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世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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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世。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不如你。
春去春回,花謝花開。
道,就是路和行路人。
那是一條永恒之路,萬物都行走在其間,但道生於無,因為道本身也是物道。
是有也是無,道生萬物,萬物皆循其道,萬物複歸於道。
生,既是滅,滅,即是生……
百花深處,蒲公英的約定再次來臨,那飄飄灑灑的種子,帶著希望,隨風偏遠。
是不是隻要有人掛念,思念就有了根?不會再像那漫天飛舞的蒲公英。
許久不曾見過陽光的赫連沐風終於肯從那青燈黃卷中走了出來。
望著漫天花海,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婉柔,你一定在天際之外生了根,發了芽吧?”
赫連沐風輕聲的問著天空之上的朵朵白雲。
一陣幽香傳進他的腦海,赫連沐風徐徐轉身。
他的皇兄赫連雲逸已然站在他的身後。
“你還好嗎?”
赫連雲逸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
“嗬嗬,還好吧!”
赫連沐風回以微笑。
“我來,是想告訴你,婉柔,她的屍首,不在南朝皇陵!這次,我想我們可以公平的較量一次!愛情裏,沒有什麽誰對誰錯,隻有,兩情相悅,方能修成正果對嗎?”
赫連雲逸釋懷的說到。
“你說什麽?婉柔,沒有葬在皇陵?她在哪兒?什麽叫做公平較量?赫連雲逸,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赫連沐風有些激動,有些難以置信。
“說來話長。那日,婉柔擋在了你我二人的利劍之間,在我們都為失去她而悔恨不已之時,縹緲派帶人來搶走了婉柔。我苦苦哀求,可縹緲派長老寧願與南朝為敵也不肯歸還婉柔的屍首,我隻能死纏爛打。最後,不得不與他們達成協議,南朝為婉柔舉辦皇後斌天禮,禮儀結束,雪國立刻秘密接回婉柔的屍首,葬回雪國皇陵!”
赫連雲逸不慌不忙,娓娓道來。
“這麽說,婉柔的屍首,已經被帶回雪國了?”
赫連沐風眉頭緊鎖的問到。
“理論上,是的!至於婉柔究竟葬沒葬在雪國皇陵,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不能肯定!所以,我想來告訴你,也許,我們,還有希望!”
“你,你不是眼見著婉柔咽了氣麽?她的屍首,要在皇宮裏停上七天七夜,你難道沒發現什麽?”
“婉柔當時,確實是沒了呼吸!可我現在想來,一個人,如果離世十幾日,卻依然不腐不朽,麵若桃花,屬實有些不合常理!所以,我覺得,她沒走,我能感覺得到!”
赫連雲逸說罷,就欲轉身離去。
身後,赫連沐風大聲的喊到:“皇兄,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你,可以不說的!”
赫連雲逸沒有回頭,隻是輕聲的答到:“我說了,這一次,我要公平競爭,我不是皇帝,你亦不是什麽殿下!你我,隻憑一個愛字!若是她再次選擇你,我無怨無悔,決不再強求!你我,畢竟還是兄弟……”
赫連雲逸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後,瀟灑的離去。
山野千裏,竟在微風中藏著這般歡喜。
赫連沐風哈哈的笑著。
婉柔,也許,還活著?
是的,她也許,還活著!
皇帝赫連雲逸的話裏話外,都透露著這個信息!
站在蒲公英花海下的赫連沐風,又哭又笑。
那令他醉心的紅顏,為了她,赫連沐風已然瘋癲,隻想分秒就飛到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同夢繾綣。
即使短暫的分離赫連沐風的心裏也充滿著那種眷戀。
今生,他隻想永遠與他愛的婉柔甜蜜,幸福,纏綿!
赫連沐風瞬間收起了淚水,立刻衝回了自己的房間,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囊,飛也似的騎上快馬,向著雪國奔去。
從自己皇弟那邊歸來的皇帝赫連雲逸,也與晨華將軍約定好了出發的時間。
同樣簡單的行囊,一輛馬車,三個追尋自己情感的男人,就這樣,一齊向著雪國出發。
應天城外的官道上,一清秀溫柔的女子,背著一大包行囊,牽著一頭可愛的梅花鹿眼巴巴的等在那裏。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從她的身旁飛馳而過,她都無動於衷。
直至皇帝赫連雲逸那輛又大又豪華的馬車飛馳而來之時,她拍了一下小絨團的屁股,絨團心領神會的跳了出去,擋在了官道中央。
“籲……”
晨華君急忙勒住韁繩,讓馬車停下來。
坐在車內的赫連雲逸和小晨希被晃的夠嗆,趕忙詢問情況。
隻聽晨華君驚魂未定的答道:“陛下,您看看,那路中間,突然闖出來了一頭羊?啊不,我瞧著,這顏色,那鹿角?怎麽像,像婉柔娘娘的那隻絨團?”
