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篇 第二十章 遁甲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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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在水底飄了多久，真氣已經無法支撐閉氣，隻能咬緊牙關強行屏住呼吸，直憋得七竅之中流出鮮血，血水在寒潭暗流之中劃出道道血線。
頭腦之中一陣迷糊，就要昏死過去，隻能靠心中一絲不屈之念苦苦支撐穩住靈台一點清明。
眼前突然出現一座青石沉在水底，眼看就要撞上洛千，這一撞下去必是粉身碎骨，奈何暗流湍急帶著自己身體直奔青石而去，自己身體根本不受控製。
眼見生路已絕，洛千腦中不自覺閃過過往種種片段，小時母慈子孝和睦人家，土匪襲擊村子血染殘陽，眼見雙親死於刀下卻無能為力，與蕭翎坐看雲卷雲舒，竹林之中深夜練劍。悲痛、不屈、憤怒，諸多情緒交雜湧現，一股滔天怨念恨天不公。
強行凝聚起最後一絲力氣一拳擊在那座青石之上，好像要用此生最後一擊把這不公的世道打碎。
世道仍是這世道，而青石卻在這憤恨一擊中破碎。
眼前一黑再無半點念想，在水流之中失去了意識。
一座石洞之中，一位老人枯坐在洞中，老人麵目枯槁之極，好像白骨之上披著一層薄皮一般。
老人眼前置著一顆紅棗大小的珍珠，珍珠散發著淡淡光芒，那光芒好像有魔力一般竟能將潭水隔絕在洞外，形成一道水幕。
水幕旁邊洛千正躺在地上，周身，渾身上下布滿傷口，傷口早已被水泡的向外翻起，渾如溺水的浮屍一般。
洛千緩緩睜眼，腦中還是一片昏沉，也不知過了多久。目光所及一個小小的山洞，地上一顆珍珠散發著淡淡白光，白光之後一個老人的屍體坐在地上。洛千心想自己怕是已經死了，原地陰間竟是這般模樣。
“你醒了！”
這聲音如同車輪在地上摩擦，幹澀無力。
忽聞人聲，洛千不禁心神一個恍惚，忍著劇痛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心中暗自思索原來陽間的傷痛還會帶到陰間，除了那幾老人屍體空無一人，或者說空無一鬼。
“不要找了，是我在說話。”
洛千這才看清，那個老人屍體竟然睜著雙眼，可眼中卻是一片灰白。
洛千壯起膽子試著問道“你是人是鬼？”
“鬼?嗬嗬，說我是鬼也不錯，我如今連怕是連鬼都不如。”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陰間嗎？”洛千腦子仍舊一片混沌。
“這裏不是陰間，你也沒有死，你快些過來，我有話要問你。”老人有些急切。
老人這幅模樣，洛千心中有些害怕，不過還是裝著膽子走到老人身前行了一禮“晚輩洛千，見過老前輩！”
老人忽的把臉轉向洛千，用灰白的眼睛盯著洛千“你姓洛？”
洛千答道“我是姓洛，請問前輩這是什麽地方？”
老人突然有些激動，口中念道“好！好！好！天意如此！天意如此！”語氣之中竟有些興奮，灰白的眼睛裏似乎閃爍了一下。
洛千莫名其妙，自己姓洛和天意有什麽關係？老人又問道“世間是何年月？距離周武聖王有多少年了？”
洛千撓撓頭答道“現在是大雍朝坐了江山，你說的周武聖王是不是伐紂的周武王？據此少說有百年啦！”蕭翎教他千字文時古今通史都以講解了一番，洛千心中對此記憶猶新。
老人聞言沉默良久，石洞之內一片沉寂。
過了許久，老人一聲長歎“竟過了這麽久，好在距離千年之劫尚有些時日，你能機緣巧合來到此地，又恰好姓洛，此乃天意不絕人道。人道能否延續怕是要應在你的身上了。”
