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司泊彥猜的那般，三分鍾之後，熟悉的童謠響起。

    貓狗們像是得到了什麽力量，紛紛從黑霧中掙脫，圍住了所有人。

    “給我殺了他們。”琪琪冷聲的對著貓狗下達命令。

    聽到她聲音的小貓、小狗們，齊齊打了個冷戰，似乎對五個小孩格外畏懼。

    “萬物有靈。”餘涼的聲音再次傳來。

    司泊彥回頭看了她一眼，逃到餘涼身邊是安全地段，清了清嗓子。

    “那邊是殺害你們的仇人，你們難道甘心就這麽被奴役？”

    原本蓄勢待發的小貓小狗齊齊停了下來，似乎是聽懂了司泊彥的話，叫聲格外淒厲。

    操場的喇叭被餘涼給砸了，童謠的威力削弱了許多，正好把握在可以讓小貓小狗們出來，又不會徹底被控製的程度。

    廢倉庫內，隨著貓狗之靈的傾湧而出，黑霧瞬間消失，被黑霧遮蓋的祭壇也顯現出來。

    那是一個圓形的平台，上麵刻著古怪的花紋，花紋一路延伸，竟占滿了廢倉庫的四角。

    “殺了他們——”琪琪再次發號施令。

    小貓小狗們開始掙紮。

    沈澤洵見此，添油加醋道“我知道，你們的靈魂被困在這裏很痛苦，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們願意幫助你們，脫離這裏。”

    原本因為童謠而狂暴的小貓、小狗們開始在地上打滾，似乎是在脫離什麽的掌控。

    終於，它們雙瞳的紅色漸漸退下去，恢複了一片清明。

    沒有任何猶豫，它們轉過頭，對著五個惡魔撲了過去。

    其中，琪琪和清清周圍的貓狗最多。

    它們大多數，都是被這兩人弄死的。

    “你們這些畜生，死了還不安生。”琪琪氣急敗壞，又拿出了幾個玻璃瓶，砸在地上。

    原本因為貓狗之靈暫時得到喘息的眾人再次緊張起來。

    “你們頂住——”魏青青和馮材互相看了一眼，閃身跑進了廢倉庫。

    “攔住他們。”琪琪對著眾鬼大喊。

    貓狗似乎也明白，隻有魏青青和馮材走上那座祭壇，它們才能夠徹底解脫，頃刻間，全部放棄了對五隻惡魔的複仇，緊緊的擋在倉庫門口。

    一瞬間，竟鑄成了一座靈魂之牆，將琪琪的幾隻女鬼死死的擋在外麵。

    “讓我來——”石頭此刻已經完全魔化，他幾步走到門口，對著那堵靈魂之牆狠狠一拳，被打中的小貓小狗們痛苦的哀嚎著，卻絲毫不肯後退半步。

    掉下來的，就在地上打個滾，再次衝上去，反正它們因為懲罰世界的緣故，靈魂不散。

    一時間石頭也拿他們沒有方法。

    “都是廢物。”琪琪怒吼道，眼珠一轉，再次計上心頭。

    “魏青青、馮材，你們甘願就這麽犧牲嗎？”她站在大門的不遠處，一副為兩人著想的模樣。

    “其實第一任院長沒有說的是，隻要你們選擇放棄祭祀，就可以逃離這個世界。”

    魏青青和馮材此刻已經站在了祭壇上，聽到琪琪這麽說，有一瞬間疑惑。

    “你看看外麵這些所謂的同伴，這麽拚命，還不是為了活下去，你為他們送死，倒不如自己活下去。”琪琪繼續蠱惑。“隻要你們放棄祭祀，死的就是他們，到時候，你回你們的世界，我們也可以逃到其他的世界，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你說的很好。”魏青青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琪琪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下次不要再說了。”下一秒，魏青青就打破了她的笑容。“祭祀確實是我們自願的，誰讓我們選到這個身份呢，但是，一想到我們兩人的死亡可以換來整個世界的人活著，就值了。”

    “你們瘋了？”琪琪不解。“自己活下去不好嗎？”

    “你不懂。”魏青青握緊了馮材的手，臉上帶著欣然的笑意。“我們生長在華夏，那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在無數次麵臨絕境的時候，都會有人義無反顧的犧牲，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更多人活下去的機會，你們身為惡魔，永遠也不會明白這樣怎樣的一種精神。”

    說完，不再理會琪琪，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腳下的花紋開始移動，慢慢的爬到了兩人的身上。

    “以汝之血，開啟祭祀，淨化惡因，汝可願意？”

    魏青青聽到聲音後，緩緩的睜開眼睛。

    周圍似乎是另一處空間，白茫茫的一片，隻有她一個人。

    那道聲音再次詢問。

    魏青青猜測，這大概就是祭壇最後一次的考驗，堅定的回答“為除惡魔，欣然赴死，心甘心願，無怨無悔。”

    另一邊的馮材也是同樣的答案。

    兩個白色的空間逐漸融合，魏青青再次看到了馮材。

    兩人相視一笑，緊緊的抱著彼此，永遠的沉睡在了這片白色的空間中。

    從祭壇上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直直的衝破屋頂，直指蒼穹。

    遠在小院的新任鎮長，看著天空的光柱，鬆了一口氣。

    “爺爺他沒看錯人，祭祀完成了。”

