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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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並沒有因為梁源的坦然赴死而就此放過他,她眼中透出邪惡的目光,紅色的發絲緩緩爬上梁源的脖子,像戀人的手一樣,輕柔的撫著他脖子上的每一寸皮膚。

    “記住,這是你欠我的。”宋玉的語氣陰狠,下手也絲毫沒有留情,發絲猛的勒緊,梁源瞬間無法呼吸,臉漲得紫紅。

    原來死亡降臨的感覺是這樣的,梁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個時刻的來臨。

    他不知道他死後會是什麽樣的,既然宋玉能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他麵前,那麽他死後也能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活著嗎?如果可以的話,變成宋玉這樣似乎也不錯,讓自己來慢慢化解她的恨吧。

    從發現梁源的麵部開始抽動,魏然和餘祐微的臉就幾乎貼在了梁源臉上,生怕錯過他的一點點變化。突然,梁源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喉嚨被緊緊勒住,無法呼吸一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這個突然的動作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急忙身體後仰躲開他的動作,可餘祐微和魏然剛剛沒有留意到他們的頭離得太近,躲避的時候免不了狠狠的撞到了對方的頭。

    他們卻沒有時間去喊痛,魏然虛空畫符,又祭出了那麵銅鏡,右手比劍,向梁源眉心一指,梁源猛的睜開了眼睛。

    可梁源卻沒有看他們,眼睛直直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餘祐微都有點擔心醒來的梁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準備開口詢問了。梁源才幽幽的開口說道:“也許,我一直說自己不相信靈異事件,是有原因的。”

    “什麽?”餘祐微沒有聽清梁源近乎於呢喃的聲音。

    梁源眼含深意的看向魏然,“謝謝你救了我。”說著,抬手指了指魏然手中的銅鏡,“我本來已經準備好麵對死亡了,是這麵鏡子發出的光芒把我帶了回來。”

    “嗯。”魏然似乎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值得說的,完全沒有配合梁源客套的意思。

    梁源又一動不動的緩了好一會兒,才看向表麵假裝平靜心中卻急得抓耳撓腮的餘祐微,噗嗤一笑,“急壞了吧?是不是憋了一百個問題想要問我?”

    餘祐微倒也實誠,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肯定的啊!你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還真是挺嚇人的。”

    “嚇人?”梁源有些好笑地看著餘祐微,“你是沒見到我經曆了什麽,那才叫嚇人。”

    在餘祐微的追問之下,梁源整理了一下心情,向他們講述了剛才的夢境。

    聽完梁源的經曆,餘祐微和魏然都沉默了,餘祐微很想安慰梁源,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誰都預料不到,一個少年因為貪玩的一次爽約,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而且,既然邵子明每天都在蹲守著宋玉,而宋玉也總有落單的時候,也許不是那一天,也會是另外一天,有些悲劇注定會發生,區別隻不過是或早或晚罷了。

    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她身上,她也無法說服自己放下那一切,過好自己的生活,這真的是一輩子的枷鎖。

    她沒想到,看起來如此陽光的梁源,心中卻有著如此痛苦的記憶。以前,她也把梁源當成自己真正的好朋友,而非工作上的同事,可今天,在此時此刻,自己才真正的了解了他。

    這讓她不由得對梁源憐愛起來,可梁源看到她慈愛的眼神卻連連擺手,“你可不要這麽看著我,我害怕。”

    梁源就是這麽好的一個人,哪怕自己剛剛經曆了可怕的事情,也會為朋友著想,試著調節氣氛。

    一直沉默的魏然緩緩開口,“按理說多頭降剛剛種到你身上,是沒有能力發動如此猛烈的攻擊的,除非……”

    “除非什麽?”餘祐微和梁源異口同聲的問道。

    “除非是人為的驅使降頭提前發作。”魏然很篤定,他們的做法已經成功激怒了那個背後的人。

    “梁源會不會有什麽危險?”餘祐微最擔心的就是他們這樣做能否保證梁源的安全。

    從聽梁源講述夢中的經曆到現在,魏然想了很多。事到如今,僅僅靠等是不行了,隻有掌握主動權,才能防患於未然。

    “不會。”魏然露出了一個很少出現在他臉上的傲慢神情,“因為我們要換個打法,主動出擊。”

    很顯然,房內的其餘二人都沒有領悟到他的意思,虛心而真誠的等著他展開說說。

    “很簡單,既然這位降頭師能夠通過自身的靈力控製已經轉移到梁源身上的降頭,這就說明……”魏然看著麵前等著他解釋,坐得整整齊齊的餘祐微和梁源,突然起了逗逗他們的心思,“這就說明什麽呢?”

    餘祐微一臉自信的舉起了手,“老師!我知道!”

    梁源非常配合的在一旁鼓起掌來,“微微好棒喲!”

    魏然點點頭,示意餘祐微說出她的猜想,餘祐微便也沒有客氣,“這說明,我們也可以利用降頭術反製於他。”

    魏然有些驚訝於餘祐微的回答,自己本來是想開個玩笑,為難一下他們,可他卻忘了,餘祐微原本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見魏然沒有反應,餘祐微急急的催促,“我說得對不對啊?”