赫連雲逸和小晨希急忙探出頭去查看。
“絨團!真的是絨團!”
小晨希興奮的喊到,一邊喊,還一邊跳下馬車,去迎接絨團。
絨團極其的通人性,見到了朋友晨希,趕忙蹦蹦跳跳的迎上前去。
身後,晨華君著急的喊到:“晨希,別在官道上隨意停留,快靠邊一些!”
晨華一邊說著,一邊將馬車往路邊拉。
這時,官道的草叢邊上悠悠的走出了一位女子,一把將晨希拉到了一邊。
“珍珠姑姑!你怎麽在這裏?”
晨希喜出望外的喊到。
“珍珠?”
赫連雲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珍珠背著大大的行囊,也不說話,直勾勾的走到了皇帝赫連雲逸的馬車旁,將行禮往車上一扔,自己也索性直接坐了上去。
“珍珠,你這是要做什麽?你真是越發的放肆了!誰允許你出宮的?”
皇帝赫連雲逸責備著珍珠到。
“珍珠一輩子都活的唯唯諾諾,從不敢抗拒陛下的意思,不過,今日就是陛下要將奴婢就地正法,奴婢也要跟著陛下一起去!奴婢死也得死在陛下身邊!”
珍珠一改往日的溫柔,倔強的反抗到。
“你,你這奴婢,伺候婉柔幾年,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頂嘴了!孤隻是去雪國遊曆一番,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幹嘛非要跟著?”
赫連雲逸雖然有些生氣,可畢竟珍珠忠心耿耿,一直侍奉左右,自己也不能真的將她怎麽著,隻能生氣的質問著她。
“陛下此去山高路遠,沒個人侍奉照顧怎麽行?更何況,兩個大男人,還帶著個小娃娃,你們兩個能看好小晨希嗎?帶上奴婢,有什麽事情也好照應一番啊!”
珍珠不依不饒的為自己狡辯著。
“我同意帶上珍珠姑姑!”
小晨希高興的說到。
珍珠滿意的摸了摸晨希的小腦袋說道:“姑姑就知道,不白疼你!”
“不是,你想跟著孤去雪國,幹嘛還要帶上絨團?”
赫連雲逸滿臉的不耐煩。
“絨團很有靈性的!不要以為奴婢不知道您此去雪國是做什麽的,絨團說不定能幫上大忙呢!”
“我同意也帶上絨團!”
小晨希又接話到。
晨華君實在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接著責備小晨希到:“哪兒都有你!”
趁著皇帝赫連雲逸還沒反應過來,珍珠毫不客氣的坐進了馬車,接著喊了一聲:“絨團!”
那小絨團縱身一躍,一下子就跳上了馬車。
它也不往馬車裏頭鑽,隻是臥在車棚外,安安靜靜的蜷縮在晨華君的一旁。
赫連雲逸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扭過了頭,不搭理珍珠。
晨華與珍珠都明白,他這是默許了。
晨華君笑了笑,繼續駕駛著馬車,奔向雪國。
馬車一路顛簸,珍珠就像變魔法一樣,一會兒從大包袱裏掏出些開胃健脾的蜜餞,一會兒拿出一壺酸梅汁,遞給小晨希和赫連雲逸。
這遙遠的路途,對於第一次出這麽遠門兒的小晨希來說,無外乎是一種嚴峻考驗。
勞累,水土不服,暈車。
種種問題隨之而來。
幸虧珍珠想的周到,拿來了那麽多防止暈車,防止大家水土不服的吃食,才緩輕了大家的種種不適。
晨華君由衷的感謝珍珠,若是她不在,小晨希還真不一定會怎樣。
赫連雲逸也似乎沒那麽生她的氣了,漸漸的態度緩和了下來。
千山萬水,因她不過毫厘。
一路的艱辛顛簸,幾人終於來到了雪國境內。
從應天到雪國,幾人不僅看遍了山河大川的變化,也仿佛經曆了四季。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
而雪國最溫暖的濱城大地上,竟然還殘留著冬雪。
可在婉柔的眼裏,三月殘雪,就是滋潤雪國大地的甘甜雨露。
陽春三月,春和花野,枯燥交響也有浪漫定義。
她帶領著縹緲派和自己桃花島的仆人們,開始忙活在濱城各個村莊的田間地頭。
指導村民們翻地,正確的施肥,播種。
哪塊兒土地適合種植哪種作物,哪裏需要改變土地質量,婉柔公主都親力親為,到田間地頭裏去指導大家。
更多的時候,她還會去巡視那些學堂與醫館,親自為小娃娃們授課,傳授知識,去醫館指導一些草藥知識。
