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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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風清的問話,帶著幾分愧意,張軒轅這樣說道說起來,末將也屬於張世傑張大人後裔中的一支。隻是,到了先祖、先父這兩代,家道早已衰落。而末將偏偏又是一副不文不武的樣子,真是愧對列祖列宗了。

    “軒轅啊,”風清接過話語,“你也不必過於自責。現如今,你既然已經看到了自身的不足之處,知恥而近乎勇,隻要能夠發憤圖強,力求上進,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軒轅在叔父那兒,聽得更多的是斥責,如今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卻像長姐一般,更多的是隻是鼓勵與勸慰;更讓他折服的是,這位姑娘,說起話來,自帶幾分高雅與華貴,當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於是,思忖片刻之後,他這樣說道這位姑娘,你的一番激勵之語,末將自當銘記於心。隻是,如果有人問起,是誰讓你有此脫胎換骨之感的呢,末將卻真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趙風清體會出他的意思,對方是要自己“自報家門”啊,於是,她緩緩說道“民女姓趙,算起來,屬於趙宋王朝宗親的後裔”

    風清簡要說了些自己的經曆,對於龍國柱的涼薄,卻是避開不談,而隻是說,自己要到雲南尋訪一位朋友,結果卻是找不到人,心情鬱悶之極,就到這山穀裏走走看看,散散心。

    聽了風清的這一番言語,張軒轅又驚又喜,就像沉沉黑夜之中看到了一絲閃光。隻是,這閃光究竟意味著什麽,卻又難以言表。

    “哦,趙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再過一些時候,就會順利起來的——”張軒轅試著這樣說道。

    麵對對方的鼓勵,風清也是頗為感動,於是,她這樣回應道“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再閑聊了一陣子,風清想起了一件事情來,就試著這樣問道“我,我聽說張輔張大將軍就在這一帶駐防。軒轅啊,對於這張輔張大將軍——

    張軒轅露出一絲訕笑來,隻聽他這樣說道”張輔張大將軍,就是,就是家叔——“

    風情心頭一愣,接著這樣說道哦,是你叔父!隻是,我聽說這張大將軍也不過是年近三旬——

    她的意思是,這張軒轅會不會是亂認親,傍一個名將以抬高自己?

    張軒轅露出一絲苦笑,這樣說道先父在時,張輔張大將軍是末將堂叔之中最小的一個。嗯,大概是先父看到這位堂弟年輕有為吧,臨終時就把末將托付給這位堂叔,再三叮囑道,對於這位侄子,完全可以像對親生兒子一樣,所謂”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才,因此,這幾年,我在張輔叔父那兒,不是被打就是挨罵的——

    風情暗自思忖道這張軒轅,確實也有幾分不容易。不過呢,對於這一切,還是要冷靜看待,找出症結之所在。所謂“恨鐵不成鋼”,出發點可以理解,隻是,凡是還得講究方式方法,就算是拿打鐵煉鋼來說吧,那火候、力道,還是有講究的。因此,這樣的一件事情,也不能全把責任歸於張軒轅一個人。這一切,不是他那略顯稚嫩的肩膀,所能夠完全扛起來的。所謂“名師出高徒”,教的一方,也得考慮如何因材施教。

    想到這兒,風清微微一笑軒轅啊,你的苦衷,我也可以理解。這樣吧,回去以後,你就跟令叔說起,讓你叔父給你找一個飽學之士,在四書五經和文韜武略方麵再下一番功夫,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軒轅訕笑道要說這方麵的事情,叔父和我,也不是就沒想過。隻是,這大理地區,地處西南一隅,開化較晚,文風未盛,就是和鄰近的廣西相比,似乎也頗有不及。要說上個私塾,識得幾個字,會記一點賬目,也不難辦到。隻是,半桶水的私塾先生易尋,那精通詩書的名家碩儒,隻怕是打燈籠也難找了——

    風清心念一動哦,這倒是個好機會。如果能夠以一個私塾先生的身份留下來,先安定一段時間,然後再待時而動,確實可以考慮一番。隻是,這些事情隻怕不易說出口啊。那些私塾先生,多半是些須眉男子,而自己呢,再說,自己所想教的,也就是一兩個學生,就算想專門以開館授徒為生,那恐怕也是好些年後的事情了。

    這樣想著,她試著這樣說道“軒轅啊,以天下之大,能人義士所在多是。我想,隻要多下一點功夫,那樣的人物,多半還是會有的——”

    張軒轅讀書水平尚待提高,那待人接物的功夫,倒是蠻開竅的了,隻聽他這樣說道趙姑娘,你,你不急著另尋寶地吧?

