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驚見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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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月白、趙風清霎時震怒不已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謀財害命之事?

    當下也不及多想,兩人折斷路旁的兩根樹枝,改裝成長約兩根兩尺多的短棒,每人各持一根,緊接著循聲趕去。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的婦人,披散著長發,懷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孩子,正向這一邊跑來。

    “哦,秀花妹子——”月白驚聲叫道。

    那婦人也沒停步,跑到月白和風清身後,才指了指自己剛剛跑來的那一側,顫聲道“他爹,鐵錘哥——”

    其實,月白與風清也看到了,鐵錘哥正拿著一條扁擔,正與兩個手持短刀的惡漢相持著,且戰且退,正退向己方四人所在的這一側。

    幾年前,月白與文景瑞從張船夫那兒“逃”出來之時,那天夜裏那個路邊,曾遇到過這鐵錘哥和秀花妹子,當時正在路邊小屋子裏約會的這一對年輕人,對路過的月白和文景瑞,有贈送衣物之恩。對此,月白自然銘記於心。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再次遇到這兩位恩人,會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危急關頭,她也無心多問其中的原因,隻是這樣喊道“鐵錘哥,往這邊,我們來幫你——”

    “哦,又是這兩個惡賊!”隻聽風清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原來,好幾年前,她跟文景瑞就會過這兩個山賊。當時,如果不是嫻遠和錢福橫加阻攔的話,文景瑞早就可以一雪前恥了。正因如此,對於這兩個山賊的相貌,她自然是記得的。這件往事,她也曾跟月白說起過。

    風清說著,提著短棒,快步向前,要去教訓一下那兩個山賊,接應鐵錘哥。

    “有我們在,秀花妹子,你們娘倆就放心吧——”交代了秀花幾句之後,月白手持短棒,奔向前去。

    那鐵錘哥眼見來了援軍,扁擔向前一揮,作勢就要當頭砸下。

    那兩個山賊拿的是短刀,不敢硬衝,就順勢退了兩步。當然,真正讓他們有所忌憚的,並不是鐵錘哥,而是已然到了跟前的這兩位手持短棒的衣著光鮮的貴婦人。

    “這兩位山賊,久違了——”風清也不急著動手,而是先打起招呼來。

    “鐵錘哥,先去照看一下秀花妹子吧,這兒有我們——”沒等那兩個山賊回應,月白先這樣對鐵錘哥說道。

    這鐵錘哥雖說沒專門練過武功,然而卻是身強力壯、膂力過人之輩,如果是單獨麵對其中的一個山賊,前三十回合勉強也能戰成平手。隻是,在前麵的交手中,兩個山賊是聯手出擊,他又要分神照顧秀花娘倆,隻好且戰且退了。這一刻,雖說是來了兩個援兵,卻是貴婦人模樣,不像是勇武之人,因此,他決意先觀望一番,如果己方不利的話,自己還可以上前幫一下忙。因此,他也就不急於走開,而是這樣說道“兩位好心人,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我,我先看看——”

    月白猜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是啊,這兩個山賊,反正也竄不過去了,看看也好——”

    那兩個山賊記性倒也不錯,凝神片刻之後,認出了風清,於是就這樣說道哦,是趙姑娘。我,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吧——

    這兩個山賊倒是頗有心計,心想如果能夠就此嚇退這兩個援兵,自己一方收拾起鐵錘來,勝算還是很大的。

    “哼,少管閑事?”風清淡淡一笑,“你們兩個山賊光天化日之下,手持利刃,追趕人家一家三口,反叫我們少管閑事——”

    那稍高一點的山賊訕笑道這幾天,咱哥倆手頭有點緊,不巧正遇見這位鐵錘哥,就想讓他幫一下忙——

    月白冷冷一笑是啊,手頭緊就想著要路人“幫忙”,嗯,我很想知道,官府裏銀兩那麽多,你們怎麽就不去呢?

