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要見柴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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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牢外,二百多名牢犯跪倒一地,朱秀也在當中。

    扭頭一看,他身邊一人竟是獄吏馬三。

    馬三大餅臉哭喪著,活脫脫像個加菲貓成精。

    張彥超大聲道“都給我聽著,契丹攻城,爾等牢犯也該盡一份守土之責,每日出城收撿箭矢,為大軍守城備用!待戰事結束,無論之前所犯何罪,一概赦免!若有膽敢抗命者,格殺勿論!”

    朱秀駭然睜大眼,原來是要讓他們這些牢犯,出城收攏箭矢。

    張彥超說的好聽,可牢犯們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契丹人就在城外,出城無異於送死。

    契丹人騎射淩厲,一輪衝殺下來,還有幾人能活命?

    隻怕沒等到大戰結束,這群牢犯就會死光。

    當即就有十幾個牢犯暴動,衝向左衛軍兵士,搶奪刀槍。

    張彥超大怒,下令斬殺,百餘名槍兵圍攏,端平長槍,將那十幾個牢犯狠狠捅殺。

    其餘牢犯噤若寒蟬,不敢再反抗,能多活一時算一時。

    馬三和幾名獄吏連連磕頭求饒“張將軍饒命!我等是監牢差吏,並非囚犯啊!”

    張彥超不耐煩地喝罵道“人手不夠,你們也得補上!”

    馬三跪行兩步抱住張彥超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張彥超狠狠一鞭子抽在他臉上,馬三慘叫一聲捂著臉倒地,一道深深血痕印在臉頰上,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朱秀攙了他一把,馬三哭啼道“防禦使大人明明讓他組織左衛軍和牢犯出城,他卻胡亂抓人冒頂!哎喲~~~疼死我啦!嗚嗚嗚~~出了城哪還能活命”

    朱秀苦笑,深呼吸按捺驚慌保持鎮靜,那十幾個倒在血泊裏的囚犯屍體,提醒他現在可不是反抗的時候。

    左衛軍將囚犯和幾百個胡亂抓來的人,分作兩隊,一隊送往東門,一隊送往西門。

    朱秀和馬三被押送往東門。

    一個多月來,朱秀頭次離開監牢,可見到的滄州城已是滿目瘡痍。

    滿街廢墟,大片的房屋被拆除砸毀,大火焚燒後留下的黑灰濃煙,隨處可見的屍體無人收殮,往來匆匆的兵士衣甲血跡未幹。

    一隊民夫挑著篾筐路過,篾筐裏裝著一個個大土罐。

    一個民夫的扁擔哢嚓一聲折斷,篾筐裏的土罐掉地碎裂。

    朱秀嚇一跳,下意識躲朝一旁,卻聞到一股濃烈的硫磺氣味。

    “那是”

    望著土罐裏潑灑出的黑灰色粉末,朱秀愣住了。

    “哎呀!千萬當心!這些火罐可是守城利器,所剩不多了!趕緊將火粉收攏起來,這玩意可見不得明火”

    負責運送火罐的小吏跑過來一頓訓斥。

    望著民夫們挑著火罐匆匆而去,朱秀腦子裏立馬聯想到了相關知識。

    那火粉,應該就是最初級的火藥雛形,能加劇燃燒速度,卻沒有爆炸效能。

    是了,根據史書記載,中國曆史上第一次將火藥運用於軍事,就是在公元904年,唐哀帝天佑元年,吳國將領鄭璠,攻打豫章時使用一種,叫做“發機飛火”的新式火器。

    朱秀前世研究過這玩意,就是一種填充初級火藥的火箭,用以遠距離燃燒放火。

    四十多年過去了,這種初級火藥在戰場上得到廣泛運用,大多用來作為燃燒性武器

    朱秀腦子裏劃過一道電光,想到些什麽,卻被人在身後猛地推搡,一個滿臉凶獰的左衛軍兵士惡狠狠地道“快走!發什麽愣!再敢磨蹭,一刀砍了!”

