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窩裏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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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寒死了,說明此行目的,已經完成,但花離童和老板,以及二十名私衛,都沒有為此感到振奮。

    花離童有一些惋惜,一是為了顧囂的英年早逝,二是為了自己今後在江湖路上的孤獨,所沮喪!

    老板則是在犯愁,犯難於自己該怎麽和皇後說,她久別重逢的孩子,今天一戰,又成了死別。

    這種氣氛,拘束著所有人的咽喉,讓他們想說些什麽,卻又吐不岀一字一句,就這樣,悲哀暫時占據了他們的麵目。

    這時,眾人卻突然聽見有人罵他們“都死絕了,來個人扶我一把……!”

    這罵聲,初聽很陌生,但一細細思索,又很熟悉!

    可不就是顧囂的聲音?

    不可能,我們都看見了,蒙寒把手抓進了他的心房,他不可能沒有死!

    基於這個想法,所有人以為,可能是幻聽了。

    但不對呀,幻聽不可能同時產生呀,那難道是……詐屍了?

    短暫的目光交流後,眾人才把目光投向地上的顧囂,正好見他顫顫巍巍的抬動著手來,嚇得眾人皆倒吸寒氣。

    “狗日的花離童,你去死吧,快扶老子起來!”顧囂側轉雙瞳過來,見花離童像避瘟疫一樣避在自己遠處,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又是一句大罵。

    “狗日的你沒死啊,老子還以為你死了,正為你傷心呢,老子就覺得,你個禍害,不可能這麽快就死了!”

    確認顧囂還有呼吸,花離童才趕緊上前,把他扶坐起來,先驗了驗他的脈搏,發現隻是跳動得飛快!

    但這並不值得慶幸,畢竟顧囂體內劇毒發作,現在全靠他用內力抗爭著,否則早已毒發而亡。

    花離童從顧囂背後渡他一些真氣,助他暫時壓製住毒發之後,才把他放平在地上,撕開胸前的衣物。

    老板等人可見,顧囂那心口上的傷口,有成人拳頭大小,說是血洞還差不多,也能直接看見裏麵的腥紅心髒,正在飛快的跳動著……。

    “奇怪,他既然不是異心人,可為什麽蒙寒的爪子進去,卻未讓他受到誅心之劫?”

    每個人都在為此犯疑,同時花離童也明白了,他之所以能刺中蒙寒,就是因外顧囂心髒異常之處,讓他猶豫了一刹。

    花離童大膽的伸出手去,用食指去戳了戳顧囂的心髒……。

    “變態!”

    顧囂此時,是鬱悶的,他的身體,虛脫到抬不起手,或者說是,跨進鬼門關時,意識的渙散,而在此刻,他的意識還在回聚狀態,所以對身體的使用,是孤弱的。

    顧囂的鄙夷,花離童並沒有聽見,因為他的手指感知到的,是一種絕對與普通人不一樣觸感,就像水一樣。

    花離童沒有繼續思索,他從背上的包袱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除了一些解毒的除外,就全部倒在顧囂胸口的血洞邊緣,又用一種叫水蠟燭的草本藥材,擼了五支,按在血洞上,然後用布包紮起來。

    花離童並沒有急著詢問什麽,他環望了一眼四周,才和老板他們二十人說“小心搜索,看看有什麽地方,藏有丹藥!”

    老板他們沒有說什麽,就都開始小心探查這上書房的所有地方。

    花離童又給顧囂渡了一些真氣,讓他恢複了一些體力,才勉強能坐起來。

    “感覺怎麽樣?”

    花離童雙目之中,是一種擔憂,但顧囂並不承情的罵說“我打你試一下?”

    “我是說,你的心髒?”花離童換話詢問。

    這一問,才讓顧囂忽然皺起眉頭,他清楚的記得,也回想過,當時蒙寒的確已經把手,搗入自己心房。

    那麽,自己為什麽沒死?

    顧囂對這個問題的率先設想是“莫非我是陳王妃口中所說的妖?”

    顧囂立即否定了這一點,即使他不能完全肯定自己是蒙家子孫,但自己是人這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

    “那麽,為什麽自己沒死?”

    這個問題的答案,變得呼之欲出,那就是顧囂,和閑雲酒館老板簽訂契約,起了承諾的那個時候,這顆心,就很可能,不再屬於自己。

    而現在,它隻是暫的存放在這裏,而自己之所以不死,是為了養著這顆心。

    那麽,這是幸運,還是禍事呢?

    顧囂目前不得而知,畢竟閑雲酒館老板手段如此詭異,他無法反抗,所以他隻能寄希望於,這顆心不屬於自己的時間,是契約上約定的六十年後。

    “說話!”

    見顧囂沉思不語,花離童推了他一下,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期盼,他希望顧囂的奇異之處,是因為他盜墓惹來的結果。

    顧囂笑問“你不想要這種,殺心而不死的能力嗎?”

    “不想!”花離童明確的表態道。

    “真的不想?可是如此,他日若你我一戰,你就幾乎必敗!”顧囂又設問。

    “一劍削去你的頭,無頭,不可活!”花離童也接口就回,顯然這個事,是在他完全理智下的抗拒。

    “六十年後,已老矣,你還吝嗇一顆泛塵的心幹什麽?”