    風清淡淡一笑要說現在,我一時也沒有什麽好去處——

    “嗯,那就這樣吧?”張軒轅接過話語,“末將倒是有個想法,隻是,如果說出來,又怕唐突了趙姑娘——”

    “哦,什麽想法呢?但說,但說無妨——”

    “嗯,我的意思是,”張軒轅緩緩說道,“趙姑娘如果不嫌寒舍簡陋,就請到寒舍去,我和我叔父正式聘請趙姑娘為私塾先生——”

    趙風清不由得又驚又喜這樣的話語,由對方說出口,確實是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台階。不然的話,萬一以後有所不快,倒變成自己貪圖幾個小錢,好為人師了。

    “哦,本姑娘年紀尚幼,學識尚淺,恐有付所托?”風清先要謙遜一番。

    張軒轅微微一笑家叔和末將都是一介武夫,請個私塾先生,也不是為了讀書考狀元。因此,如果趙姑娘不嫌學費低廉的話,大可以先試著教上一兩個月。屆時,雙方都有意的話,盡可以再次協商——

    可以試教、學費麵議如此優渥、寬厚的條件,而且,於雙方而言,又均留有餘地,這確實是極難拒絕的了。

    “好吧,難得張少將軍如此禮賢下士——”風清說著,望了張軒轅一眼之後,目光卻轉向了穀外。

    張軒轅會意,收好書本,牽著韁繩,與風清一起,緩緩向這山穀的出口處走去。

    太陽已是稍稍偏西了,西斜的陽光,將兩個人一匹馬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一路上的野草閑花,它們的影子,也在陽光下搖曳著,輕舞著,似乎在說哦,原本隻是一個姑娘先行走到這山穀裏的,後來一位少將軍騎著白馬,過來了。而這一刻,兩人一馬的影子,卻是緊緊地連在一起了。這人世間的事情,還真的難以說清楚啊!

    回到將軍府邸之後,張軒轅向叔父張輔簡要介紹了一下相關情況。這張輔張大將軍不由得又驚又喜自己一向隻專注於排兵布陣、行軍打仗,對教育子嗣方麵,頭腦簡單、方法有限,有時時常還會有這樣的預感如果到時沒能讓侄子有所作為,又如何向先兄交代呢?現在可好了,侄子這一趟出去,帶回這樣一位私塾先生,且不說她就是趙宋王朝宗室的後裔,就是單看那相貌人才、談吐學識,方圓數百裏之內,一時還真想不起還有誰會比得上?套用一下那句話,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當即,張輔以最優厚的條件,並以張軒轅叔父的身份,正式聘請趙風清為家庭教師。

    此後,張軒轅在帶兵習武之餘,就跟著趙風清學習文韜武略、四書五經。

    根據張軒轅自身的條件,趙風清因材施教,先從最基礎的正字正音、識文斷句開始,由淺入深,深入淺出,先後開設了《孫子兵法》、《三十六計》、《四書五經》等課程,力圖培養出經天緯地的一代儒將來。過得數日之後,張輔見侄子談吐不俗,甚至頗有脫胎換骨之感。感動之餘,出於好奇,有時也擠出一些時間,來旁聽一番,自覺受益匪淺。張輔深明大義,也就投桃報李,以身作則,要求自已以及侄子,連同整個將軍府邸之人,一定要尊師重道,決不能怠慢趙風清,違者嚴懲不貸。那些下人自然也不是吃白飯長大的,不過幾天功夫,他們也就看出來了,這位趙姑娘,遲早就是這將軍府邸的少主母!在這種情況之下,別說怠慢,巴結討好都唯恐不及。由此,風清在將軍府邸的地位,日漸尊貴、鞏固起來。

    時光荏苒,將近一年的時間,轉眼就要過去了。

    這個初春的夜裏,學完一段三十六計之後,張軒轅試著這樣說道“趙姑娘,你的年紀,也小不了末將多少吧?”

    趙風清似乎也意識到對方要說些什麽了,於是,她把臉一板,這樣說道少將軍,我要提醒你,坐在你麵前的,是你的先生——

    張軒轅也聽得出來,這件事似乎尚有商量的餘地,於是,他就這樣說道趙姑娘,有上課,就有放學。今天的功課,也算是學完了吧?因此,末將不才,想跟趙姑娘說一點學業之外的事情——

    趙風清暗自思忖道張軒轅趙少將軍啊,你以為我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嗎?你的那點小心思,難道我就看不出來嗎?好吧,有些話,遲早都是要說出口的;有些事情,遲早都是要去麵對的;有些疙瘩,遲早都是要去解開的。既然是這樣,既然這樣一個夜晚,你主動開口了,那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藏著掖著,總不是個辦法。

    嗯,有些話語,大姑娘家是不便說出口的。這一刻,你既然有此心意,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有那麽一句話,隻能先從你的嘴裏說出來。

    這樣想著,趙風清緩緩說道“張少將軍,既然是這樣,有什麽話語,你就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