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代行節度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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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帥爺!”

    “帥爺醒了!”

    眾人又驚又喜,忙簇擁上前。

    史匡威蒼灰的臉勉強擠出笑容,無力地擺擺手,示意眾人無需多禮。

    他外罩一件厚氅衣,隱約可見內襯白衣還透出斑斑血跡。

    朱秀推開馬三,一瘸一拐地上前,睜大眼仔細打量。

    “看個屁!老子死不了!”

    史匡威沒好氣地嗬斥一句,朱秀咧嘴一笑:“能罵人就好,說明恢複的挺快!”

    兩人相互瞪眼,各自笑罵幾句。

    “你小子的傷怎麽樣”史匡威強忍痛苦地輕咳兩聲,嗓音沙啞地問道。

    朱秀笑嗬嗬地道:“皮肉傷,沒大礙。”

    史匡威點點頭,臉色陰沉下來,目光越過眾人,落在褚興身上。

    “跪下!”嚴平陳安將他壓倒跪地。

    “帥爺”褚興還是有些懼怕史匡威的,見他突然帶傷現身,耷拉著腦袋不敢像之前那般張狂。

    朱秀湊近關鐵石小聲道:“你們怎麽來了”

    關鐵石輕聲道:“我接到你的傳訊連夜趕回,路上沒有歇息片刻。剛進牙城就聽到你出事,帥爺醒來知道後,便命我率兵入府。”

    朱秀點點頭,還是老史經驗老到,知道褚興失手被抓,擔心因此引發牙軍進一步分裂,命關鐵石率兵入府防備,他自己也不顧傷勢親自出麵。

    關鐵石在牙軍裏的威望僅次於史匡威和魏虎,有他在身邊,朱秀指揮牙軍更加方便。

    史匡威嗓音沙啞地低喝道:“褚興,為何要刺殺朱秀受何人指使”

    “帥爺,卑職”褚興低著頭,吭哧半天,吞吞吐吐地道:“朱秀不死,彰義軍內亂無法平息”

    “放你娘的屁!”史匡威氣的不輕,咳嗽連連,發顫的手指著他:“你當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你說實話!”

    褚興渾身抖了抖:“卑職卑職”

    史匡威又轉而怒視龐廣勝等人:“你們也想犯上作亂不成”

    龐廣勝和幾個指揮使當即下跪,龐廣勝硬著頭皮道:“帥爺息怒,我等隻是想懇請朱副使留褚興性命!褚興立功不少,襲擊朱副使想來也隻是一時頭腦發熱,請帥爺寬恕”

    史匡威怒罵道:“龐廣勝,我知你和褚興向來情同手足,可這一次,他襲擊朱秀,你當真敢說他是一時糊塗”

    龐廣勝抱拳低頭,滿臉苦笑,不敢再說話。

    史匡威威嚴目光掃過眾將士:“誰敢再為褚興求情,視為同謀,依軍法處置!”

    幾名指揮使和手下都頭兵將全都唯諾稱是。

    史匡威病則病矣,虎威猶在。

    魏虎嘴唇嚅動了下,沒有說話。

    “褚興,本帥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為何要襲擊朱秀說實話!”史匡威緊盯他說道。

    “卑職我”褚興似乎覺察到史匡威低沉語氣透露的殺氣,渾身抖如篩糠。

    “大膽褚興!還不從實招來!”關鐵石咣啷一聲拔出刀,厲喝。

    褚興滿眼驚恐,忍不住扭頭朝魏虎望去,哀求道:“將軍將軍救我啊”

    魏虎臉色愈發冰冷,任憑褚興如何哭求,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來人!將褚興斬首示眾!”史匡威厲聲道。

    “帥爺饒命!”褚興腿一軟差點癱倒,咚咚叩頭,心一橫聲音發顫道:“卑職是”

    沒等他話說出口,魏虎腰間橫刀陡然出鞘,寒光一閃,褚興話音戛然而止,人頭滾地,斷頸噴濺鮮血。

    那顆人頭滾了滾,露出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魏虎拄刀單膝跪地,沉聲道:“褚興是我部下,觸犯軍法,應由我親自處決!魏虎管教不嚴,請帥爺責罰!”

