洗去一路的風塵，去到那個滿是抽屜的房間。

    房間還是那麽大，大到根本發現不了這裏新添了幾戶人家，似乎和走時沒什麽兩樣，又似乎和走時相比有了很大變化。

    通過剛剛段段時間的交流，顧遠有種莫名的壓力。現在的江城暗流湧動，如果隻是像以前那樣，即使鬼物出現的頻率再高些他也不會有這麽大壓力，不過是一幫有些戰鬥經驗的野獸而已，它們的行為終究是野性居多，隻要一直殺下去總能殺完。

    可現在有了長明階段鬼物的指揮，它們會更加難纏，散兵遊勇永遠無法和訓練有素的部隊相提並論。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長明階段的鬼物更麻煩，足夠對一片較大區域造成影響的特殊能力，以及個體強大的戰鬥力，都足以讓顧遠感到頭痛。

    現在江城鬼物出現的頻率大幅降低，更像是山雨欲來的前兆。

    一旦爆發，恐怕是滔天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