洛千聽得雲裏霧裏，自己兩年之後的修羅試煉能否存活尚且未知，怎麽會和什麽人道天道扯上關係。不解的問道“老前輩，什麽天道人道？和我又有什麽關係？”
老人溫言道“莫要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老人伸手示意洛千坐下，洛千從命席地坐下。
老人緩緩道“你姓洛，我也姓洛，洛姓乃是天賜之姓，這事還要從上古年間說起。上古年間民智未開，各族之間戰亂不斷，經過多年征伐最終合為兩大部落，分別是軒轅所率有熊氏和蚩尤所率九黎氏。兩個氏族水火不容，最終在逐鹿展開決戰。”皇帝大戰蚩尤的故事，洛千早就聽蕭翎講過，再聽起來也不覺得新鮮。
老人又緩緩道“軒轅仁慈治下，經營百姓，蚩尤性情暴虐，濫殺無辜。萬民欲令黃帝行天子事，然而蚩尤部落能征善戰，軒轅久戰不勝。上天感萬民之念，遣下玄女下授黃帝遁甲天書，以製伏蚩尤。九天玄女令神龜負圖、彩鳳銜書，分別授予軒轅河圖與洛書。此二者合一便為遁甲天書，軒轅得遁甲天書之後，大敗蚩尤。”
老人語氣緩慢“九天玄女為了防止心懷不軌之徒利用遁甲天書作惡便將其一分為二，我洛家便是彩鳳後人世代掌管洛書，河圖自然由神龜後人河家掌管。九天玄女傳下法旨，河洛兩家當為世間維持秩序，遭逢大亂大劫之時擇賢才傳授遁甲天書，以救萬民於水火。”
洛千初次聽聞皇帝大戰蚩尤之後還有如此一段故事，一時興趣盎然。
老人又徐徐說道“極者終也，建極者立中正之道，得遁甲天書終結亂世之人便是建極傳人。我洛家和河家雖傳自九天玄女一脈，可自軒轅平定天下之後流落人間，兩家各掌一書從不互傳。唯有在傳授建極之時才能將二者合一，首位建極人便是黃帝軒轅，第二位乃是姒禹，姒禹治水全賴遁甲天書移山固水。第三位乃是薑尚，薑尚協助周武王伐紂終結商湯王朝亦是靠遁甲天書排兵布陣。”
黃帝大戰蚩尤、大禹治水、武王伐紂，這些故事洛千都挺蕭翎講過，本以為之時民間傳說，沒想到確實其實。而這些故事背後竟然有洛家與河家的功勞，卻是聞所未聞。
老人又接著講道“我先前所說人道千年之劫便要從薑尚說起了，上古時期此界靈氣充盈，修仙問道之風盛行，道門林立，仙徒多如牛毛，勢力最盛者便是截教一脈。仙道昌盛之下，世間黎民百姓皆在各大仙道宗門掌控之下，人仙殊途，黎民百姓在修仙之人眼中不過是螻蟻罷了。紂王昏暈無道，殷商治下本就民不聊生，加之截教為非作歹，多數宗門都放任弟子魚肉百姓做下無數惡果。“
“值此亂世，我玄女一脈出山傳授薑尚遁甲天書，希望能借薑尚之手終結仙道禍亂，為世間建立中正之道。薑尚本是凡人出身，對這些仙道門徒本就深惡痛絕，得到遁甲天書率領闡教一脈鏟除了截教，與此同時助周武王伐紂另立新朝。”
老人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道“闡教一脈相對於截教的確收斂許多，周武王治理民生，黎明百姓也得以休養生息。可薑尚認為仙道不除人間終有禍根，改朝換代隻能解一時之危難，距離中正之道還相差甚遠。”
洛千有些疑惑“老前輩，為何上古之時這世上又神仙，現在卻沒有了呢？”
老人語氣輕蔑道“神仙！嗬嗬，你們凡人眼中的神仙不過是一群貪得無厭的修仙者罷了。上古時期仙道昌盛之極，隻因薑尚一條絕戶之計，短短幾年之內便將人間道統連根拔起，仙道幾乎消亡。”
洛千來了興致，不由驚歎道“薑尚竟有這麽大能耐！”
老人微微點點頭，也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頭頂竟落下許多灰塵。“不錯，論資質、心機薑尚之才都足以冠絕古今。他將遁甲天書融會貫通，並在遁甲天書之上創出三生萬物之法，憑空造出一方世界。他誆騙天下修仙道門說自己發現一座昆侖仙境，仙境之內靈氣充裕超過此界百倍，天材地寶隨處可見。並傳下法旨要在昆侖仙境之內立榜封神，凡入仙境之人皆有封賞。”
