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堵不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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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個能為子女計長遠的母親,絕不可能愛慕虛榮,如果真正愛慕虛榮她就不會生下她,不為任何好處的生下她,那樣艱難的生下她。

    聽了我這話,她笑的好像更開了,抬起手像是要打我頭,又像是要摸摸我的頭,可半路卻又給收了回去,我一把握住她手腕,把頭伸到她手前,“要打要摸,姑娘可得加快。”

    “咯~”她輕笑了聲的抽回手,“姑娘的善心對每個人,都展露的這麽明白嗎?”

    弄不懂她為何突然發火,“不展露,難道要藏著掖著?可為什麽呢?對喜歡的人展露自己的善良這又不是錯。”

    “喜歡?”她像是聽到了個很大的玩笑似的,笑的合不攏嘴。

    “姑娘長得好看,合我心意,我就喜歡姑娘了,看出你剛才的舉動是想摸一摸我的頭,那我就伸上前讓你摸,就這樣,好笑嗎?”

    她看出我佯裝的生氣,略微收斂了點,“不好笑,姑娘好意墜聆心領了,隻墜聆的手髒,就不碰姑娘幹淨的頭發了。”

    欲速則不達,想讓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感受到世間溫暖也不是一個舉動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我不想弄巧成拙,便隻好見好就收。

    就著那已落得不見影子隻餘霞光的太陽,道,“墜聆姑娘喜歡太陽嗎?”

    “不喜歡。”幾乎是跟著我的問題而說出的答案。

    “為什麽啊!我可喜歡太陽了,雖然夏天的太陽會熱的人發慌,可春秋冬三季的太陽好啊,尤其是冬天的,墜聆姑娘看過冬天屋簷下結冰的冰棱麽?就是會有這麽長…”雙手在胸前跟她筆畫了下。

    “看過。”兩個字,看不出喜怒,不過,好歹回了我,沒讓我的話題顯得那麽枯燥無味。

    我一個疾步湊到她耳邊,不等她反應過來逃離就招住她的耳朵,“悄悄跟姑娘說,小時候我最愛幹的事兒就是拔個冰棱往阿晚被窩子裏一扔了。”

    “那冰棱融化,被褥不就濕了麽!”

    “要的就是它濕啊!姑娘不知道有好幾次阿晚都以為是自己尿床把它尿濕的。”我捂著嘴狂樂,她也受我感染笑的露出了點兒真心。

    我趁熱打鐵,又跟她說了好多好多趣事,每個趣事都無一不再跟她體現活著的美好。

    還有這世間的美好,穆家人那樣費力的留住她,絕對不是為了讓她報仇的,他們要的應該是想讓她好好的活著,替他們活著,嚐遍酸甜苦辣,看盡雲卷雲舒。

    享受,能享受的一切美好。

    霞光褪去,月亮也慢慢爬上柳稍,教習嬤嬤又在不遠處喚了我們幾聲,分開的時候她給我福了福禮,“今日多謝姑娘了。”

    我笑擺了擺手,“不客氣,姑娘開心就好,姑娘笑起來很好看,我很喜歡看姑娘笑的樣子。”

    她麵上笑容不變,再跟我躬了躬身,正要離開,我不死心的又一把叫住了她,“墜聆姑娘!”跑到她麵前,我把住她手腕也不顧她願不願意就往自個兒額前送,“不怕姑娘你笑話,我這頭可是好多天沒洗了,現在看著幹淨那也都是頭油的功勞,實際上都不知道有多髒了。姑娘摸它,覺得髒嗎?”

    她僵著手顫了顫唇,“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理解的就是這個意思,很多東西姑娘覺得她幹淨那是你沒看到它髒的地方,也有很多東西,姑娘覺得髒是因為你忘了她的好。”

    時間剩的越來越少,而要阻止她的話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我急得直慌,淚珠子受情感影響在眼眶裏直直打轉,“墜聆姑娘在家裏時叫什麽?”

    在家裏時,叫什麽?她被我這一問擊的一愣,“穆聆芝!”她鬼使神差的吐出了這三個她原本再也不想提及,不想看到也不想聽到的字。

    “穆,聆,芝!真是個好聽的名字。”跟她當初誇我名字好聽時一樣,我也指著這三個字誇起了她。

    “聆姐姐,這世上其實還有很多事很多人很好的,做無可挽回的事情之前請一定要多想想,啊—?”

    她聽著教習嬤嬤的呼叫跟我歉疚的對視了一眼後,走了過去。

    “聆姐姐,想想你喜歡的和喜歡你的人!”眼淚決堤而下,我站在那舉足無措。

    “別哭了,事情不會那麽糟糕的。”阿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我身後,見我哭就從懷裏掏出了個繡了尾月牙的娟帕,遞到我手裏。

    “跟她說什麽了?”

