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一個浮躁不安，衝動叛逆的年齡。
    周野的認知和期盼，已經在這一刻被盡數摧毀。
    宋凝的道德綁架，給了他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他衝口而出的咆哮皆是悲憤——
    “既然這樣，我把命還給你就是了！”
    話落，在幾個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小孩忽然光著腳往陽台的方向跑！
    舒菀率先警醒：“小野！”
    她連忙追了過去。
    粥粥一邊“汪汪汪”的叫著，一邊用力咬著小孩的褲腳。
    周野已經拉開了落地窗，陽台上呼嘯而過的寒風席卷全身，舒菀不禁瑟縮了一下。
    “小野，你別做傻事！”她及時地抱住了小孩，心髒不住地緊縮，嚇得要蹦出胸口。
    趙嵐也追了過來，用力拽他。
    到底是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力氣不容小覷，他衝動的勁兒上來，誰的話都不聽，拚了命地掙紮：“放開我！”
    他把自己的聲音都吼啞了。
    舒菀不敢有絲毫鬆懈，從身後死死地抱著他，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他衣服上，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需要比任何人都冷靜才行。
    舒菀說：“你爸爸不在家，你這樣……讓我怎麽跟他交代？”
    聽到她提起了周斂深，聽到她帶著濃濃鼻音的勸慰，周野才漸漸的停止了掙紮。
    “小野……”宋凝其實也追了過來，卻猶豫著不敢上前，她就停在幾步之外，臉色已經一片慘白。
    舒菀仍然緊緊地抱著周野，偏過頭看向落地窗後麵的人，玻璃窗上映出女人有些後悔的神情……
    舒菀深吸了一口氣，卻克製不住聲音裏的顫抖：“宋女士，你也看到了，小野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他才隻有13歲，成年人之間的恩怨，為什麽要一個小孩子來承受？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不是你的仇人，請你不要這樣逼他！”
    舒菀顧及著周野的心情，盡管她已經十分討厭這個女人，可還是盡量用最冷靜的言辭跟她說話。
    周野扭過頭看著陽台外麵一望無際的天空，十幾層的高樓，站在這裏，總會讓人產生一絲恐懼。
    往下看的時候，來往的人影好像都變的十分渺小。跳下去一定是會死人的。
    如果剛才舒菀沒有及時地拉住他，他現在應該再也聽不到身邊人的聲音，更感受不到，此刻緊緊抱著他的、溫暖而又充滿關切的體溫。
    宋凝眼圈紅了，她不可能真的逼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剛才的那一幕，也讓她心有餘悸。
    她心中的感情尤為複雜，可最終，還是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了。
    周野漸漸的平靜下來，他吸了吸鼻子，壓抑的哭聲讓人心疼。
    舒菀半拖半抱的，拽著人離開了陽台。
    落地窗重新拉上，室內隔絕了所有的風聲，小孩抽泣的聲音愈發清晰。
    趙嵐拿了抽紙過來，舒菀把他瘦瘦高高的身體扳向自己，小心翼翼的幫他擦眼淚，輕喊了一聲：“小野。”
    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小孩，脆弱的時候，大約最怕他人的安慰，情緒崩潰往往就是那麽一個瞬間，隱忍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然後，一把抱住舒菀，腦袋埋在她肩膀處，眼淚很快的就滲透了衣服。
    舒菀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溫聲安撫：“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
    舒菀這麽一哄，就是幾個小時。
    從小孩臥室出來的時候，瞧見已經入夜，外麵天都黑了。
    趙嵐把客廳和玄關重新打掃了下，又喂粥粥吃了東西，給舒菀和周野做好的晚飯就放在餐廳。
    聽見了聲音，連忙迎過去，關切問道：“怎麽樣，還在哭？”
    舒菀搖了搖頭，跟著她進餐廳，麵對著一桌的菜，卻沒什麽胃口，說道：“雖然不哭了，可一時半會兒的，心情應該很難平複。”
    舒菀隻喝了水，吩咐了句：“明天給老師打個電話，小野最近幾天都住在家裏。”
    “斂深那邊，等下我跟他說。”語氣微頓，舒菀溫和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趙姐。”
    趙嵐卻有些擔心：“你的額頭……”
    舒菀這才想起，額頭上還有傷。
    她抬起手用指腹碰了碰，說：“隻是撞了一下，沒什麽事，現在也不疼了。待會兒我自己冰敷一下就好，不用擔心。”
    又跟趙嵐說了兩句話，她才肯回房間休息。
    舒菀一個人坐在餐廳裏，前所未有的累。
    也沒吃什麽東西，先把發生的事，告訴了周斂深。
    不知道這個時間，他是不是在應酬，舒菀左思右想，還是選擇了發微信。
    不過，適當的隱瞞了一些事。比如：周野衝動之下差點跳樓。
    要是知道了這個，周斂深一定會非常擔心。本來就分隔兩地，他又在那邊忙公事……舒菀想著，還是等他回來了再詳細說。
    消息發過去還沒多久，周斂深的視頻邀請就彈了過來——
    舒菀下意識接了。
    很快的，畫麵裏呈現出男人的影子。
    光線偏暗的車廂裏，他西裝革履坐在後座，沒像往常習慣的那樣抽著煙。
    他英俊的五官裏，流露出些許凝重的表情，先開了口：“正在去見客戶的路上，小野……”話說到一半，突然一轉，問她：“額頭怎麽了？”
    舒菀抬起手摸了摸，剛才給他發微信的時候，也沒說這個……
    “那會兒跟宋凝爭執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舒菀說著，見手機那頭的男人，瞬間緊鎖了眉心，連忙又語氣輕鬆的補充道：“沒什麽事的，已經不疼了，你不用擔心。”
    即使相隔很遠，隻能依靠手機看到對方，可舒菀仍然能感覺到他眼神裏的關心，就連語氣都是說不出的溫柔：“工作結束我會立刻趕回去，這兩天辛苦你了。”
    舒菀聞言，笑了一下：“能幫你分擔就好。”
    忽然覺得，剛才所有的疲憊，好像都消失不見了。
    她歪頭看著畫麵裏的人：“我已經讓趙姐跟老師說了，這幾天小野都住在家裏，我會盡量把他哄好的。”
    “至於宋凝……”說到這裏，舒菀停頓了足有一分多鍾，才緩聲道：“恐怕要你抽空親自去跟她協商，我擔心她又刺激到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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