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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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手裏的刀被奪,愣神了會兒,“天龍仙氣?一個暴君有什麽天龍仙氣,我看啊,是妖魔作亂,鬼氣纏身才是吧!”似瘋似癲,我匆瞥了眼衍文帝後掄起手就往她臉上呼去。

    富含了我所有力量的巴掌“啪!”的一聲打破了整個曌淩閣的寧靜,衍文帝跟前的太監總管看我如此,出聲斥責,“狂妄,聖駕跟前豈容爾等放肆?”

    “我—”抬眼看向衍文帝。

    他抬了下手,“無妨,先聽聽看,她要說什麽。”

    那太監看我一眼,還是氣憤,但衍文帝已開口他也不敢再說什麽,道了句,“陛下仁慈”後退回了原位。

    我“噗”一聲朝他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後才道,“求陛下恕罪!”

    “哦?什麽罪?”此時的衍文帝聽上去心情還沒太糟糕,我鬆了口氣,把才想好的說辭緩緩道出,“陛下壽宴,容我等賤民入宮獻技是陛下寬容,有親於民,與百姓共樂的心,芳樂司識人不清,用人不察,讓此包藏禍心之人混在了獻藝隊伍裏實在該死。

    可法不責眾,還望陛下看在,看在……”看在什麽呀,有什麽可讓他看的呀!對他來說,芳樂司那就是個再低賤不過的娼樓了,有什麽能讓他看的呢!

    就在我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幫我解了圍,“爹爹就看在這小姑娘不要命的衝上來,也要攔住這把刀,不讓她傷到你的份上饒了那些不相幹的人吧!”

    她從位置上下來,越走越近,我抬起的眼正好與她對上,四目相對,我的腦袋像是炸了般疼痛起來。

    我捂著頭艱難的晃了晃,可越晃越疼,越晃越覺得整個人的靈魂都在跟軀體剝離。

    我暈倒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阿晚發出來的,他抱著我,急促的呼吸裏帶著顫意,“阿月!阿月!”

    再次醒來,已是一月後,桃香穿廊過巷送到屋內,我啟了啟幹涸的唇決定先放棄呼叫,還是先找點水喝喝來的靠譜。

    “阿月姑娘?”第一個發現我的人是半蘭,她手裏端著陳年老酒晃悠了兩下。散出濃烈香味,我饞的猛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這是什麽酒?怎麽這麽香。”嗓音略帶沙啞,久睡不語又豈是一兩口井水能滋潤的了的了,我這一口好嗓子若要恢複到從前,恐怕還需要點時間。

    她朝我笑的拱了拱手裏的酒盅,“具體什麽酒奴婢也不知道。”

    “?”她拿來的酒怎麽會自己不知道。

    她歉疚的回複我,“這是棠華前年釀的,她自小愛鑽研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有好多都從未見過,所以關於這酒的名字,奴婢也不知道。”

    我翻開酒盅的蓋子,極克製的微嗅了嗅,“棠華啊!”

    “嗯。”

    把蓋子合上,我看她一臉驚喜,“她在哪?能帶我去找她嗎?”也不知道她庖廚的這份手藝能不能複原出當年的味道。

    如果可以,阿晚,應該會很開心吧!

    得知我要見棠華,半蘭表現的尤為開心,也不問我找她的緣由就領著我去了廚灶間,廚灶裏炊煙嫋嫋,她紮著雙耳髻把袖子折到手肘處。白皙的臉頰被灶台裏的火照的緋紅。

    “棠華!”我立在屋外,遠遠叫她。

    她慢了半拍,緩緩回過頭,看到是我笑的羞怯,拍了拍手上燒火時沾染的黑灰後,朝我招了招手。

    “在做什麽?大老遠的就聞到香味兒了,我能做第一個品嚐的人麽?”我邊走邊問。

    她隨著我的話掀開鍋蓋,掀前還衝我“啊”了兩聲的搖了搖手,我不明白她的意思轉頭求救起了還立在屋外的半蘭。

    她笑的走過來,把我往後一拉,“棠華是怕這水汽太熱燙到了姑娘,所以想叫姑娘你往後退退。”

    “啊,這樣啊。”我邁著步子往後小退,“現在可以了嗎?”

    棠華點點頭,把鍋蓋掀開,拿著勺子攪了攪,散了散了水霧後看向我,眼神示意我可以上前了。

    遠嗅時的淺香,在湊近一聞後,才知道那隻是十之一二,遠不及此刻。

    滿屋子的香味兒讓我對她的手藝再次有了新的認知,這哪是隨便做做呀,這簡直是比得上宮裏頭的禦廚了呀。

    她撈了一塊子肉,涼涼後送到我的麵前,我拿起筷子先是微微一戳,見汁水爆出後便沒忍住的夾起來往口中一塞,肉質鮮美,醬料豐富。

    連吃了兩塊後,我滿意的看向她,問道,“棠華姑娘能不能幫我做道菜?”

    她困惑了眼,抬著手想跟我筆畫點什麽,可又怕我看不懂似的,我張著手伸到她麵前示意她把要說話寫下來。

    她猶豫的看了看我,又轉頭看了看一直沒說話默默做好背景板的半蘭,片刻後才終於點起手指,在我掌心裏寫道,“不精通,怕……”

    看到一個怕字,我直接腦補出她接下來要寫的話,“不精通沒關係,做不好也沒關係,是我求你,要拜托你幫我的,隻要姑娘願意,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猶猶豫豫裏又看向了半蘭,“姑娘都這麽說了,那你就試試吧!”