“自從率領闡教鏟除了截教，天下修仙道門皆以薑尚馬首是瞻，對他的話自是深信不疑。尤其是見到了昆侖仙境之內的天材地寶之後更是前赴後繼的將宗門道統紛紛搬入昆侖仙境，隻為能在封神之時占的更多好處。其實這昆侖仙境乃是他以三生萬物之法所造，其中靈氣乃是用聚靈之法從此界抽取，天材地寶更是截教占據天下近千年積累所得。”
“自此人間道統幾乎一掃而空，隻留些不入流的傳承遺落人間，薑尚在昆侖仙境之內封神立庭，上到仙班神職，下到土地山神皆有官位，唯獨玉帝之位榜上無名。眾仙以為玉帝之位乃是薑尚為自己所留，薑尚修為通天眾仙也都心服。卻不想薑尚也不坐那玉帝之位，而是暗中封印了仙境通道，自己返回了人間。”
“昆侖仙境通道被封印，眾仙從此隻能困在昆侖仙境之內，從此仙凡兩隔。昆侖仙境從此界汲取靈氣，導致此界靈氣日漸稀薄。修仙問道靠的就是天地靈氣，沒了靈氣如同絕了源頭活水，仙道再難興起。那些遺落人間的傳承也無法繼續修仙，有的化為諸子百家於世間爭鳴，有的轉修武道叱吒江湖。”
“封禪變成了封印，這下好了修仙之人再也不能霍亂平民百姓了。”洛千聽完這段故事不由感歎。
老人又道“仙道有此下場皆因一個“貪”字而起，若無貪念，就算薑尚通天之能也無計可施。想來昆侖仙境之內也不會平靜，玉帝之位就是薑尚留給眾仙的一道索命符。”
“既然仙人都已經被困在昆侖仙境之中出不來，為何老前輩還說有什麽千年之劫？”洛千不解問道
老人徐徐道“薑尚創造昆侖仙境之時精元損耗過大，回道此界沒過多久便隕落了。隕落前曾留下遺言，昆侖仙境隻能維持一千年，千年以後仙境崩潰，仙道將會重返人間。屆時建極傳人自會應劫而生，若要人間承平，洛河兩家需堅守玄女一脈使命，傾力輔佐建極傳人重立天道。”
“那你們找到建極傳人了嗎？”
“洛河兩家早在五百年前就已分崩離析，雙方視弱死敵，早將玄女傳承拋之腦後。我作為洛家當代家主，不忍人道就此淪亡，孤身一人出世尋找建極傳人，卻不想被河家人襲擊，九死一生，隻留下一口氣潛在此地已經三百多年了。”
洛千心中大驚“三百年！你能活這麽久，你也是仙人嗎？”
老人微微搖頭“我玄女一脈自有傳承，修仙之法也在其中，不然如何守的住遁甲天書。閑話不說了，今日能見到你也不枉我在此苦等三百年，真可謂天地有心人道不滅，依照種種因果看來，恐怕你便是我要找的建極傳人。”
仙人傳承，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洛千當然想要。略微思索一下，心想這老頭會不會反悔，於是試探的問道“我？我隻是一個小叫花子，連幾個試煉弟子都打不過，能不能活著從這出去還不知道，怎麽可能是建極傳人？”
老人搖搖頭“不會錯，你能來到此地就是天意，你姓洛，便是與洛書有緣，你名中帶千，正應千年之劫，天意昭然不可逃避。薑尚微末之時不過是渭水邊一釣叟而，比你也好不到哪去，得遁甲天書以亦能重換天地，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自古人傑皆是曆經千劫百難，你所經曆種種不過是撓癢而已，大劫大難之時方顯姿態。”
洛千還有遲疑，今日所聞簡直如天書一般，不知道老頭說的是真是假。給他起名的教書先生若知道給他起了個千字就把他和千年劫難扯到了一起，會不會驚掉下巴。
老人見洛千還有遲疑，又說道“遁甲天書乃天地造化之物，自有靈性，洛書遇到建極傳人自會認主，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