    顧囂的這句話,算是讓花離童明白,他之所以被蒙寒搗心而不死,就是因為那個契約,而他花離童,也有簽約,所以他雙目之中,有了一絲恍惚。

    見花離童不應答,顧囂並不逼他,自行盤腿而坐,開始調息,才能更久壓製毒性。

    找了半個時辰,幾乎已到拆房頂,掀地板的地步,才見老板在龍椅的那龍頭把手上,搗鼓出一個名堂。

    “原來是先壓住,再左轉到死!”

    龍頭打開,隻見裏麵有一個小小空間,裏麵有一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很亂,老板沒有著急去拿,他轉身來,正想和花離童說話時,卻忽然發覺,自己頭暈。

    “屏息凝神!”花離童看向老板時,隻見他已經嘴唇烏紫,雙手十指指甲縫處,仿佛要滲岀黑色的血一樣,所以花離童趕緊封了他的心竅。

    “怎麽會,明明已經服過九轉黃花丹?”老板也不能鎮定了,看著雙手的黑指甲,有些沮喪,並對蒙寒怨恨的詛咒著。

    顧囂沒有說什麽,他爬起來,已能行走,隻是步伐很小,但肌肉的連動,扯著胸口的傷,讓他眉頭皺的愈發深了。

    顧囂走到龍椅前,在那些瓶瓶罐罐裏找了找,才發現大多是一些空瓶,直到最後,有一個綠色小瓶,才讓他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

    “九靈聖清丹!”

    小瓶兒上貼的紙條,就是顧囂一直夢寐以求的寶貝。

    他一把拿起小瓶,掀開木塞,往手掌中一倒,並沒有讓他失望,瓶口之中,吐出一顆綠色,似花生豆大小的丹丸!

    顏色沒錯,大小也沒有差別,氣味也無二別,沒錯,就是九靈聖清丹了!

    但顧囂欣喜之下,卻又犯難了,因為小瓶兒隻吐出來一顆解藥,這原本不是什麽壞事,但老板中了蒙寒的毒,顯然非此丹不可解。

    顧囂轉瞬變化的神情,花離童看到了,他原本還想分一顆,現在嘛……。

    老板也盯著顧囂的手,他也猜到了,顧囂手中的丹丸,可解顧囂自己的毒,也能解他的毒。

    但解藥隻有一顆,誰吃呢?

    老板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心想“他顧囂怎麽可能舍己為人!”

    所以本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老板手中的雙刀,已經揮動殺來。

    顧囂本就有傷,他也沒有想到,老板會突然發難,所以他隻能耳聽著,其殺氣升騰而來。

    “別怪我!”

    老板的雙刀劈來,即將落到顧囂身上時,他卻口吐無奈之言。

    顧囂是不會怪別人殺自己的,但別人要殺他,隻有你死我活。

    這一點,花離童很好的代替了顧囂,隻見他的淩霜劍,已經從背後刺穿了老板的心髒。

    “當……!”

    冰寒之氣的入侵,本就中毒的老板,幾乎瞬間,就凍成冰雕,他手中的雙刀,也順著顧囂身體邊緣,跌落在地上,當當作響。

    “主公!”

    那二十名私衛見此異狀,大驚之下,卻又麵臨一個問題,該不該為主公報仇?

    不等他們回神,花離童已經舉著淩霜劍施展起“劍滅天狼……!”

    這是一種大開大合,將一股內力化作萬千劍氣的群殺招術。

    二十名私衛,他們在驚恐之下反抗,卻始終是慢了片刻,所以當他們倒下時,老板的龍鳳雙刀,才在最後一次跳動後,徹底歸為平靜。

    “又欠我一個人情!”收劍歸鞘,花離童的白發,被殿外趕來的春風吹起,顯得有些蕭瑟。

    顧囂把九靈聖清丹服下,並不需要打坐調息,但他蒼白如紙的臉龐,烏紫的嘴唇,發黑的眼周,都在迅速歸為正常。

    片刻之後,顧囂才試著運氣,他感覺到丹田之中,還有逃散到四肢百骸的毒氣,也已一並消失不見。

    “恭喜盜聖重獲自由!”花離童抱拳說。

    “毒是解了,卻還有一攤子事沒處理,所以還算不得重獲自由!”

    顧囂言畢,又看了看這雜亂的上書房之中,那些蒙寒殺死的人,依舊還有一具可憐的屍體,躺在春風之中,但花離童殺的人,卻都一一化霜飛融於空氣之中,所以呼吸起來,有一種冷冽的血腥味兒。

    顧囂把懷中的圖卷拿出來,隻覺得這圖卷除了柔韌無比,水火不浸之外,就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了,所以對比起花離童的淩霜劍,有些不平生起。

    花離童見顧囂吃虧,卻更得意的把淩霜劍,抱在胸前,讓他看的更顯眼,更生氣。

    瞪了一眼花離童,顧囂才往殿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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