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陰雨連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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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皇城應天,陰雨籠罩著全城。
這秋雨梧桐葉落時,應天城顯得格外的靜謐清幽。
南朝皇宮的流雲殿殿內,婉柔的心情如同這天氣一般陰沉。
這幾日,她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偏殿不肯出門。
她隻是呆呆的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默不作聲。
這流雲殿仿佛又失去了色彩,回到了從前的孤寂安靜。
流雲殿的主人赫連雲逸,每每忙完了公務,回到流雲殿,也隻是靜靜的站在婉柔的房門前默默徘徊,卻始終沒有勇氣邁進一步。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冷戰著。
最終,赫連雲逸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他想去找婉柔解釋清楚。
這日,陰雨終於停了下來,赫連雲逸忙完公務,回到了流雲殿,他習慣性的站在了婉柔的房門口。
赫連雲逸深呼吸著,他想鼓足勇氣,同婉柔談一談。終於,他猶豫了很久的手抬了起來,準備敲門。
還沒等他手碰到房門,這幾日沒出房間的婉柔,突然打開了房門。
兩人就這樣,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四目相對。
沉默了許久,婉柔先開口到:“婉柔參見大殿。”
她的語氣,明顯的與大殿生疏了,規矩了。
這不是赫連雲逸想要的婉柔!
婉柔見大殿依然一言不發,繼續問到:“敢問大殿下是找奴婢有事情麽?如果大殿您沒事兒的話,奴婢就去忙了!”
赫連雲逸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他知道,婉柔還在生自己的氣,可他真的沒有辯解的理由,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婉柔。
婉柔見赫連雲逸還是沉默著,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之後,轉身離去。
赫連雲逸終於忍不住的喊:“婉柔,你不可可以不要這樣?”
婉柔沒有理會赫連雲逸,自顧自的朝著後花園走去。
赫連雲逸緊隨其後,一把拉住了婉柔的手。
可他依然不知如何開口,隻能哄著她到:“婉柔,你不是想出宮走走麽?我給你要來了令牌,你可以出去散散心好麽?”
“奴婢謝過大殿下了,隻是這宮中規矩繁複,婉柔身為女官,理應恪守,不該僭越,奴婢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流雲殿裏服侍大殿吧!”婉柔平靜的回複著赫連雲逸。
赫連雲逸真的沒了辦法,他隻能拉著婉柔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婉柔輕輕的扯開了赫連雲逸,淡淡的到:“大殿下請自重!奴婢告退了!”
說罷,婉柔決絕的轉身離去。
隻留下了赫連雲逸,苦不堪言的身影!
從那日起,婉柔不再閉門不出,她每日同珍珠一起幫著打掃流雲殿,整理大殿的書房,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閑了,婉柔就會跑到院子裏去擺弄她的花花草草。
在婉柔沒有來到流雲殿之前,流雲殿隻有庭前的幾株蒼鬆翠柏,為院子填了一模綠色。
可溫柔覺得,流雲殿這麽大的庭院,應天城這麽好的天氣,理應四季繁花才更有生機。
她在後院裏,種上了各種果樹,在前庭又植上了她最愛的玉蘭,甚至其他宮女的住所前,也被她種上了葡萄藤!
婉柔說,當瓜果飄香之時,會為大家釀最美的酒,做最好吃的食物!
流雲殿的主人赫連雲逸,任由婉柔去折騰,隻要她開心就好!
甚至有時候,赫連雲逸會悄悄的關注著婉柔的這些寶貝,看一看它們長勢如何!
而婉柔對大殿下,依然不溫不火,畢恭畢敬!
這讓赫連雲逸的心理總有一層陰霾。
他明白,婉柔不在對自己動情了!而自己,卻愛她愛到無法自拔!
即便婉柔不在對著自己笑,不在同自己親近,他依然自私的想把婉柔牢牢的拴在自己身邊。
隻要能每日能見到她,赫連雲逸便滿足了!
而婉柔,也確實是在抑製著自己的情感。
她努力讓自己擺正對赫連雲逸的態度,她每日都在告誡自己,不可與赫連雲逸太過親近,因為,他,是即將成親之人。
自己就算再心動,也不能不知廉恥,插足別人的感情。
就這樣,婉柔一日一日的正慢慢疏遠著那個曾讓自己怦然心動的翩翩少年!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流淌著。
這天,婉柔同往常一樣,在院子裏擺弄她的花草,珍珠跑到院子裏來告訴她,武英殿的二殿下前來拜訪,並指明是來找婉柔的。
婉柔不知二殿下為何來找自己,隻得趕忙收拾了一下,前去覲見。
婉柔來到流雲殿的客廳,赫連沐風已經等在了那裏。
婉柔恭敬的為二殿下斟茶,並疑惑的問到:“二殿下,大殿今日並不在宮中,您前來所謂何事?”
赫連沐風笑著說:“我是來找婉柔姑娘的!”
“找我?二殿下找我能有什麽事?”
“你可知道,古讚麗被我父皇召見之事?”赫連沐風一臉壞笑的看著婉柔。
“啊,知,知道。古讚麗姑娘還沒有出宮麽?”婉柔不解的問到。
“你現在不能直呼她的大名了,我父皇已經封了她為麗昭儀,賜居梅香閣了!”
“啊?成了昭儀了?這,這,也太突然了吧?”婉柔驚訝的問到。
“還不是拜你所賜,那夜宮宴,你一舞傾城,讓我父皇都動了凡心,隻是當日礙於我母後的情麵,沒有立即召見你罷了!”赫連沐風輕笑了一聲到。
“你,你父皇納妃,你都不替你母後進言?還有心情在這兒嘲笑我?”婉柔白了一眼二殿下到。
“我進什麽言?他是皇帝,後宮三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再說了,我母後她自有度量,我瞎操什麽心?我還不是擔心你,如果哪天我父皇發現那古讚麗是假冒的,我不得就稱你一聲娘娘了?”