    棠華好像很信任半蘭,也很聽她的話,我求萬句都敵不過她的一句,這讓我很是羨慕又很是向往。

    “我要姑娘做的並不是我大塍的菜,據聞南乾有種麵食名為嬌耳,姑娘聽過嗎?可會做?”

    灶房裏炊煙不止,她聽了我的話後沉默良久,“可以試試。”掌中傳來一陣酥麻,她慢慢寫道。

    “嗯!好!那就多謝小棠華了啊。”紅暈不知何故又漸漸鋪滿了她的臉頰,圓圓的眼,圓圓的臉再加上額前那片頭簾,實在是可愛的不能再可愛了,懷著此時不摸更待何時的心思,我朝她伸出了罪惡的手,好軟的臉蛋啊!

    “啊—啊!”她樂嗬嗬的朝我“啊”了兩聲。

    “什麽意思?”看向半蘭,我問。

    她走到棠華的麵前,拍了拍她的手,“別著急,我幫你問,不過姑娘答應與否你都不能鬧脾氣,明白了嗎?”

    她乖乖點頭的模樣,更讓我一頭霧水,她問我什麽?

    “阿月姑娘,棠華想跟你讀書習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教她!我知道,我們這樣的人……”怕聽到她說出更多自貶身份的話,我忙應道。

    “好啊!反正在這兒我也沒事幹,教人習字好像也能打發打發時間,不過……”有一還一,我平生最討厭的便是人就著自己的淒慘賣弄一番,以達到某些目的。

    她剛才的表現,就實打實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的表現給了她們錯覺,覺得我是個好說話,在我麵前打著配合的扮起了可憐。

    “不過什麽?”

    我繞著她們轉了一圈,搖頭晃腦做足刁難的樣子,“不過有三,其一,在安陽的這段時間裏我要小棠華專門負責我和阿晚的夥食,當然,買菜錢阿晚出。”

    “這沒問題。”半蘭搶著替棠華做出了決定,“第二呢?”

    “這第二麽。”打量的視線在她們姐妹中來回轉換,我拿出陳旌旗治我的那一招,抄撿起一根木柴,“挺胸,抬頭,屁股撅高!”

    “哎,這樣才對嘛!”不再溫順低頭,直起了腰杆的半蘭在麵對我的時候展現出了不一樣的風采,我湊近,打眼一看,才發現她下唇下居然點著顆美人痣,正值中心。

    話本子裏講,唇下痣,多風情,她比棠華大四歲,所以現在是十七。已及笄長開,這幅模樣若擱在……

    我想了想,硬生生罷了才生出的念頭,像個泄了氣的氣球,厭厭的扔掉手上木枝,“算了算了,你們還是之前咋樣,現在還是咋樣吧!”

    “是!”她又恢複了原樣,眼皮深搭掩住滿目星光,下唇外翻,美人痣也同樣不見風采,“那這第二,第三!”她擔心的始終還是棠華。

    “沒有第二第三了,隻要做要第一點就好。”

    “多謝姑娘!”她拉著棠華朝我深深一拜。

    “哎呀,起來起來!”徑直走出屋內,我想去找找阿晚。

    “啊—”

    “小棠華?你怎麽跟過來了!”

    她抬了抬雙手端捧著的酥餅,“啊”了聲。

    這個“啊”我聽懂了,是要我吃的意思。可我要去找阿晚啊,端著碟酥餅像個什麽樣子。

    不過,這畢竟是她追著送過來的,拒絕好像也不太好,更何況,那酥餅聞上去也不錯,餅麵上還描了翠竹的樣子。

    哦,對了,從腰間解下荷包,我打開一看果然在裏麵發現了幾張蠟黃油紙,伸出手從她碟子裏拿了兩塊酥餅放到油紙裏包好,“剩下的,小棠華你拿回去和姐姐一起吃吧!”晃了晃手裏的油紙,“我有這些就夠了。”

    芳樂司工錢不多,而要采買齊能做出這些酥餅的材料恐怕是要花她們幾個月的工錢。

    她們投桃報李,想把好東西留給我吃,我卻不能裝作不知,心安理得的接收。

    點心嘛,又不是大白米飯,嚐嚐就好。

    她捏著碟子邊,重重的點了點頭。

    “乖啊~”抬著不顧才拿了酥餅滿是油膩的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有小姑娘跟你賣乖,這怎麽能忍得住嘛!

    目送她離開,我拍了拍手,慢悠悠的朝阿晚所居住的如風閣走去。

    咦~那是誰?

    八角涼亭,虛浮於水麵,他執著一枚棋正跟對麵的人有說有笑。

    我閉捂著嘴,惦起腳,悄咪咪的往門框後挪了挪。

    想了想阿晚現在所坐的地方,嗯,好像正值東南方,那麽……就這兒吧,東南方的他和我之間正好隔了那棵上了年紀的大樹,如此連成東南至西北一線,躲在這兒,得大樹庇護,他肯定看不到我。

    我安心的站在選定的地方伸著耳朵,努力的偷聽他們的對話。

    “蕉陰分韻罷,棋興月中生,黑白仍如舊,贏虧卻屢更。”

    落下一白子,阿晚嗤他一聲,“下棋就下棋,念個什麽酸溜溜的詩,還棋興月中生,大白天的哪有月亮,你還是把精力都放在棋盤子上吧,你看看你今天下的,被我吃了幾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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