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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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開始凝固,夏總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到類似實戰的場麵。她有一種幻覺自己就像是007中的女主角,而肖總監則是傑姆斯邦德,她緊緊跟在肖總監後麵,心在不停地跳動,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可是又緊張的要死,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什麽危險,或者說現場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況。十來分鍾後,一行人到了倉庫門口,她能聽到裏麵人的談話聲。前麵的人用力推開了門,還差一點栽倒在地,幸虧那人拉了門把,夏總也跟了進去。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裏麵有四五個民工,穿的也不是那麽整齊,男的還都赤著脊梁,女的渾身上下都是土色。那些人見到來人不認識,就問,“你們找誰?”當地口音,前麵的人就說,“不要動,我們是警察。”其中一個人高聲說。“警察咋啦?還能不讓吃飯不成?”幾個人笑笑,繼續蹲下來吃碗裏的麵條。

    倉庫的麵積還是挺大,可是裏麵的貨物倒是不多,這裏一堆兒,那裏一堆兒。幾個人到處查查,可是根本沒有見到有所謂的蕻臚產品。這讓這一群人頗感失望。查了半天,最後帶隊的無奈地下令退出。上了車,還見到肖總監和那些人的頭頭在溝通,最後終於肖總監回來上車,對著夏總無奈地搖搖頭,說,“看來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不會有另外一個倉庫嗎?”夏總問。她也隻是根據常理進行推斷的。

    “可能性不大。我們的情報應該是非常準確。並且昨天還派了人過來踩點。肯定是今天上午他們轉移了。夏總,真對不起,讓你白跑了一趟,也沒抓住真凶。”

    “早晚會被抓住的。”

    返回路上,空氣多少有些沉悶,可是路程似乎感覺短了不少。離開村子,夏總就說,“肖總監,要是不麻煩的話,送我到附近的機場,我需要盡快趕回工廠去!”

    “不麻煩!”於是,汽車拐了一個彎,上了另外一條公路。三十分鍾後,到了一個機場,夏總下來,揮手和肖總監他們告別。

    在機場櫃台,購買了最早的航班,夏總就打了電話給王欣,叫他到機場去接她。這時候,夏總才感覺到很餓。可是北方的機場裏麵靜悄悄的,人也不是很多,自然餐飲店就不多。她去i

    fo

    aio

    問了,才知道通過安檢候機廳裏麵有好一點的飯店。於是,夏總就抓緊時間辦理登記手續。人家看看她,一個外國人,心裏很好奇跑到這裏幹什麽,這裏既沒有旅遊區,又沒有大工廠,但是櫃台的服務人員還是很熱情,幫她選了好的座位,托運了行李,很快就拿到了登機牌。通過安檢,進入候機大廳,夏總才知道,所謂的大廳,也隻不過就是兩三個候機位罷了,要是和邁阿密機場比較,還不如一個走道那麽寬敞呢。不過,讓她高興的是,的確是有兩家餐廳,一家像是西餐廳,一家像是中餐廳,因為一家是長方形餐桌,鋪了白色台布,另一家是圓形桌子,又高又大,和蕻臚工廠小包間的桌子一模一樣。夏總選擇了西餐廳。進去坐下,裏麵的服務員,挺漂亮,也很禮貌,笑容很甜,拿了餐牌給她看,夏總仔細研究了一下,才發現這裏是茶社,也有簡餐,可是隻有一種就是大碗麵。不管那麽多,先填飽肚子再說,要了大碗麵,付了錢,服務員還嘟囔了一句,‘老外還這麽摳!’還好夏總聽不懂,隨便你說什麽。

    到了晚上七點多鍾,飛機落地,剛走到出口,老遠就看到了王欣在那裏向他招手。而此時夏總就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王欣拉了箱子,走在前麵,夏總就說,“慢一點!”說了幾遍,王欣才聽到,放慢了腳步,跟在夏總身後。夏總就想,他怎麽要不那麽快,要不就拉在後麵。不過,她沒再說什麽。一直到上了車,才問,“你知道範總的事情?”

    “嗯,知道。”

    “出來了?”

    “沒有消息!”

    夏總就不再說話,就這些信息也就夠了,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依然和昨天了解的情況差不多。一路上,夏總就靠在那裏假寐。汽車飛也似地奔跑,差不多十點,到家了。打開門,放了行李,王欣離開,在大門口碰到一個黑影,身材很像範總的樣子,可是夜裏路上的燈光非常昏暗,王欣以為是看走了眼,就繼續開車離開。

