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們就這麽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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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然看著血液中的人形,這是他最近才習得的顯形咒,可以讓隱匿的邪物顯出真身,這次試著用到東南亞降頭術上也是一個嚐試,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用。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多頭降會顯現出一個人形,或許,這是降頭師的意誌嗎?

    人形還在不斷的從小小的一罐血液中升騰出來,慢慢的,罐子裏的血液開始沸騰,竟如同沸水一般翻滾起來。

    小小的人形站在血麵上,雙手猛的向上揚起,幾滴血液如同玄冰利器,倏地飛向魏然的眼睛。“雕蟲小技。”魏然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起一枚符紙,輕輕一甩,那些散發著邪惡氣息的的血液就瞬間蒸發掉了。

    “你的能耐隻有這麽大嗎?”魏然挑釁的說道。

    盛滿血液的糖果罐子裏發出一個沉悶的聲音,“你是什麽人?”那聲音聽不出男女,卻十分憤怒。

    魏然倒是氣定神閑,“管閑事的人。”

    血液還在持續的沸騰,那個聲音越發的憤怒,“你既然做了這麽多,想必已經知道我懲罰的都是該罰之人!”

    魏然沉默了一分鍾,才開口說道:“沒錯,我也很厭惡他們,可是如果每個人都可以憑自己的意誌去懲罰別人,使用私刑,那麽今日你懲罰他,明日也會有人來懲罰你。

    既然你有下降頭的能力,你自然也知道,人做了虧心事,就算現在沒有受到懲罰,可是早晚也會去到屬於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你做的這些事,對你自己的損傷應該也不小吧?”

    像多頭降這樣直接取人性命的邪降,對降頭師自身的傷害是極大的,通常都不得善終。如果這位降頭師隻是為了懲罰這些他心中的不孝之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魏然對他還是有些欽佩的,隻是他的方式太過極端,害人害己,所以魏然並不願意用太過激烈的手段去對付他。

    “我偏要急於一時!我今生就要看到他們受到懲罰,我要他們死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看得到的地方”,魏然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這個人能見到每一位死去老人的家人,也就是說,他就算不是陽光養老院的員工,也一定跟陽光養老院存在著某種關聯。

    “無論是什麽讓你這麽執著於這些人,但是,放下吧,就算你看不到他們的下場,總有人會看到,或許在過些年的因果裏,或者在下一世的輪回裏,一切果報自有天意來決斷。”

    沸騰的血液安靜下來,那血液凝結而成的人形沉入糖果盒當中,魏然卻提高了警惕,他深知執念如此之深的一個人是不會被他的三言兩語說服的,那麽安靜的背後到底是什麽?是爆發?還是放棄?

    過了許久,那沾染了降頭術和道術的血液不再有任何異常,可魏然的房間卻明顯暗了下來。

    是雲層遮住了月亮嗎?魏然抬起頭望向窗外,饒是他如此心性,也險些被嚇到了。

    一張足有兩扇窗大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窗前,那臉上的每個五官都沒長在它們應該在的位置,竟是被拚湊著縫上去的!

    再仔細一看,那些五官都是從不同的人臉上截取來的,還帶著縫補的痕跡。而將它們縫到一起的人顯然是沒有什麽耐心,有一針竟然直接縫到了眼睛內部,讓這本來就十分詭異的一張臉更加的可怖。

    看到魏然發現他它,那張臉十分開心的笑了,魏然雖然不覺得害怕,卻不代表他不覺得惡心。這張巨大的臉,笑起來時露出的牙齒就排了一米來長,一大一小的兩隻眼睛被不自然的牽動,說不上是恐怖更多還是滑稽更多。

    很快,這張臉開始撞擊魏然的窗子,灰白的皮膚一次一次的被玻璃窗擠壓到變形,魏然看著卻有些好笑。看這張臉的樣子,大概是被降頭師害死的那些人的靈魂成了被降頭師驅使的新降頭,可那位降頭師卻很嫌棄他們,甚至不願給他們一個完整的軀殼,便將他們做成了這副惡心的樣子。

    魏然朗聲說道:“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普通人,拿出這張鬼臉來對付我是不是有點小瞧我了?”

    “是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魏然的身後傳來,婉轉而嬌柔。

    魏然心下大駭,忙轉過身去,竟然是餘祐微,她正眼角含春地望著他,那眼神中的情意從眼角溢到了眉梢,與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很快,魏然意識到,是降頭師通過某種方式窺探到了他的內心,在他接觸的異性當中選擇了一個最親密的,幻化成了她的樣子。

    可是降頭師並不知道,魏然與餘祐微的親密,是並肩作戰的親密,而非男女之情的親密,所以這個身影一出現,便被魏然識破了。

    “幻術嗎?”魏然輕笑道,“看來是我小瞧了你,竟然能趁我不備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那身影也學著他笑道:“是你關心的東西太多了,以你的天賦,如果將全部精力用在修道上,或許能修得不死之身也說不定,卻偏偏要管這些勞什子事情,白白浪費了天生良能。”

    “浪費不浪費,不是說了算,而是我說了才算!”魏然沒有再跟它廢話的意思,祭出銅鏡,雙手掐訣,三重攻擊直直指向那個幻化出來的身影。

    那道影子被銅鏡鎖在牆上,在鏡光的照射下漸漸變得虛無,嘴上卻並不饒人,“假以時日,我定要報今日之仇!”