    那稍矮一點的山賊眼見借口被揭穿,就換了副惡狠狠的口吻官府嘛,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眼下嘛,我們就先向過路人借一下——

    一旁的鐵錘朗聲說道大膽山賊,再過一陣子,你們就可以到官府的大牢裏享用一下牢飯了——

    “山賊大哥,”風清接過話,“你們聽清楚了吧?再過一會兒,到了官府那兒,就有你們好看的了——”

    那稍高一點的山賊惱羞成怒,叫嚷道“好吧,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著,手持短刀,向月白刺來。月白向右一閃,躲開了這一刀。

    那稍矮一點的山賊見狀,也手持短刀,刺向風清。

    數回合之後,月白已看出這山賊武功有限,當下使出鴛鴦棒法,展開強攻。再戰了數回合,月白短棒揮出,直擊這山賊眼部。這山賊眼看來勢凶猛,自己的眼睛可沒罩著什麽盔甲,當下就舉刀格擋。月白微微一笑,改直擊為縱劈,隻聽“啪——”的一聲,正打在山賊那握刀的手腕上,那山賊疼痛不已,“喲——”的叫了一聲之後,短刀“當——”的一聲,落在了地麵之上。月白順勢向前,右腳踢出,那山賊躲閃不及,被踢中了小腹,這一次,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就此倒在了地上。

    “月白姐姐,好一招分花拂柳啊!”這一刻,隻聽風清這樣讚許道。

    月白轉頭看時,與風清交手的另一名山賊,也同樣倒在了地上。不難想象,在這虛實不定防不勝防的分花拂柳殺招麵前,這名山賊也逃脫不了落敗的命運。

    不用說,以月白風清此時的武功,持單棒的話,嫻遠與義雄勉強尚可一戰,至於這兩個山賊,如果能夠撐到二十回合,那已經算是表現神勇了。

    那鐵錘哥奔上前,先將那兩把短刀撿起,放到一邊之後,緊接著就掄起扁擔,就要往這兩個山賊的天靈蓋劈下。

    月白連忙阻攔,這樣說道鐵錘哥,如今是太平盛世,還是交由官府處置吧!

    也就在這時候,“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個姓劉的捕頭,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個步行的捕快,正向此處奔來。

    原來,這一路上的救命聲和喊殺聲,早有過路人聽見了,就報官去了。於是,劉捕頭就帶著幾個隨從,一路趕來了。

    這劉捕頭以前見過月白風清,來到跟前之後,抱拳說道文夫人、張夫人,卑職行動遲緩,驚嚇到兩位夫人了,望乞恕罪——

    月白淡淡一笑劉捕頭,你來得正好,此刻這兩位劫匪已俯首就擒,你就帶著幾個弟兄,將他們押回衙門去吧——

    在行動方麵,這劉捕頭或許不怎麽樣,不過,聽話聽音、察言觀色的功夫,卻是頗為嫻熟。這一刻,他隱隱體會出,其實,對方的意思隻是這行動遲緩與否,都沒必要再提起了。當務之急,就是將這兩個劫匪押回衙門,若能再添油加醋一番,說不定還能多拿到幾個賞銀。

    “來人啊,”劉捕頭大聲喝令道,“將這兩個劫匪綁了,押回縣衙去——”

    幾個手下眼明手快,不一會兒,就將這兩個劫匪綁得像粽子一般,緊接著,兩人持刀在前開路,另三人握劍斷後,跟著馬上的劉捕頭,徑直向縣衙方向返回。

    風清尋思道上一次我和文景瑞去找這兩個山賊,要不是嫻遠和錢福橫加阻攔,文景瑞早就一雪前恥了。被嫻遠“招致麾下”之後,在幾十天之前的那場惡戰之中,為什麽這兩個家夥不曾露麵呢?嗯,多半是這樣的,跟隨嫻遠一段時間以後,這兩個山賊慢慢發現,嫻遠一夥人所做的,竟然是欺君叛逆之事,出於某種良知,兩人不願附逆,就找了個機會,偷偷溜走了。雖說這這個山賊窮凶極惡,不過,在大義大節方麵,倒也還是蠻清醒的。這,這也是一種“盜亦有道”吧?

