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隨手撈起的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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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平羌給我傳輸的記憶並不完整,很多事我都隻能一語帶過。
比如,他們為什麽會消失,消失的三個月裏發生了些什麽?又比如我和他們分別做了哪些努力了才使的衍文帝鬆的口?
這些不完整的記憶讓我在阿晚講故事的時候,磕磕絆絆。真怕他一時興起也追問著我。
可等到故事說完,他也沒問,可……真是個好聆聽者。
“這炒栗子多少錢?”
賣栗子的攤販扒拉了兩下剛出鍋的栗子,笑嗬嗬道,“十文錢一斤,來,姑娘嚐嚐?”他挑起一個遞到我的麵前。
剛出鍋的栗子燙手,我拿著兩隻手忙來回搗鼓兩下,待冷的差不多後才扒開外殼,軟糯香甜,沒很沙也沒很幹,“味道不錯,來個一斤!”
“好嘞~”攤販的手麻利很,沒一會兒便將我要的栗子都給裝裹了起來。
一手交錢,一手拿貨。
“我的故事說完了,侯爺有什麽想法麽?”嗅著滿油紙包的栗子香,我滿足的彎起眉眼。
“糖炒栗子,侯爺,要吃麽?”我抓住他嘴角的笑,狐疑看向他,他應該不喜歡的吃的吧!從小到大,也沒看他吃過什麽甜食。
“吃!”
“啊?”
“聞著不錯,感覺應該挺好吃的!”他在跟我解釋了一句後,也不顧我有沒有遞的,就探著手伸了過來。
拿出幾粒放到他手掌上,“不僅聞著不錯,我剛嚐了嚐,味道也很不錯。”
“嗯!”他嗯了聲,學著我剛才的剝栗子手法也剝開了一個。
遞送到口中,我看他咀嚼了好幾下後才送入胃中,“怎麽樣?是不是很甜但卻不膩,也沒很沙很幹,就……”
“很好吃!”他接過我的話,“這栗子不錯,阿月很會買,很好吃。”
“沒有沒有,我也就隨便買的,是這栗子好,跟我沒關係,沒關係!”沒來由的突然間誇人做什麽?還誇的……臉頰一陣薄熱,到底是不一樣了,比少年時會誇人了,還誇的挺好聽的。
“對了,侯爺就著我那故事有什麽想說的麽?”
“他們消失的那三個月應該就是問題的關鍵!”
拿過他剝好了遞送到我麵前的栗子肉,我“嗯”了聲,“和我想的一樣,他們消失的三個月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卻是他們情感加深的最重要原因。”
又送了一個栗子入口,我咀嚼著,接道,“所以,若要讓他們喜歡不上彼此,就一定要阻止他們消失。”
“小心!”突然出現的長槍嚇了我一跳,他把住我的手腕輕輕一拉。
看著撒落了滿地的糖炒栗子,我內心一萬個可惜,舔了舔唇,“我的,炒栗子啊!”
“給!”
“?,剛給侯爺的栗子不是已經吃完了麽?”給的時候,我數的很認真,一共六個,他自己吃了一個,又給了我五個,按道理不會再有的呀!
扶著我站穩後,他淡淡道,“拉阿月的時候,順手接的。知道你愛吃,丟了這一包肯定十包都換不回來。”
接過他掌心裏的糖炒栗子,心中劃過一絲微妙的失落,他什麽時候,這麽了解覃妁了?
“怎麽了?”
慌亂的將栗子往荷包中一塞,我笑回他,“沒什麽!”隔著荷包捏了捏那僅剩的栗子,那叫覃妁的姑娘吃東西吃一半被打斷會不會生氣我不知道,知道的是,如果是我,那鐵定會很生氣。
就像少年時被他無意間打翻的,那塊裹著蜜餞,據說是北朔送來糕點。
雖然後來,他又央著夫人給我弄來很多,但吃的時候卻總覺得不對味,沒有那塊好吃。
所以……他順手撈的這幾個栗子,是為我,還是覃妁?
狐疑的看向他,在外頭時,他不是還一個勁的試探著我是不是蘇茗麽?這個,會不會也是他的一個試探?
他其實,根本不認識什麽覃妁,也更不知她這些習慣的,對嗎?
他所做的一切,所知的一切,都是我?是麽?
他低頭看了眼牽著我的那隻手,以為我默不吭聲的看著他是介意這個,解釋道,“那邊有人在打鬥,為怕阿月誤傷,這段路就由在下帶阿月走吧。”
“哦,可以啊!”我細察著,他那沒有被麵具覆蓋住的,下半邊麵龐,所有微弱的變化都在跟我訴說著一個事實。
我允許他牽著我手的這件事,很讓他開心。
“他們在吵什麽?”
“想知道?”
