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緣盡處孤葉飄零 悼亡靈山崩鬼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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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闌珊朦朧的眼簾將七人遠隔在毒燎虐焰之外,好似一個靜謐安恬的懷抱。
    “先生......為什麽......”
    蠶繭內壁鬆軟柔滑,如暖春般溫煦,不覺令人萌生疲困,懶洋洋、昏昏然,隻想小憩一番。
    七人結舌杜口,相顧失色。
    “先......先生......”
    睡意襲來,七個人困倚微風,昏昏愁眠,惺忪睡眼,懨懨欲睡。
    “先生?!這是何故?!”
    “什麽?!”
    柏樹仙同那魔物目光相抵,眈眈而視,在那魔物的猩紅赤瞳裏竟然尋覓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你!”柏樹仙勃然變色,麵若死灰槁木,他死死盯住魔物的血瞳,急迫逼問道:“你究竟乃何人!難不成你——”
    “嗬嗬嗬嗬嗬嗬——”那魔物又是一陣瘋魔般的癲笑,眸子凝結著一種切齒腐心的仇恨,似乎已將柏樹仙視如寇仇。
    一問一答間,柏樹仙驀地倦怠蒼老了許多,削瘦的顴骨在塌陷的臉上像退潮後的礁石那樣凸顯出來。
    柏樹仙唇邊掛著一縷苦澀,終於想通了許多事情:緣何欒青山和計都皆要指名生擒閬風四子和殷攬月,看來他們的的確確掌握了那件東西的下落。
    想至此處,柏樹仙開霧睹天,豁然貫通。
    沒想到當年女真山隅穀祭壇被洗劫,火焚蒼穹,那枚消失在莽莽蒼蒼大千世界的血珠竟然會投身在麵前這個英挺男兒的身上。
    原以為人海茫茫,生靈無數,難尋難覓,任誰會承想“它”就在自己身側,觸手可及。
    若這血珠不除,定會使嘈雜塵世篩鑼擂鼓,再生紛擾。
    柏樹仙額頭軒朗,大徹大悟,看來自己的命運亦同月影桂一樣,與那枚滅世的血珠捆綁在了一處。
    他柏元洲的一生,從來命寄為世間祛蠹除奸,夢遊縲絏之中,攘凶革弊便是他的宿命。
    被魔物驅使的秦寰宇那邊的低恨轉濃,烈焰狂舞,逼齒森人。
    急不暇擇,柏元洲已來不及再與薛師古知會一聲,便以疾霆之勢以戰抑戰,玉石俱焚。
    隻見柏樹仙探手一揮將風狸杖淩空拋出,風狸杖破空飛旋,綠芒疾繞,在抵達上空之時又如一柄懸天之劍,自上而下穿楊射柳斜插入地,剛巧落在秦寰宇腳下。
    風狸杖方一落地,杖端綠葉如蓋,且即刻自虯枝盤曲的杖端衍生出千枝萬葉,一簇一簇如龍蛇一般盤繞回斜,蜿蜒曲折,交錯而上,隨著柏樹仙的法訣上下浮動,蔓引株求,交織錯落。
    枝蔓沾染著新泥向上揮灑,宛若壘牆築屋般縱橫交貫,絆住了秦寰宇的前行之路。
    秦寰宇疾首蹙額,厭棄地斜睨這些糾纏不休、頑固無比的枝蔓,神色鄙陋道:“汙穢不堪之物,也敢阻撓本尊!”
    秦寰宇口中奚落,呲張手指深深抓在身前枝蔓之上,竭盡全力向著身後兩側發力,意圖將這紛亂煩人的東西徒手劈斷。
    風狸杖釋放出的枝蔓層生不窮,不斷迭代增長,連綿相接,一層層地將他包裹在內,照此下去秦寰宇想要逃出如同抽絲剝繭,不知經年累月。
    枝蔓繁茂,瘋狂旺盛地滋長著。
    不過頃刻功夫,遠遠望去,從外麵看來更像一隻鼓腹堅瓠的葫蘆,將秦寰宇結結實實卡在其間。
    秦寰宇深惡痛詆,麵龐扭曲,猶如困獸一般暴怒嘶吼,鬢邊青筋悸動。
    “看本尊焚了你這枯枝爛藤!”
    他瞋目裂眥,麵色青灰,憤怒引燃了周遭空氣,火光燭天,刮刮雜雜,一簇一簇的火焰躥上枝蔓盛燃不止。
    柏樹仙氣俠剛勁,降格相從,附身於囚住秦寰宇的“葫蘆”之上,身軀化作萬丈綠芒融入到“葫蘆”之中,融徹無間,渾然一體。
    “葫蘆”通體散發著熒綠光芒將赤紅烈火團團包裹,密密匝匝,點水不漏。
    綠芒似星河炳幻,萬點綠星一點點地飛向“葫蘆”裏麵的赤紅火焰,逐漸綴滿那“葫蘆”裏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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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寰宇尊威若神,凶視而來,所過之處風吹焰作,將萬物焚為平地,僅餘塵土騰騰。
    柏樹仙搖首慨惜歎惋道:“可惜了這蓋世才華。”
    秦寰宇飆舉電至,來勢急遽,揮袖懸河注火,衝雲破霧,轟然作響。
    蠶繭外炎焰張天,憤風驚浪,試問他們又怎可安然入眠。
    眼簾灌了鉛般沉重地落下,又一次次掙紮掀起一道縫隙,瞌睡地不住栽盹。
    騰騰兀兀,恍恍惚惚,昏昏醉夢間,七個人似乎看到一個骨骼削瘦的滄浪老人獨身一人驅霆策電衝向焰如滴雨的火海。
    老人淩若風雷,撥開彌繞,揮袂生風,在騰雲湧霧、氣焰萬丈的秦寰宇麵前重辟乾坤,憑借一己之力殺出一條煙塵翻滾的道路。
    “醃臢老叟,膽敢保納舍藏竊取本尊力量之人,當死無赦!”
    七人強振精神,不肯於此就範,不惜咬傷自己來抗衡睡意。
    他們緊咬下唇,試圖以肉體地疼痛來抵禦正濃的睡意,卻偏如醉酒一般,愈發慵懶倦困。
    柏樹仙一身正氣,大節凜然,風狸杖端直指秦寰宇,怒目叱責道:“哪裏來的魔物,膽敢鵲巢鳩占,令人神魂失據,溺心滅質!”
    “鵲巢鳩占?!嗬嗬嗬嗬嗬——”秦寰宇放聲大笑,笑聲狂妄猖獗:“你指摘本尊鵲巢鳩占,霸占人軀?那本尊倒要問一問,緣何本尊之軀就可以容人任意封阻囚禁,無辜蒙冤受縲絏之憂!”
    含光子沉默不語,不惡而嚴,令人心生敬畏。
    “先生,先生您可有在聽?!”
    “蠶繭”軟硬兼濟,剝離不掉又無法自拔,軟酥酥,綿塌塌,直叫人力軟筋麻。
    聿沛馠滿目愕然道:“先生大謬不然!何故以拂子纏縈在我七人身上,不是應當困住那魔物才對嗎?何故與自己人糾纏不清啊......”
    七人見含光子置之不理,愈加焦炙發急,如同寒蟬僵鳥,不知頭腦,心意慌亂。
    不過這種恛惶無措也隻存續了片刻,沒多時,七人便鴉默鵲靜,感受到了身體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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