    “多謝,多謝兩位夫人救命之恩——”那鐵錘哥說著,就要跪謝。

    月白風清連忙阻止,連聲道鐵錘哥,不必如此——

    雙方謙讓、客套了一番之後,這鐵錘哥就把相關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原來,適逢盛世,他和秀花妹子成親以後,慢慢地就不想再在那窮鄉僻壤裏待了,於是,孩子大了一點之後,勉強也可以長途跋涉了,他就率著妻兒,揣著一些變賣田產而來的盤纏,一路風塵仆仆,向這金陵城方向而來了。不曾想到,就是在這離金陵城也就百餘裏的地方,遇到了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劫匪。

    “兩位夫人,我潘鐵錘的性命,還有這娘倆的性命,都是你們仗義相救的。因此,這大恩大德,我,我是一定要報答的——”說了那番經曆之後,鐵錘哥最後這樣說道。

    月白微微一笑鐵錘哥,你,你這是太見外了。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想當初,我和景瑞路過寶地之時,若不是你和秀花妹子施以援手,我和景瑞怎麽會有今天的這一刻呢?所以啊,這感謝之類的話語,也就不要再說了——

    鐵錘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麽的,聽了月白的這番話之後,一時也難以往下說了。

    這時候,懷抱著孩子的秀花妹子,就在一旁說道鐵錘哥,天也快黑了,也該找個地方歇一宿了——

    “哦,這樣吧,”月白接過話,“鐵錘哥,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到寒舍將就一宿吧?”

    鐵錘這樣回應道“救命之恩都沒法報答,又要到府上叨擾,這,這——”

    風清微微一笑鐵錘哥,你一家三口出門在外,著實不容易。再這樣說,就是把我們當外人看了。再說,此處略顯偏僻,一時半會兒之間,隻怕也找不到客店什麽的。因此啊,前往寒舍小坐,是再好不過的了。大魚大肉不敢說,粗茶淡飯,一杯水酒,總還是有的——

    斟酌、權衡一番之後,鐵錘哥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午飯後,鐵錘哥執意要離開,月白風清眼看勸阻不了,就各拿出五兩銀子,送給這一家三口。

    謙讓再三之後,鐵錘哥眼見拗不住,就隻好收下了。

    再過了一陣子,鐵錘哥、懷抱孩子的秀花妹子,走出村子,消失在月白風清視線的盡頭處。

    再過了好一會兒,月白這才感慨道但願,但願鐵錘哥這一路順風順水——

    風清接過話語是啊,好心自有好報。如今已是太平盛世,像那兩個山賊那樣的人,畢竟隻是極少數。再說,那兩個山賊被捉拿歸案之後,十天半月之間,這一帶地方,也不會再有這種劫財害命之事發生了。嗯,但願他一家三口順利到達金陵城之後,盡早找到活計,安居樂業,過上順心如意的生活——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月白接過話語,“這鐵錘哥和秀花妹子,都是有福氣的人——”

    “嗯,說到福氣,我倒覺得,此前他們行善積德,就會有福報——”風清這樣說道。

    “嗯,就像那句話所說的‘好心有好報’——”月白說道。

    再閑聊了一陣子之後,兩人一時心有所思,就停了下來。

    深秋時節,偏南的太陽,一旦過了午後,就傾斜著,掛在那西南的天幕上。盡管如此,在這樣一個大晴天,那陽光依然是那麽的明媚、亮麗,而那湛藍的天空上,原本也是有好些朵白雲的,隻是,大概是這陽光過於明麗吧,那些原本成朵的白雲,也就緩緩地飄散開來,變成了一絲一絲的。不錯的,這樣一來,撒向這片土地的陽光,也就更為暖和、和煦了。月白的思緒,就這樣飄飛在這樣一片天地之間到了這一刻,隨著鐵錘哥、秀花妹子直奔前程而去,好些事情,似乎也就暫告一段落了。人生,我們為人在世,所念所想的,多半也就是一個“圓滿”吧?

    隻是,要說“圓滿”,似乎也總會有那麽一絲絲的缺憾。就拿眼前的這陽光來說吧。此時,沐浴在這暖陽下,確實是再愜意不過的了。然而,如果再細想一下,其實眼下太陽都已經偏西了,再過兩個時辰,你多半就隻能感慨“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了。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或許,日月星辰自古如此,它們隻是在走自己的路。而我們人類的,由於自身生命短暫,麵對著眼前的這一切,就會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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