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破碎的封印之記憶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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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怎麽還?”林歸一問李壯。

    李壯低下頭,苦笑了一聲:“我當年一時糊塗,做下了錯事,被鎮壓的這些年裏,我一直在反思我自己的行為。

    我想要彌補,但是我在這些魂魄之中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懷英的蹤跡。所以我想,她應該去了別的地方,我要去找她。”

    “你要去哪找?有可能她早就已經投胎了。”

    李壯看向遠處,其實在這裏,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遠處的景色和近處並無不同,但是他的目光,卻仿佛望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的聲音也仿佛從遠處飄來:“隨緣吧,如果我能找到她,那我將會用我所有去彌補她,但如果我找不到她,那就讓我消散在山河間,也算是贖罪了。”

    林歸一靜靜地看了他良久,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自己勸不了他,也不再白費口舌,隻能期盼著他得償所願。

    最後,李壯對她揮了揮手,漸漸消失了。

    隨著李壯的消失,林歸一的眼前突然發出耀眼的金光,使得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擋在了眼前。

    不久,金光散去,林歸一看到前方出現了一扇門,一扇黑漆漆,又有點陰森恐怖的門。

    然而這扇門,卻讓林歸一莫名其妙地感到了親切,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輕輕推開了這扇門。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裏麵的景色出現在眼前,火紅成片的彼岸花無風自動,搖擺著沒有葉子的花瓣,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般。

    她情不自禁地邁出一步,彼岸花自覺地往兩邊分開,露出中間那條小路。

    她順著這條小路,緩緩往前走去,越往裏麵走,她的腦子就越發的清明。

    她很清楚自己正走在哪裏,也很清楚,麵前出現的大殿裏,有誰在等著她。

    她推開了大殿的門,直直地往裏麵看去,空曠的大殿裏,長長的台階上,身穿官袍的英俊男子,坐在正中的寶座上,渾身的氣勢凜然不可冒犯。

    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間發紅,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步步僵硬地往前走去。

    堪堪走到中間的時候,大殿的門重新被打開,一個婀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林歸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個和她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臉上是佯裝的鎮定,隻在眼神裏透露出一絲不安。

    寶座之上的秦廣王瞥了台下的女子一眼,靜了半晌,淡淡地開口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判官?怎麽是個女的?”

    台下新上任的判官,努力壓製著聲音中的顫抖,盡量穩重地回道:“回秦廣王殿下,卑職原名林玄清,本是女子,隻是生前為了救被冤入獄的爹爹,所以男扮女裝考取功名,有幸金榜題名,喜登金科,所以入朝為官。

    為官期間,洗脫了我爹的罪名,卻也身陷囹圄,無法脫身,最後被小人陷害,落了個早逝的下場。

    地藏菩薩憐我身世坎坷,又念在我生前做過許多的善事,為官期間,幫助了很多人洗刷冤屈,所以為我安了神職。”

    判官三言兩語說完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引得秦廣王的目光佇立在她身上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即是地藏菩薩安的職位,那就留下來吧。”

    至此,新的判官正式上任,鬥轉星移,滄海桑田,近百年的時間,她的業務從陌生很快變得熟練,與自己上司的相處,也從謹慎開始變得遊刃有餘。

    漸漸地,她成為了陰曹地府地府內的一把手,掌管賞善司和罰惡司,將經孽鏡台前映照,顯明善惡、區分好壞後,交由她處置。

    生前行善的魂魄,根據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獎賞;有罪過的魂魄,根據罪行多少,輕則輕罰,重則重罰。

    然而,工作越發得心應手的同時,卻發現自家上司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有時,僅僅因為自己與其他殿的閻王多說兩句話,也能引得他大發雷霆。

    那時的她還不明白,這種行為叫做吃醋,隻單純地感歎打工人不好做。

    直到後來,旱魃闖入地府,妄圖毀掉生死簿,而她被旱魃暗算,墜入了畜牲道,才在那張臉逐漸遠去時,品出了那麽一點不舍。

    林歸一看著站在畜牲道邊緣的秦廣王,那逐漸扭曲的麵容,和目光中毀天滅地一般的殺意,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反而覺得悲涼。

    這兩個傻瓜,一個性格別扭,一個毫不開竅,直到分離之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意,然而卻為時已晚,真是造化弄人。

    她在一旁靜靜地站著,看著秦廣王狠狠掐著旱魃的脖子,那力道,足以讓她挫骨揚灰。

    幸而黑白無常在一旁及時勸阻,才救下了旱魃岌岌可危的性命。

    旱魃不是不能死,隻是不能現在死,生死簿上記載,她將會死在三百年後,便不能現在將她處置了,即使是閻王也不可以。

    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旱魃被封印在地下,隻等著三百年後,天譴降臨,到時候難逃一死。

    做完這一切,秦廣王便去了人間,第二天,帶回了一隻兔子。

    黑白無常見了,頓覺十分新奇,圍著兔子轉來轉去,引得秦廣王殿下怒斥一聲,再不敢上前。

    從此英明神武的秦廣王殿下,身邊再也沒有了判官的身影,而是隨身揣著一隻兔子,用心嗬護著,誰也不讓碰,甚至多看一眼也不行。

    好友楚江王曾饒有趣味地調侃他:“你莫不是要學那月宮的嫦娥,感覺地獄清冷,尋一隻兔子做伴?”