    小鎮上，無數的居民站在原地，對著光柱的方向哀悼。

    他們明白，是有人自願犧牲，才換回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

    那堵靈魂之牆慢慢開始瓦解，每隻小貓小狗的靈魂都被一抹溫柔的白光包圍著。

    自從被殘忍的殺害後，它們的靈魂就被囚禁於此，在黑霧中掙紮，即便童謠響起，可以出去片刻，也是被人操控，得不到片刻安息，如今，這道白光輕輕的修複著他們靈魂上的創傷，托著它們環繞著白色光柱，慢慢升到天空，再慢慢的消散。

    琪琪五人痛苦的趴在地上，她們周身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小餘老師——”小疤朝著餘涼的方向伸出手。

    司泊彥和沈澤洵見狀，連忙擋在餘涼麵前。

    “沒事的。”餘涼繞過兩人，走到小疤麵前，緩緩的將手放到他的掌心。

    小疤卻突然縮回了手。

    “會傷到您的。”

    餘涼沒有強求，收回了手。

    “我不甘心——”琪琪對著祭壇大喊，似乎不能接受自己就這樣消失了。

    “沒什麽不甘心的。”餘涼轉過身，平靜的看著她。“你身旁的幾個女鬼，都是被你們殘忍殺害的，你可曾想過，她們也不甘心。”

    “不一樣的。”琪琪囂張的笑著。“我們是孩子，小孩子犯的錯都不是錯。做大人的就該讓著我們，這不是你們人類一直以來的作風嗎？”

    “大人、小孩同樣都是人，憑什麽要他們讓著你？”餘涼淡淡道。“在生命麵前，不分大人還是孩子，若一定要追究，那就是大人們自願為了孩子有所犧牲，畢竟，誰都曾是孩子，誰也都會成為大人，那並不代表著，大人生來就欠孩子的。”

    “我不管，我還是孩子，你們必須讓著我。”琪琪不甘的怒吼。

    恍惚間，餘涼好像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無數孩子的身影，他們仗著自己年紀小，可以肆意的惡作劇，不分場地的隨心所欲。

    孩子這個身份，仿佛成了他們的保護。

    “無論任何世界，任何身份，在生命麵前，人人平等，沒有人可以擁有特權。”餘涼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五個小孩，他們是由無數孩子身上的惡，所誕生的惡魔，早已經失去了人性。

    在他們看來，喜歡一件東西便要不顧一切的得到，厭惡一個東西就要毀滅。

    藍色火焰越來越旺盛，最終一切都化為灰燼，一陣風出來，煙消雲散。

    那些被琪琪控製的惡鬼也隨著她的隕滅而消失。

    “終於結束了。”

    沈澤洵走進廢倉庫。

    祭台上，魏青青和馮材相擁而笑，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謝謝你們……”他上前，將兩人的屍體放平。

    司泊彥緊隨其後，拍了拍沈澤洵的肩膀。

    下一刻，兩人脫離了世界，回到了別墅的沙發上。

    “餘涼呢？她沒回來。”沈澤洵立即反應過來，眼中滿是擔憂。

    另一邊，兩人離開後，小鎮的居民們齊齊聚在了餘涼的麵前。

    “小主人，這個世界結束，我們也要走了。”年輕的鎮長站在最前麵，臉上滿是笑容。

    被琪琪他們殺死，這個世界消失。

    世界達到圓滿，他們自願搬遷到其他世界，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極其殘忍，他們每個人都要經曆一次刻骨銘心的死亡，後者隻是換了個地方生活。

    “你們一起遷走？”餘涼點點頭，對著眾人揮揮手。

    “是啊，舉鎮遷移。”年輕的鎮長回答。“以後有機會，還是會再見的。”

    “那——再見。”餘涼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小主人，在你們之前，還有一些其他逃生者死在了這個世界，您可要一起審判？”係統將幾張審判書放在另一邊。

    餘涼突然想到了沈澤洵的父親。

    “你能查到沈青山這個人嗎？他是否還活在懲罰世界？”

    “可以查詢。”係統頓了頓，機械的回複“沈青山，五年前死於懲罰世界。”

    餘涼低下頭，順手拿起了之前死去逃生者的審判書，看了一眼，吩咐道“將他們洗去死亡的記憶，重新發放到我下麵要去的世界，等我親自審查後，再做審判。”

    “可以。”係統的話剛落下，那幾張審判書就瞬間消失。

    餘涼沒有再耽擱，隨手拿起了最近的一張審判書。

    丁華，宿市人，在人類世界是一名網紅，他直播的內容全部是伸張正義，打抱不平。

    為了能夠吸引住更多的觀眾，通常將自己的主觀臆斷強加在別人身上，喜歡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製裁被人，自詡為正義的使者。

    “他在這個世界死了兩次？”

    餘涼拿著他的審判書有些疑惑。

    麵前的世界之球立即播放了他的兩次死亡畫麵。

    第一次，就是他們在閱覽室的幻境中看到的，那個被小疤鎖在裏麵，活活燒死的人，第二次也是被小疤燒死在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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