    其實,王欣他沒有看錯,範總確實是剛剛被放出來,到這裏拜訪一位朋友,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麽。在王欣見到他的時候,是範總站在燈影下考慮是不是過去跟夏總打個招呼,他知道大家都會很擔心,可是看了表已經十點,對於一個單身女士來說,確實有點晚了,所以範總就遲疑了一下,拿不定主意。不過最後,他還是下定了決心,他想既然夏總這個時候才回來,也不可能會睡得那麽早,這個時候過去,應該還來得及。於是,範總就走了過去,可是到了門前,就要去摁門鈴的時候,他又猶豫了,就算是進去見到夏總,又不能說上幾句話,語言是個問題,還不如通知翻譯,讓他通知一下夏總,可是這個翻譯新來了不久,他覺得不方便。於是,範總就退了回去,找到自己的車子,開了出去。到了馬路邊,打了電話給黃翻譯,可是電話竟然關機,於是又給sa

    a,讓她給夏總說也合情合理,沒想到電話通了,sa

    a接了電話,就說,“範總,啥事兒,這麽晚了,我正忙著呢!”天哪,這麽晚了,她還在忙,不過透過電話聽筒確實裏麵的聲音很嘈雜,也不知道這閨女大半夜的是在酒吧還是在舞廳,範總聽了那口氣覺得不舒服就直接掛了。最後他打給王欣,王欣一看是範總的號碼,立馬坐起來,“範總,你沒事了?”“嗯,沒事了,你通知一下夏總,叫她別擔心,明早見她再說。”“好的,我馬上告訴夏總,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你現在就打,放下電話就打!”範總這一刻就像是老婆婆一樣,再一次交代。

    收了這個線,王欣就直接打了電話給夏總,可是打了兩次夏總都沒接,王欣還以為夏總是洗澡了,就等了十分鍾,再打 ,接了,可是聽到聲音很明顯是睡著了,“王,有什麽急事兒?”“夏總,範總已經自由了。明天,他說明天辦公室見你。晚安!”

    王欣放了電話,可是夏總卻睡不著了。本來回到家裏,她覺得很累,隻是洗了把臉就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早上花了四個多小時坐汽車,然後又是007表演一番,然後就是從到低潮,一無所獲。後來從一個小機場等飛機乘飛機,到家,幾乎是十來個小時,加上還沒有範總的消息,她就非常鬱悶,所以一點也打不起精神,直接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感覺到有什麽動靜,可是那種累像癱瘓了一樣,她一點也不想動,一直到了第三次電話,她才強打精神起來接了,可是沒想到這麽晚了,又是一個這麽刺激的好消息,一下子,她又沒有了睡意。這是怎麽回事兒嗎,怎麽大半夜的範總突然又沒事啦,難道是這個時候才放出來的?問題處理好了沒有?明天工廠可以正常生產了嗎?到底這一次花了多少罰款?一係列的問題,一下子湧上了心頭。ha

    y叔叔不是說自己不能當甩手掌櫃嗎,那自己是不是明天就開始介入工作呢?假如介入,自己和範總的權力分配又該怎麽弄?

    不清醒還好,這麽一清醒,滿腦子都是官司,弄得夏總心裏很煩。這個時候,她想起了阿妍,要是阿妍能夠在這裏,該多好,可以把她拉起來,聽聽自己的心聲,亦或是一個男人也行,至少有人坐在她旁邊聽她嘮叨幾句。可是這夜是這麽寂靜,就是一個蟲叫也可以,怎麽連蟲子也不叫,叫她心裏更煩。

    夏總翻身下床,打開浴缸的熱水,放滿,她要好好泡上一泡。一邊放水,她就下樓去了廚房,找到啤酒,再回到樓上淋浴間,她褪去全身的衣服,一絲不掛,站在鏡子前麵,看了半天,自己還撫摸了渾身上下,歎了一聲,然後才跳進浴盆,把自己全身淹沒在溫暖的水中。這時候,她忽然覺得全身被誰撫摸的感覺,很刺激,很快活。她喝了半瓶啤酒,頭懶洋洋的枕在自己濕漉漉的長發上,閉起眼睛,關掉所有記憶的閘門,她進入了某種沉寂狀態,隻有皮膚的細胞才是醒著的……

    次日一早,範總就出現在夏總的辦公室門口。可是她還沒到,他就在那裏踱步,很快聽到外麵的汽車聲,他知道一定是夏總到了,自己退到一根柱子後麵,等夏總進屋,他才出來,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跟夏總打招呼。

    “good o

    i

    g!”範總說。

    “oh, y god!”夏總轉身說,嚇了我一跳。然後立馬問,“範總,你沒事兒吧?”

    “一切都好,”範總伸開胳膊,展現完美的樣子,這時候,夏總走過來先是和範總握了手,緊接著擁抱了範總一下,雖然隻是禮節性的那種,可是讓範總來不及防,沒有思想準備,他不知道夏總想要表達的意思。口裏嗚嚕嚕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夏總就說,“我們那裏有個習慣,要是好朋友出事了,安全回來,給他一個擁抱就說明會有好福氣,所以說,你也會有好福氣的!”