    我接過手帕擦幹眼淚,“沒說。”除了那些雞零狗碎的事,正經的什麽也沒說。

    “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我揉著手帕想了想,“未知全貌我怎好評價,沒有經曆過那些我又怎麽說出讓她原諒,放下報仇的話。

    仇恨像塊淤泥把她求生的通道給堵的死死的,我如果再去勸她,也不過是嫌這塊淤泥不夠厚再添一把罷了。

    深呼吸一口氣,我重重歎了聲,“自古洪水決堤都是堵不如疏,我雖然沒說那麽多勸解她的話,但也跟她說了很多自己生活裏最美好的事。

    悲喜是可以互通的,但願她能從那些美好裏自己孕育出一點希望,想好好活著吧!”

    酉時正,席麵如期而開,我藏在人堆裏仗著麵具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首位上的那個是衍文帝,瞧著倒是精神,左邊順次是貴妃陸氏,她穿著一襲絳紫色寬袖牡丹裙,坐的端正又尊貴。

    右下行坐著的是曾經的我,元陽公主“蘇茗”。

    這一身水藍色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山月給搭的,她常說我麵容清冷很像月亮,跟水藍,湖藍,月白還有青綠,這些淡雅素淨的顏色很搭。

    可衣服嘛,能蔽體就好,幹嘛要這麽鋪張浪費呢!

    我把視線聚焦在那一小片地方,不肯放過一個角落的來回搜索,咦~,山月呢?這麽個重要的場合她怎麽會沒跟著我?

    歌舞一個接著一個的上台又下台,沒找到眉山月的我苦裏找樂的欣賞了起來。

    不得不說,普天之下論誰人最會享受,那定是怎麽也比不過高台上的那位了。

    可為什麽,是我的錯覺麽?我怎麽總覺得今天的衍文帝很不正常!他好像根本無心觀看這些節目,而是跟我一樣把視線分散在了閣中的每個角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下一個,《綴腰歌》。”衍文帝跟前專門報幕的公公突然扯著嗓子高呼了一聲。

    教習嬤嬤忙不迭的用眼神催促著我們上台,我不敢讓自己有失誤,緊步跟上前麵的人。

    手持陶塤,我察覺到一股強烈的打量,就在背後,如芒刺在背搞得我很不舒服。可演奏在即我又不能隨意亂動,算了,等結束再說吧!

    古琴聲起,我吹著陶塤踩上她落下的音,跟著嗚然。

    我樂理不錯,但對舞蹈欣賞卻著實算不得精通,是而,現在隻覺得他們的舞步翩躚,身姿曼妙,又體態輕盈,手中按鍵來回切換,我看著台上的阿晚,自豪感油然而生。

    一曲畢,等所有人匯聚到一起跟衍文帝行禮賀壽的時候,我才猛然驚覺,一個激靈的看向右側方正跪著的穆聆芝。

    她,她這是放棄了?她不打算了報仇了?

    正當我開心的險些表露到麵上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我看著掠過我身前的身影,和周遭那些跟我一樣呆若木頭,僵持著身子一動也不能動的人傻了眼。

    所以她還是沒有放棄,隻是想到了我的話,為了她愛的,和愛她的那個人著急忙慌下換了個術法,僅此……而已嗎?

    我張了張口,想跟她再說點話,卻發現居然不單是身體不能動,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她拿著刀一步步走向高台,抵著衍文帝胸膛的手都在顫抖,“陛下,可還記得穆家?”她艱難的說出這八個字。

    衍文帝癱坐在八仙椅上,“咳”了兩聲企圖帶過恐懼,“穆家?哪個穆家!”

    “哪個穆家?”她笑的破碎像朵被扔到了淤泥裏被踩爛了芙蓉花,“普天之下,有幾個穆家被皇族誅殺了全族?”

    我跪在遠處,看著她,也看著他,她像是恨毒了他,可……不對,恨毒了,直接殺了不就行了,還說這麽多話做什麽?

    拖延時間!尹平羌說過,世間之術都有其時效,或長或短全看施術人的本事,穆聆芝學術法是半路出家,肯定學不到位,所以這能困住人的術法根本不會持續多久,她不抓緊時間殺人報仇,一味地跟人嘮家常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不會的,不可能的,時間滴滴答答流過,我動了動肩膀感覺到自由後立馬站起,闊步疾跑的衝到高台上。

    我想趕在所有人沒攔住她前把她攔住,以救駕之恩求衍文帝饒了她的命。

    可沒想到,縱是我獲得自由的時間要早於其他人,縱是我跑的再快,也沒敵住那段距離。

    還是輸給了衍文帝右側的另一個我。

    “大膽賊子,可知你拿刀抵著的是誰?那可是我大塍的君王,有天龍仙氣護體又豈是你一小小女子可以加害的了。”跟“蘇茗”配合著奪了她手裏的刀,我把她重重的推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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