這個春天裏的婉柔,已經不似公主那般高高在上,反而每日打扮的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婦。
她將蒙著麵的輕紗,變成了遮著整個頭部和臉頰的頭巾。
這樣,既方便自己幹農活兒,又能避免風吹日曬對皮膚的傷害。
最重要的是,同樣可以遮住自己的麵容。
而真正美麗的人,永遠都不會被普通的衣衫所埋沒。
婉柔的這種特殊打扮,因為她那獨特的美感,而被濱城女子們紛紛效仿。
一時間,濱城的大街小巷竟然都是這樣帶著頭巾,半遮著臉頰的女性打扮。
女孩子們,稱呼這種裝扮為桃花仙。
意思是穿上這樣子的衣衫,自己也可以像桃花島上的那位仙女一般,受人追捧,受人愛戴。
因為濱城的百姓,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桃花仙子,究竟長的什麽樣子。
眾人隻知道,她每日裏都是這樣的裝扮,超凡脫俗,優雅而美麗。
顧此,頭巾的樣式更是做的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若是不去仔細分辨,竟一時半刻認不出誰是誰來。
女孩子們,便沉迷於這種裝扮,都希望自己,像那桃花仙子般可愛。
婉柔並沒有在意這些,她依然每日充實而快樂。
今天一大早,她一如往常的打扮好了自己,帶上工具,與屬下的眾人向著更遠的村莊出發。
婉柔的到來,讓村子裏的人們激動不已,大家簇擁著婉柔,來到了村子裏的耕地上。
婉柔認認真真的指導著村民們,並為他們分發種子,樹苗。
村民們在婉柔的指導下,幹勁兒十足的幹起活來。
一旁的侍女也戴著頭巾,站在婉柔的身旁,給婉柔遞上幹淨的水壺。
婉柔輕輕的飲了一口水,對著身旁的人嘟囔著:“這是咱們走的第幾個村莊了?這個村子緊臨著官道,交通運輸還算方便,所以村子裏的情況還沒那麽糟!也不知道玲瓏與納蘭師兄他們今天去的那些村莊是什麽樣的情況呢!”
“肯定也會進展順利的,小姐莫要擔心!”
一旁的侍女微笑著回應著婉柔。
突然,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婉柔猛的回頭。
隻見不遠處的官道上,一輛高大豪華的馬車疾馳而過。
婉柔愣愣的望著那遠去的馬車,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那種似夢非醒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婉柔的頭又是一陣疼痛。
她捂著自己的額頭,身體有些搖晃。
一旁的侍女見狀,急忙扶住了婉柔,焦急的詢問著情況。
婉柔擺了擺手,喃喃自語道:“這味道,怎麽,這麽的熟悉?”
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那種味道,那種讓人無法忘懷的味道。
好似雨後森林裏,泥土與樹木的芬芳,又似千年古刹中,虔誠焚燒的許願香。
總之,那味道,可以直擊心靈……
官道上,赫連雲逸的馬車上,一直老老實實的蜷縮在車棚下的絨團,突然有些躁動。
它高高的抬著小腦袋,望向官道旁的田地裏,嘴巴裏發出咩咩的,像是小羊一樣的叫聲。
絨團,是一隻罕見的白色小鹿,是傳說中長生不老的玄鹿。
那雪白的絨毛,再配上咩咩一樣的叫聲,讓不知所以然的人會誤以為它是一隻小羊。
隻有每日照顧它的珍珠知道,絨團從不輕易亂叫。
聽見了絨團的叫聲,玲瓏急忙掀開車窗查看。
可田地裏,婉柔因為頭疼的毛病再次襲來,已經被仆人扶回去休息。
可絨團還在不停的叫著。
玲瓏叫停了馬車,幾人跳下馬車,再回到絨團發現異樣的地方之時,婉柔與他們已經擦肩而過。
田地裏,除了辛勤勞作的農民們,便是一望無際的寬廣田地。
珍珠有些失望的摸了摸絨團的小腦袋道:“絨團,你是太過思念自己的主人,還是哪裏不舒服了?”
絨團委屈巴巴的蹭著珍珠的衣角,眼睛裏,竟然含著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