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菀從宋凝的手中拽回了周野的胳膊。
    他們差不多高，舒菀比周野還瘦一點，明明又慫又笨的，這一刻，竟然把他保護在身後。
    許是因為舒菀的性格使然，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這種性子，很容易勾起人的保護欲。即使是13歲的周野，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應該保護舒菀，而不是舒菀保護他。
    所以，她當下的舉動，讓他意外，更讓他感動。
    宋凝則滿是憤怒的瞪著舒菀。
    兩人對峙的氣勢，都不甘示弱。
    宋凝眼神銳利，冷笑諷刺：“怎麽，我和我自己的兒子說話，你也要插手？”
    舒菀比宋凝更平和一些。
    “如果隻是探望孩子，我當然歡迎。”她抿了抿唇，認真道：“隻不過，在撫養權的問題上，不應該這樣逼小野……”
    “跟你有什麽關係！”話音未落，宋凝已帶著三分火氣打斷了她！
    而後，忽然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舒菀沒有防備，再加上宋凝使了不小的力氣，她身形一晃，控製不住地往邊上栽倒，不偏不倚的，腦袋正好就撞在了一旁的鬥櫃上！
    這櫃子，剛撞了粥粥，這會兒又撞了她。
    ‘咚’的一聲悶響，她整個人都暈了一下！
    “汪汪——”粥粥雖然被嚇到了，卻蹦高了對宋凝狂吠。
    趙嵐一直在廚房裏，卻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早在兩人有點吵起來的跡象時，就端著茶出來了。
    這會兒見到舒菀被推倒在地，臉色當即一變，隨手擱下了茶杯，快步過來扶舒菀。
    “小菀。”趙嵐滿腔的擔憂。
    “舒菀姐！”周野在她之前，就蹲下來檢查舒菀被碰到的額頭。
    有些青紫，好像也腫了一點。
    顯然很疼，舒菀眼圈都紅了，卻對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周野握緊了雙手，覺得心裏有一塊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宋凝這會兒，冷漠凝視他們的眼神，讓他覺得無比難受。
    不是這樣的……
    他心目中的媽媽、從小都在期盼的媽媽，不是這樣的。
    周野暗暗地咬牙，深吸著氣，站起來和宋凝麵對著麵。
    他仍然懷有尊敬，是一個孩子對待母親的尊敬。
    他隻是充滿了不解：“媽媽，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
    這是周野難得、並且唯一一次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沒有哭。
    他是想哭的。可忽然想起了他家老周說的：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周野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心裏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早一點見到你。我一直覺得，是爸爸不要你，是他拋棄了你，我和他吵過很多次，每次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我都很難受。”
    宋凝眼眸顫了顫，在周野富有深意的眼神裏，不禁生出幾分愧疚。
    “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我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好好的在一起……”說到這裏，周野是有些哽咽的，卻還是忍住了。
    舒菀這時被趙嵐扶了起來，她悄悄地拽了下周野的衣服，不想讓他和宋凝吵起來。
    周野聲音哽了一下，卻還是繼續道：“可是現在……爸爸已經和舒菀姐在一起了，她對我也很好。如果你真的愛我，不是更應該希望我幸福嗎？”
    周野的問題直擊人心。
    宋凝原本的盛氣淩人，一瞬間弱勢下來。
    “周野，你……”
    她緊鎖了眉心，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又稚嫩的臉。明明隻有13歲，又好像比一個18歲的孩子更成熟。
    周野不想聽她說什麽，他不願意再自欺欺人。
    他道：“但是你心裏，從來都沒這樣想過。你回來隻是為了爸爸，你根本不愛我！”
    “就像爸爸說的那樣，如果你心裏有我這個兒子，就不會這些年來都不聞不問！”周野眼圈紅紅的，第一次衝著宋凝如此咆哮。
    宋凝被驚了一下，竟好半晌答不上他的話。
    在她的認知裏，周野一直渴望著母愛，所以對她這個母親一退再退。
    盡管有的時候，她心中愧疚，可竟然也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被人無限度縱容的感覺。
    周野現在，卻親手撕碎了他們之間那一點微妙的平衡。
    他衝口而出：“你拿我的微信，以我的名義給舒菀姐發消息，讓她離開爸爸……你從來沒想過，這會讓我很難堪，這會讓所有人都討厭我！”
    宋凝聞言，心中驀地一慌，再多的念頭，也在一個刹那，通通的陷入了空白。
    她急急道：“小野，你聽我解釋，這件事……”
    周野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忽然上前，搶過了她手裏的文件袋——
    宋凝嚴厲的一聲：“周野！”
    卻仍然沒能製止住小孩的舉動！
    周野動作很快，打開文件袋，把裏麵薄薄的兩份協議書拿出來，不發一言、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地將它們撕成了碎片！
    白色的紙屑隨著周野揚手的動作，散落在兩人之間。
    宋凝一下子心慌了。
    歲的孩子，臉上竟然能浮現出如此決然的表情。
    不愧是周斂深養大的，他終究還是更像周斂深。
    周野悲憤又堅定道：“不用跟爸爸商議了，他不會放棄我的撫養權，我也不會跟你走！”
    他下了逐客令：“這是在爸爸的家裏。他不歡迎你，舒菀姐也不歡迎你，希望你現在就離開。”
    宋凝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小孩，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十分陌生，甚至開始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舒菀站在他身後，別過了臉，未發一言。
    宋凝愈發覺得這一幕，充滿了諷刺。
    她的親生兒子，居然向著一個外人。
    宋凝雙手緊握，盡管心裏難受至極，可臉上的神情仍然高傲。
    她寒聲質問：“周野，你是為了這個女人，要跟我斷絕關係是麽？”
    周野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能說得出來。
    在宋凝看來，這無疑是默認。
    她心裏恨恨的，難以控製情緒，便大吼道：“我十月懷胎生下你，給了你生命，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傷害你的親生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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