    它的表情十分痛苦猙獰,嘴角卻仍能擠出一個令魏然察覺不到的笑。地板上,一縷濃黑的影子,蜿蜒地爬進了魏然放在衣櫃裏的背包。

    自從魏然進了房間,噬神獸就十分不安,在餘祐微的眼前轉來轉去,把餘祐微轉得頭暈眼花,可她牢記著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噬神獸的存在這回事,硬是忍著沒有在梁源麵前怒斥噬神獸。

    終於肯停下來的噬神獸似乎是感受到了餘祐微心中的怒火,趴了下來,聲音懶洋洋地說道:“我感受到了食物的氣息。”

    “食物?”餘祐微忍不住問道。

    “什麽食物?你餓了嗎?”梁源聽到餘祐微突然說出食物這個詞,以為她是餓了,再一看時間也確實到了可以加一餐宵夜的時候,便懶懶地從沙發上起身,“讓我來看看你的冰箱裏都有什麽。”

    餘祐微不知道如何解釋,隻得附和著,“你可不能離開我的視線,我跟你一起去。”話雖這麽說著,可此時餘祐微更多的精力還是在聽噬神獸的回答。

    “我的食物來了。”噬神獸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便再也沒有理會餘祐微,悠閑地打起了滾兒。

    餘祐微眼睛盯著梁源,腳步卻忍不住走到了魏然的房門前,側耳去聽裏麵的聲音。魏然已經一個人進房間有一會兒了,房間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餘祐微知道自己房子的隔音效果,但凡裏麵有一點動作,門外都不會如此安靜。如果不是知道魏然十分靠譜,她甚至有些懷疑魏然是不是回到房間睡覺去了。

    魏然當然沒有在睡覺,而是在忙著驅逐窗外那張巨大的人臉,這張臉和那道身影此消彼長,剛除掉那道身影,這張臉的攻勢就加強了,撞擊一次比一次更猛烈,他的整個房間都跟著顫動起來。

    魏然咬咬牙,他原本想放那張臉進來再一舉消滅,卻始終有些猶豫,這張臉集合了數個枉死之人的怨念和恨意,是噬神獸絕佳的食物,他並不想將這樣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消滅掉,便隻得祭出一張驅邪符,符紙在靈力的驅使下飄到了那張臉的眉心位置。

    “敕!”魏然大喝一聲,符紙發出金色的光芒,將這個十幾平米的小房間照得通亮,那張醜陋的臉也無所遁形,在金光之下憑空消失了。

    符紙化為灰燼,房間再次陷入黑暗,這次窗外的月光是真的被烏雲遮擋了。

    原本就失血的魏然又花了不少靈力傷了降頭師,一頭栽倒在床上,將頭埋進了柔軟蓬鬆的羽絨被裏。這時,他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聲音到了他的房門口停了下來,似乎是在聽著房內的聲響,那是餘祐微的腳步聲。每個人的腳步聲都有自己的特點,步幅和重心不同,腳步聲自然也不同,他日日聽著餘祐微的腳步聲,已經能夠將她的腳步聲和其他人的腳步聲區分開來。

    魏然伸長了手去摸過手機,這才發現他已經進房間將近兩個小時了,難怪餘祐微會擔心的過來偷聽。想到這裏,魏然忍不住覺得好笑,想撐著床起身,卻發現經過剛才的活動,手腕的紗布已經有些散開,血液正從裏層向外暈染。

    魏然歎了口氣,以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翻身下床,打開了房門,正好撞見了耳朵緊貼在門上的餘祐微。她的手中還拿著一個處理過的礦泉水瓶,那個水瓶被剪成了一個筒狀,看起來是想要用它來聽房間裏的聲音。

    被發現的餘祐微連忙做賊心虛的將水瓶藏到身後,“你怎麽才出來,我們都擔心死了。”當然,這個“我們”指的是她和梁源,梁源也確實很擔心魏然,現在他活命這件事就指望著魏然了。

    心虛的搶白過後,餘祐微這才細看眼前的魏然,他額前的發絲被汗水浸濕,臉色比進房間的時候還要蒼白,更過分的是,他手腕上的繃帶幾乎完全散開,血液染紅了繃帶,傷口被扯開,此時血液正順著魏然細長的手指滴落。

    “食物的味道。”噬神獸站了起來,“進房間看看。”

    餘祐微卻顧不得許多,一把拉過魏然的手,又心疼又生氣,“怎麽搞的這麽狼狽。”說著,就強行把他拉到了客廳準備二次包紮。

    可噬神獸卻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去魏然的房間!我說去魏然的房間你聽到沒有!”說著,抬起笨拙的短腳就想使用暴力。

    餘祐微看到魏然的樣子原本心中就十分不好過,此時更是被噬神獸煩的不行,便急了,“好好好!去他房間去他房間!煩死了!”

    話音剛落,餘祐微就扯過剛剛放到客廳的急救包,拉起魏然就回到了他的房間。餘祐微又急又氣,不自覺的重重摔上了房門,端著熱騰騰的麵拿到茶幾上的梁源就隻看到餘祐微拉著魏然關上房門的背影,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我滴個乖乖啊!你們就這麽愛嗎?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是保護我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