    史匡威歎口氣,在魏虎臂膀上輕輕拍拍:“起來。褚興跟了你四年,讓你親手殺他,實在是難為你了。隻是,他無緣無故怎會襲擊朱秀,想來是受了薛家指使,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還是早早清除幹淨為好咳咳”

    魏虎道:“多謝帥爺為末將考慮。褚興曾經收過薛家不少好處,我本以為他能痛改前非,與薛家斷絕聯係,沒想到一時失察,差點害了秀哥兒”

    魏虎自責地歎口氣,朝朱秀歉然抱拳。

    “魏大哥言重了!”朱秀忙回禮。

    “罷了,褚興已死,其餘的不再追究。眼下薛家已經出兵折墌城,朝安定縣進發,焦繼勳的鳳翔軍,應該也快到了,你們二人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史匡威看看朱秀和魏虎,語重心長地歎道。

    “請節帥放心!”二人齊聲應道。

    龐廣勝望著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再看看魏虎若無其事地將橫刀收入鞘中,心中深深歎息。

    史匡威朝關鐵石點點頭,關鐵石捧著托盤上前,托盤上放著兵符印鑒,代表彰義軍的節度大權。

    宋參裴縉等人相視驚訝,一眾指揮使、都頭瞪大眼看著,不知道帥爺要作何。

    “魏虎”史匡威低喚,魏虎急忙上前單膝跪倒。

    史匡威望著他,沉聲道:“你是我彰義軍第一大將,要論衝鋒陷陣,摧城拔寨,彰義軍無人能及得上你!”

    頓了頓,史匡威又道:“但料理軍政,治理民生與行軍打仗不同,在這方麵,你卻是及不上朱秀”

    魏虎眼底劃過幾分不甘,低下頭聲音沉悶:“魏虎願聽節帥吩咐!”

    史匡威拍拍他的肩,從關鐵石手上接過托盤,望著朱秀,黑臉鄭重地道:“朱秀聽令!”

    朱秀看著托盤上的兵符印信,愣住了。

    “咳咳朱秀聽令!”史匡威臉上忽地湧現潮紅,提高嗓門喝道。

    朱秀忙一撂袍服跪倒,拱手聽命。

    史匡威環顧眾人,沉聲道:“從今起,由朱秀代行彰義節度使職權,提點彰義軍一切軍、民、財權,凡節度府屬官、州縣官吏、各軍兵馬,皆聽其號令行事!朱秀之令,便是本帥之令,凡是不從者,斬!”

    眾人盡皆肅然,齊聲應諾:“謹遵帥令!”

    “老史,我”朱秀小聲想要拒絕,史匡威牛眼一瞪,麵色湧現潮紅,劇烈咳嗽起來。

    “好好,我接令就是了,你別激動!”朱秀生怕他氣得傷勢發作,趕緊雙手捧過托盤,那沉甸甸的兵符帥印,分量可著實不輕啊。

    “等你傷好了,我就歸權!你個老小子,又抓我壯丁,自個兒躲清閑!”

    朱秀嘟嘟囔囔,一臉不滿。

    “咳咳少囉嗦!到時候再說!”史匡威氣的傷口疼,齜牙咧嘴,壓低聲瞪牛眼。

    一旁的魏虎將兩人的對話聽到耳朵裏,暗暗攥緊拳頭。

    “薛家圖謀不軌,致使彰義軍內亂,爾等當盡心輔佐朱秀,早日平息禍亂!”

    “卑職等遵命!請帥爺安心養傷!”

    史匡威又提高嗓門囑咐一句,擺擺手,兩名兵士抬起肩輿,將他送回後宅歇息。

    史向文咧開大嘴朝朱秀憨笑,一搖一晃地跟在旁邊回去了。

    朱秀低頭看看托盤,不由一陣苦笑。

    從今起,彰義軍這艘小破船,由他來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