“二殿休要胡說,古讚麗就是古讚麗,哪裏有什麽假冒的?她,我相信她知道其中利害,不會亂講的!”婉柔撅著小嘴,生氣的說到。
“你說,你怎麽堵住我的嘴?你可還欠我好幾頓飯呢!”二殿調侃著婉柔到。
“哎呀,再加五頓行不行?堂堂殿下,怎麽那麽貪吃?”婉柔撇著小臉,氣鼓鼓的說。
“切,不白吃你的行不行?你不是想見巴圖魯麽?他明日就要離開應天了,今日我幫你約了他,你可以去見他了!”
“什麽?你,殿下,你,你怎麽知道我要見巴圖魯?”婉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就別管了,隻管去辦你的事兒就好了!還不去準備一下,隨我出宮!”二殿下得意洋洋的對婉柔說。
“啊?出宮?我能出去麽?大殿他會不會不肯啊?”婉柔遲疑到。
“快點收拾去吧,你家大殿那裏,我早就打好招呼了!他準的!”二殿催促到。
婉柔欣喜若狂,她終於可以知道丹瑤的消息了!
她慌忙跑回自己的房間,將自己在東海拾到的最漂亮的海螺裝了起來。
婉柔又把自己平日裏畫的她日常生活的畫冊也小心翼翼的裝了起來。
她好想給丹瑤寫一封長長的信,可她不敢,她生怕自己露出什麽馬腳,會給丹瑤帶去麻煩。
她隻能通過畫冊的方式,告訴丹瑤,自己在哪裏,都經曆了什麽。
可她不知道,巴圖魯會不會順利的帶到她的心。
婉柔緊張的將這些東西收在懷裏,來到了二殿下身邊。
“收拾好了?你就穿這身衣服去見巴圖魯?趕緊去換掉!”赫連沐風不悅的說。
“我,這身衣服很醜麽?”婉柔不解的問!
“我說姑娘,你是不是對醜字有什麽誤會啊?那日巴圖魯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生吞了,你傻麽?去換個男裝!趕快!”赫連沐風嗬斥著婉柔到。
“我,我哪兒有男裝啊?”婉柔急的直跺腳。
“穿你家大殿的!”
“他那麽高,我怎麽穿的了啊!”婉柔著急的說到。
“真是麻煩,走吧,我帶你去買一套。”赫連沐風佯裝不耐煩的說。
“我,我可沒錢!大不了,再給二殿釀幾壇酒好了!”婉柔委屈的說著。
“噗嗤!”赫連沐風差點笑出聲來。
她看著婉柔焦急又委屈的樣子,竟然覺得她很可愛!而且,自己的小算盤也打的不錯。
他終於曠到了婉柔的美酒!
赫連沐風開心的帶著婉柔出了宮,去為她買了一身男裝。
婉柔還是很擔心的問赫連沐風到:“二殿下,巴圖魯這人,人品究竟如何啊?他會輕易答應我的事情麽?”
“你究竟想見他做什麽?”赫連沐風疑惑的問婉柔。
“我,我隻是想讓他帶一些東西給我的一個故人!”婉柔唯唯諾諾的說。
“就這些?你就拚了命的混進伶人的隊伍裏?那人是誰啊,叫你如此惦念?男的?”赫連沐風不敢相信婉柔就隻為了這麽一點事情就冒如此風險。
“什麽男的啊,是,是我的恩人!”婉柔搪塞的說到。
“哦,你放心吧,那巴圖魯與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這等小事兒,他不會推脫的!”
婉柔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終於,在皇城外的一處茶樓內,婉柔見到了巴圖魯。
由於赫連沐風早就跟他打了招呼,巴圖魯也直奔主題的問到:“這位小兄弟有什麽事情就盡管說吧,既然是二殿下的朋友,都好說!”
婉柔看了看赫連沐風,示意他出去。
赫連沐風一臉不悅的走出了房間。
婉柔也痛快的說到:“小汗,那再下就不客氣了,不瞞您說,貴國的可敦,在多年前曾救過再下的家人一命,我們一家一直感恩戴德,可始終不能報此大恩,今日前來叨擾,隻想勞煩小汗給可敦帶去一聲問候,和在下的一點兒心意。另外,在下也想知道,可敦的近況如何!”
“就這兒?嗬嗬,你放心,你家的可敦,我那小娘,在草原好的很,我那父汗對她那是寵愛有加!她上個月剛剛誕下了一位王子。我父汗更是樂開了花!”巴圖魯不屑的接過了婉柔的東西,塞進了袖子裏。
“孩子可娶了名字?”
“娶了,叫布日格德!意為草原的雄鷹!”
“布日格德!真好!布日格德!”婉柔聽到了自己小侄兒的名字,不禁眼含淚水。
她知道,丹瑤一切都好,還當了母親,真心的為她高興!
她對巴圖魯千恩萬謝,希望他務必帶到自己的問候。
巴圖魯痛快的答應了婉柔。
婉柔鬆了一口氣,走出了茶樓。
赫連沐風見她眼含淚水,擔心的問到:“怎麽了婉柔?巴圖魯輕薄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不,二殿下!沒有,我,我隻是很開心!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二殿下!”婉柔一把拉住了赫連沐風。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她這一看,赫連沐風竟然麵紅耳赤,心跳加速,他低頭輕聲到:“別,別謝我婉柔。”
赫連沐風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事兒,完全是自己的皇兄求他為婉柔做的。
他受之有愧!
而婉柔對這一切,仍然渾然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