    話說長了,範總就聽不懂,一臉懵逼的樣子,也許是還沒有從剛才驚訝中清醒過來。夏總大概明白對方沒懂她的意思,又說,“拉斐爾,”她指指隔壁辦公室,“馬上到。你先坐一下!”這一次,範總明白了,讓自己坐下等翻譯。不過,範總受了剛才美女的擁抱,心潮無比彭拜,他更想站著看夏總在辦公室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呢。夏總也不管他坐不坐,趕緊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幾天沒有在家,不少東西堆滿了桌子,雖然暫時還沒辦法處理,至少把他們分類放好,等今天有時間再好好研究它們。

    很快,就聽到拉斐爾的聲音,“早上好,夏總!啊,範總也在,早上!”

    “進來,正等你呢!”

    拉斐爾提著包進來。

    夏總笑笑把剛才說的話重新述了一遍,讓他翻譯給範總聽。等拉斐爾翻譯完,範總覺得還不如不聽這個譯文,心裏還會更加彭拜一些。不過他依然還是很高興,就說,“謝謝夏總的關心。我也同樣想,大禍之後必有大福!”

    “範總,我們是不是可以正常生產了?”夏總問。

    “昨天夜裏已經通知了胡廠長,隨即就恢複了正常的生產。基本上對我們生產沒有多大影響。”

    “很好。”說著,夏總也走過來,到小會議桌邊上,“談談到底是怎麽一會事兒?”

    範總知道早晚都是要說的,這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就坐了下來,理了一下頭緒,才說,“到現在為止我也沒有搞清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從表麵上講,是我們的汙水處理不到位,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可是實際上應該不是。我也通過朋友打聽了內部消息,好像這次綜合治理不是專門針對某一個行業,或者說某一兩家企業的。我們公司隻不過是他們抽查名單的時候偶然成了抽查對象。不過,哪一家企業哪一家工廠也都經不起這樣的抽查,要說完全達到他們的要求,那可難了!”

    “範總,你說難是指汙水排放指標嗎?”夏總針對具體情況問。

    “是也不是。說是呢,也是,因為國家有排放標準,可是執法者是要在他們實驗室的儀器上檢驗的,這樣就有很大的可收縮性,因為檢驗方法,儀器性能,都會導致檢驗結果不一樣。說不是,是因為其實沒有一家企業真正能夠達到排放標準,否則為啥縣裏還要二次處理?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問題。”

    “範總,咱們是內部討論問題,也不會遮著,蓋著。據我在實習這幾天,了解到一點消息,好像咱們的用水量和排水量有很大的差別,這要是多少動動腦子都會算出來,剩餘的部分水去了哪裏?”夏總很坦誠地說。可是當翻譯說完,範總就很緊張,就說,“拉斐爾,你去看看胡廠長在嗎,叫他過來一趟。”

    拉斐爾感覺到好像範總這是在把自己支開,不大像是要叫胡廠長。不過,既然範總說了,他還是去了胡廠長辦公室。可是,人家告訴說胡廠長夜裏值班,現在剛回去休息。這下拉斐爾就全明白了,看來範總心裏知道,就是故意讓自己離開。

    夏總辦公室裏,範總施展了他最大的英語能力,好像是說清楚了,夏總好像是理解了,這裏邊的核心問題,可是大家又都好像不是很明了。不過,等拉菲人回來時,又繼續談論這次範總被帶走的事情。

    “對不起,這次花了不少錢,不過,保住工廠繼續開工也是一件大事兒,算算這個賬,也值。一個大罐的發酵液多少錢,也不止一百萬吧!”範總激動地說。

    “範總,我也正想開個辦公會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你看是不是咱們要提高汙水處理的標準,不能這樣擔驚受怕地運營公司。否則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又要被綜合檢查一次,下一次被帶走的可就不是你範總了!這樣管理很難,我不喜歡。”

    “那自然好。不過,夏總,不知道你算過這筆賬沒有,就算是你搞好了汙水處理,這些公關費外聯費或者是罰款還是少不了,他們也許不會找你汙水排放的問題,有可能會盯上消防的問題,或者稅務的問題,在人家門沿下,想找個由頭搞你,那還不容易?”說到這裏,拉斐爾倒是先點頭,覺得範總講得很實在,然後他翻譯給夏總聽,可是夏總則搖搖頭,說,“那我們就徹底按照規定把企業搞好,讓他們沒法找到問題不就可以了。”

    “夏總,你真是不了解實情。咋給你解釋呢?你還是需要多一點時間體會。”範總有點著急了。

    “範總,有一點,我堅決不同意那種排放方法。這樣就是掙再多的錢也沒用,我們的良心會受到上帝的譴責,我們死了也會被打進十八層地獄的。”夏總也不那麽冷靜,她清楚翻譯過去,範總應該明白她說的那樣排放方法是什麽意思。最後,夏總還做了一個補充,“這是我的底線!”

    範總聽了,直接站了起來,“我這樣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企業嗎?”說完,一拍屁股出去了。拉斐爾見兩個老總鬧僵了,也不知道是繼續留下來還是應該出去。

    “拉斐爾,通知,下午兩點鍾,小會議室,召開管理層會議,討論汙水處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