    朱秀一個趔趄,咬牙強忍怒火,跟在囚犯隊伍裏往東門走。

    他焦急的扭頭四顧,眼珠滴溜溜轉悠,尋思脫身之法。

    臨近東門時,朱秀看見劉承祐率人想登上城頭,卻被天雄軍兵士攔住,似乎發生了爭執。

    一個黑甲漢子慢吞吞走下城道石階,朝劉承祐笑眯眯地拱手說話,劉承祐很不耐煩地嗬斥著什麽。

    距離太遠,朱秀沒有聽清,隻聽到劉承祐不斷叫嚷著撤軍、退兵之類的話。

    張彥超也小跑過去,忠實的跟在劉承祐身旁。

    朱秀盯著那黑甲漢子使勁看,那人莫非就是柴榮?

    和他想象中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太相符啊!

    黑瘦了些,嘴臉也猥瑣了些,年紀似乎也偏大。

    不過,天雄軍將士對他態度恭敬,想來應該不會錯!

    朱秀瞟了眼身側的左衛軍兵士,暗暗咬牙,心頭發狠,不管了,成敗在此一舉,眼下隻有柴榮才能救他!

    朱秀拚盡全力,撞向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左衛軍兵士,那兵士毫無防備下被撞倒在地,朱秀踉蹌腳步穩住身形,撒腿朝城樓石階道口衝去。

    兩名押送囚犯的左衛軍兵士拔刀追上前,其餘囚犯見有人逃跑,蠢蠢欲動,其他兵士趕緊拔出刀,勒令他們抱頭蹲下。

    馬三嚇得抱頭蹲地,小眼睛卻緊張注視著朱秀那邊的動向。

    “柴將軍!我有機密軍情要稟報!”

    朱秀一路狂奔,扯破喉嚨大吼,引起所有人注意。

    黑臉將軍驚訝朝他看來,劉承祐、張彥超先是一愣,接著大怒。

    “快!快把這小兔崽子摁住!”張彥超氣急敗壞。

    五六個左衛軍兵士朝朱秀撲來。

    朱秀心一橫,想直接撲到黑臉將軍腳下,抱住他的大腿求救。

    可惜,朱秀剛剛張開雙臂準備飛身一撲,黑臉將軍身前閃出一個白臉青年,鐵臂如鉤,直接鉤住他的腰,將他硬生生拽住。

    朱秀大驚,看了眼麵無表情的白臉青年,再扭頭看看幾個凶狠提刀上前的左衛軍兵士,幹脆像隻八爪魚似的,手腳死死纏住白臉青年,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哇呀呀~~救命啊!柴將軍救命!我當真有重大機密軍情要稟報!”

    朱秀聲嘶力竭地吼叫,抱住白臉青年不撒手。

    白臉青年一聲冷哼,鉗住朱秀後脖頸,稍一用力,拎小雞似的將他提起,嫌棄地瞥了眼,就要將他扔出去。

    “誒!且慢!放他下來!”黑臉將軍史匡威笑嗬嗬地道。

    白臉青年立時鬆開朱秀,整理甲袍,冷峻的臉上帶著些許鄙夷。

    史匡威瞥了眼幾個左衛軍,又朝白臉青年使眼色,白臉青年會意,跨前一步攔在朱秀身前,雙眼微眯,目透煞氣,那幾個左衛軍兵士當即不敢強行越過他抓人。

    朱秀跌坐在地,仰望白臉青年高大挺拔的背影,隻覺心中生出滿滿的安全感,鼻頭聳動,想哭。

    “嘿~小子,你是何人?”

    史匡威負手居高臨下望來,朱秀趕緊拍屁股爬起身,似模似樣地揖禮“濠州學子朱秀,見過柴將軍!”

    朱秀抬眼偷瞟,發覺黑瘦將軍的氣質長相完全配不上史書上“器貌英奇”的評價。

    一代英主,世宗皇帝,就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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