    這種不痛不癢的調侃,秦廣王一向不予理會,隻溫柔地順著懷裏兔子的毛。

    然而楚江王的神色卻陡然認真起來:“這是玄清嗎?”

    秦廣王動作一頓,點了點頭。

    楚江王不由得感歎道:“之前玄清還在的時候,你就控製欲爆棚,一步也不想讓我們靠近她,隻是玄清作為神職人員,不可能不與別人打交道。

    現在好了,玄清化為了一隻兔子,左右都受你掌控,你可高興了?”

    秦廣王被他說中心思,也不辯駁,理直氣壯的回道:“自然高興。”

    然而楚江王卻對他嚴肅的說道:“但是你不能把她永遠的禁錮在地府,她在這裏待著,是沒有壽命盡頭的,本來一隻兔子的壽命能有多長?死了以後便可以輪回轉世,她又沒有做過真正的錯事,下一世便可輪回成人,如果又恰巧遇到機緣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回到地府,但你一直把她留在地府,她就隻能永遠做一隻兔子。”

    楚江王的話,讓秦廣王沉默了許久,他坐在空曠的大殿裏,看著桌子上正在哢嚓哢嚓啃蘿卜的兔子,在一時的孤獨和永遠的孤獨中權衡了一番,終於長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秦廣王便帶著兔子來到了人間。

    他小心翼翼地將兔子放回地上,兔子不明所以,隻知道自己恢複了自由,於是蹦跳著往前跑去。

    隻是跑了幾步,卻陡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直盯著它的秦廣王一眼。

    秦廣王的神色有些掙紮,他嘴裏喃喃道:“跑回來,你若是跑回來,我就再把你抱回去。”

    然而兔子沒有隨他所願,而是回過了頭,繼續往前跑去。

    然而沒跑兩步,便從天而降一隻雄鷹,鋒利的爪子緊緊捉住了它,將它帶上了天,飛走了。

    秦廣王急走兩步,條件反射地想去救它,隻是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刹住腳步,手掌緊握成拳,強自按耐住自己的衝動。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地府,在六道輪回處靜靜等待著,畜生的輪回,是不經過地府評判的,所以他要在這裏看緊了,防止她直接進入下一個輪回。

    終於,他看到了他的兔子,不同於其他的兔子,這隻兔子的魂魄相當強健,一眼便可以認出。

    於是他將兔子的魂魄,放入了人道,雖然從畜生道直接進入人道,下一世的經曆會有些波折,但好歹是重新做了人。

    做完這一切,秦廣王又回到了人間,搜尋著那人的身影。

    等他找到那人的時候,她已經做了兩三年的小乞丐了。

    命中注定的波折,讓她即使出生在富足人家,也不過兩年便沒落了,父母俱亡,家財散盡,隻有一個哥哥,帶著年僅四歲的她,以乞討為生。

    於是秦廣王給了小乞丐的哥哥錢,要買下了小乞丐,哥哥雖舍不得小乞丐,但看著麵前的人豐神俊朗的外表,錦衣綢緞的衣著,自己妹妹跟著他,肯定比跟著自己強。

    於是咬咬牙,將小乞丐送了出去。

    秦廣王汲取了上一世的教訓,沒有帶她回地府,而是買了一處院落,兩人便在這裏安了家。

    為了照顧好她,從沒有過照顧小孩經驗的秦廣王,一點一點地學習著,耐心地照料著小乞丐。

    終於,在給小乞丐燙了幾次嘴,扯了幾次頭發以後,漸漸從生疏走向熟練。

    他給自己取名“巫行”,給她取名“巫衍”,每天喂她吃飯,幫她梳頭,帶她去玩。

    小衍兒也非常乖巧,吃飯從不挑食,有什麽吃什麽。

    有次秦廣王殿下心血來潮,自己親手做了頓飯,難吃到就連自己都被嚇到,然而眼睛一轉,卻看到他的衍兒正在努力地扒著飯,就像吃平常的飯菜一樣,臉上帶著滿足。

    秦廣王殿下內心觸動,下一秒便麵無表情地將自己做的飯菜全部扔掉,從此再也沒有動過做飯的念頭。

    反倒是長大的小衍兒,笨拙地開始學著做飯,而且手藝一天比一天好,才使得“老父親”過上了正常的日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秦廣王殿下“老父親”的角色演的太過認真,總之小衍兒是真的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父親一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