“嗯,挺想知道的。”畢竟是差點害得我受傷的事兒,我覺得自己有必要關注一點。
“那我們走近了看看。”
他一手拉著我,一手護著我的帶我往人堆裏擠,這樣的畫麵,小時候有很多,概因我們都是閑不住愛湊熱鬧的主。
衝到人前,我看清楚打架的那幾個人後,一陣後悔。
陳……旌旗?怎麽外頭才見過一次,這幻境裏就又要忙不迭再見這第二次啊!
看這情形,應該是她陳家軍剛凱旋而歸,瓜州大捷,北朔投降,不但退兵五十裏,還割了平和縣,與萬金入朝。
衍文帝大喜之下封其為空靈縣主,還給她的兩個哥哥都指了個門當戶對的美嬌娘。
領旨當謝恩,所以在安妥好平和縣的事後她和她的長兄陳燕歸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安陽。
但算算日子,她們謝恩的時間不應該是定在了三日後麽?這個點,她怎麽會現在這兒?大半夜的,在花樓裏,和姑娘打架?
額……好像不對,好像不是和姑娘打架,是為了姑娘……和男子打架?
“停,停,停!你你你……你誰啊你!”被打的那個男子被人攙扶著掙紮站起,他捂著半邊磕傷了的臉,往前邁了一步,“你誰啊你,少爺我找樂子呢,要你多管閑事?你知道我誰不?”
知道……我誰不?這位公子這是話本子看多了吧!開場白這樣相似,都不帶改字的麽?好沒新意啊!
陳旌旗沒搭理他的話,徑直略過他身前,走到一旁,扶起一個穿著鵝黃色襦裙,裙擺上還墜著幾顆鈴鐺的姑娘。
“有沒有事?”還是如此語調平和的話,如此,若不用心聽,根本聽不出一點擔憂的話。
鵝黃衣裙的女子由她攙扶著緩緩站起,理了理微亂的妝發後,往後一退,朝她盈盈一拜,“墜聆多謝將軍相救。”
墜聆?是我想的那個墜聆麽?好奇心驅使著我掀開帽簾一角,可還沒看清楚呢,就被他一手打的放落下來。
“人太多,再忍忍。”
捏著簾角,我乖乖的點了點頭,這兒熟人太多,我這麵貌確實不適合出現。
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此“墜聆”可是彼“墜聆”時,就又聽到那姑娘說,“將軍好意墜聆心領了,隻風月場館裏的事,將軍還是少管的好。”
這是…怪她多管閑事了?還沒等我她把這句話裏的情緒消化完畢,就又聽她道,“當然,如果將軍也是來尋樂趣的,墜聆歡迎之至,隻墜聆這邊沒接待什麽女將軍,不知將軍的樂趣是……?”
有旁觀了一場的人,在這個點突然起起哄來,“男人找美人,女兒找情郎,不知在下,說的可有錯啊?”
“哈哈哈哈,沒錯沒錯,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她眼眸漸冷,麵上卻仍如冰霜不見喜怒。
“咣—當!”花樓的門被一腳踹飛,“我看是誰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來啊,說啊,怎麽不說了?”提劍怒吼,那少年拿著長劍,在圍在她麵前的一群人前,無章法的劃拉了兩下,劍刃鋒利,長發一割而斷。
方才還趾高氣揚,氣勢磅礴的紈絝公子,此刻卻已捧著那縷斷大心驚膽戰,“你,你你……”
“你什麽你,爺爺我叫林江,有能耐回家跟爹娘哭去!”他側身擋在她的麵前,“還男人找女人,女兒找情郎,你跟我講你們這幅龜孫子樣的人,配做男人?我呸…”
“告訴你們,這位,”他手指陳旌旗,語氣放緩,戾氣也被溫柔所替,“這位是剛剛把北朔人打的退兵五十裏,給我們大塍帶回了萬兩黃金的鎮關將軍陳常,陳將軍之女陳三小姐,陳旌旗,她可不是你這樣的龜孫子,她上的了戰場殺了了敵寇,潛入的了敵方大營,也擄的了敵方大將。”
“比你,比你們,比你們這些口口聲聲自稱男兒的人,不知道要英武多少。”
“你們還瞧不起她?你們配評判她嗎?”
林江這一口氣所說的所有話皆合我胃口,我暗搓搓的在心中給他豎起來大拇指,看在他這樣鏗鏘維護陳旌旗的份上,以後若有機會遇見了,那便幫他一把吧。
別看他此時與人對罵頭頭是道,大氣都帶不喘一下的,可隻要一遇到她陳旌旗,那可真就喇叭被堵,默不吭聲了。
在廣源樓裏看到陳旌旗依舊是姑娘發髻時,我就想過,他們之間是不是他林江還沒把話說開。
要知道,有的時候談情說愛和結發為親可是完全不同。
不好好把事說開,依那陳旌旗的性子還真的很有可能拒了他的求親。
看熱鬧的人被他吼得四散開來,我僵著的步子立在原地。
我想跟上去,哪怕隻是遠遠的看看。
她和我,畢竟曾經很要好。
阿晚像是讀懂了我的心事似的,執起我的手就朝她們走去。
“閣下是?”麵對陌生人,林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陳旌旗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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