    “對。”魏然忙答道,“既然我們確定了降頭師和降頭之間有著某種聯係,那麽隻要我們重傷多頭降,降頭師也會受到相應的傷害,到時候我們再回到陽光養老院去看一看,有沒有受傷的員工,先用排除法排除掉一部分人。”

    梁源似懂非懂的聽著,連連點頭。餘祐微卻急得很,“說得倒是簡單,我們如果知道怎麽傷多頭降,還用得著費這麽大事嗎?”

    魏然笑了笑,“以前多頭降在李良棟身上,我們自然是沒有辦法,可現在,一切都簡單很多,隻要豁得出去就行。”

    說完,魏然淡淡的看向梁源,剛剛被魏然救下的梁源此時對魏然充滿了感激,見恩人看向自己,連忙端正的坐好,“你放心,我豁得出去。”

    魏然聽了梁源的話卻笑了,“不需要你豁得出去,我豁得出去就好。”

    說完,魏然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窗外一彎月亮紅得異常,像是有些邪惡在黑暗中蠢蠢欲動。

    魏然拉過梁源的手腕,“雖然不需要你豁得出去,卻需要你吃點苦頭。”

    見梁源愣愣的點頭,魏然迅速掏出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利刃,割開了梁源手腕上的動脈,緊緊握著創口,控製著血液的流向,讓梁源的血液都流向茶幾上空空如也的糖果盒當中。

    餘祐微被魏然的動作嚇到了,驚呼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魏然!你這是幹什麽!”

    當果盤中盛了足夠多的血液,魏然命令餘祐微道:“幫他包紮一下!”

    臉色蒼白的梁源用力按壓著自己的傷口,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沒有絲毫的準備。當餘祐微慌忙拿來醫藥箱幫他包紮的時候,他的嘴唇都有些發白,魏然太狠了,梁源心裏想著,原來狠人的話果然不多。

    餘祐微口中一直抱怨魏然下手沒有深淺,也就現在這樣自己這個業餘的還能頂上一陣,如果再用力一點,就必須馬上去醫院了。

    沒等餘祐微包紮完梁源的傷口,魏然又麵不改色的劃開了自己的手腕,由於左手拿著匕首,沒能及時按住傷口,他的血液噴濺在餘祐微乳白色的裙子上,轉瞬間便暈染開來,像是裙子上開出了血色的花朵。

    餘祐微整個人傻在了原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控製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可是,卻沒控製住怒吼的衝動。

    “魏然你到底要幹什麽啊!!”擦拭著臉上也被噴濺到的血跡,餘祐微怒氣衝衝的吼道。

    “抱歉。”魏然一邊控製著血液流向,一邊極為敷衍地向餘祐微道歉。

    看到魏然這個樣子,餘祐微更生氣了,她已經把他當成了最值得信任的戰友,可他卻總是這樣一聲不吭的擅自行動,就算有必要這樣做,也完全可以說一聲吧!

    念及此處,餘祐微沒有理睬魏然,卻加緊了手上包紮的速度,準備馬上為魏然包紮傷口。

    餘祐微對液體容積的概念全部來自於各種瓶裝水和飲料,當魏然結束手上的動作把手腕舉到她麵前時,那糖果盒當中大概也容納了幾百毫升血液了。

    瞥了一眼那盛滿二人血液的糖果盒,看著魏然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餘祐微不禁有些心疼,話說出口卻有些責備和嫌棄的意味,“我們為什麽總是要流血解決,每次都弄得大家髒兮兮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魏然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以前可能是為了偷懶,唯有這次是真的非這樣做不可,多頭降本就是以血為引,我要梁源的血,是為了讓那個降頭師感應到我,而用我的血,是為了與他鬥上一鬥。”

    聽了魏然的話,餘祐微手中的動作滯了一下,魏然本就比尋常人的皮膚白上許多,失血之後顯得尤為蒼白,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副能鬥上一鬥的樣子。

    “拜托你先去照照鏡子吧,你現在看上去能被我一拳打倒,你確定要以這樣的狀態去鬥那個降頭師?”

    魏然聳了聳肩,“反正總是需要這些血,所以無論選擇在什麽時候會一會這位降頭師,我的狀態其實是恒定的。”

    餘祐微被魏然說得啞口無言,隻能氣鼓鼓的包紮傷口,動作卻比方才更加輕柔起來。

    發現了餘祐微的小動作,魏然輕輕的笑了,“這件事完結之後,我們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總是這麽弱可不行。”

    餘祐微沒有吭聲,她當然知道,隻是她身後總像有一個齒輪在推著她一般,讓她不停的往前走,不停的經曆各種奇怪的事情。她決定此事過後一定要跟魏然學習道術,要變得強大,不再使用畢方的力量保護自己。

    包紮好傷口,魏然朝餘祐微笑了笑,沒有說話,捧著糖果盒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梁源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魏然的身影,直到臥室的門被輕輕的關上,才微張著嘴巴,對餘祐微說道,“你這位朋友,是在哪找到的世外高人?”

    餘祐微想了想,“撿的。”

    梁源一臉“看你那不說實話的樣子”,一邊口中嘖嘖的用眼神鄙視餘祐微,餘祐微也很委屈,魏然確實是她在機場撿的,她可真是說了一句大實話。

    魏然把盛滿血液的糖果盒放到窗台上,血紅色的月光灑在殷紅的血液之上,反射出幽幽的陰森之氣。

    魏然口中念著咒語,指尖一挑,一個血色的人形就從那滿滿的一罐血液中顯現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