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有些微不足道的信念或許能讓人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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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被關押在跡風窟的時候,秦近揚利用烏狗洗丹田鍾的同時,全德勝也在利用秦近揚的真氣,煉製著一種丹藥。
根據羅勢澤所說,這丹藥是療傷聖品,甚至能治療狗太子的傷。
全德勝小心翼翼藏著寶貝,不讓任何人發現,就是計劃有朝一日離開地牢,再靠著丹藥接近太子,最終依靠太子而飛黃騰達。
後來,丹藥順勢落入秦近揚手裏。
全德勝被抓到地牢之後,羅勢澤第一時間就在跡風窟裏殺了他。
由於全德勝不需要封靈陣鎖丹田,所以他被壓入地牢前,連羅猿虎的麵都沒有見到。
其實全德勝在刑部大堂也喊過冤枉,也喊過要將功贖罪,可惜,那時候的主角是侍郎吳知謙,是浩浩蕩蕩的吳家,他亂喊亂叫,直接被武雙啟下令封了嘴。
全德勝有苦說不出,至死都不甘心。
最終,這幾顆丹藥被秦近揚存放在北鷹府的臥房裏。
走出皇宮正門,告別了姚小潔和陳公公,秦近揚獨自一人朝北鷹府走去。
大清早就被傳到皇宮,宮裏也不管飯,秦近揚肚子有點餓。
說起來,我好歹也是堂堂三品武者,居然都沒有辟穀。
這個世界的武者,和秦近揚想象中的縹緲超神根本不一樣,別說三品,哪怕是六品、七品,也根本沒有辟穀的說法,這些強者反而對寶貴食材的要求更高。
如果強者長期沒有攝入蘊含真氣的靈物,甚至連修為都可能退步。
就類似於肌肉男長期不吃蛋白質,肌肉就會損失一樣。
或許,這樣更符合常理。
獅子老虎肉身恐怖,是百獸之王,威懾生靈,但它們對食物的要求也更高。
螞蟻蟲子弱小,看似不堪一擊,但它們想活下去,對食物的要求反而沒有特別嚴格。
單論生存繁衍,不論殺傷力,其實老虎和螞蟻,也沒有孰強孰弱。
這是一條不算繁華的街道,秦近揚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包子鋪。
可能因為過了早點的時間,包子鋪隻有一個質彬彬的青年。
這青年麵白無須,劍眉星目,長相頗為英俊,他麵前擺著一籠屜包子,還有一碗熱餛飩,快子裏正夾著半隻包子。
秦近揚進來時,青年正好抬頭,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青年比較和善,朝著秦近揚點點頭,雖然是陌生人,但稍微點點頭,可以緩解尷尬。
秦近揚也點了點頭。
隨後,秦近揚找了桌子坐下。
“老板,一屜肉包子,一碗餛飩!”
秦近揚喊了一嗓子。
這個世界唯一的好處,就是食品裏沒有科技與狠活,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當然,論味道的刺激,和前世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很快,秦近揚的包子來了。
很軟,包子餡流淌著肉汁,咬一口,滿嘴留香。
稀裏嘩啦。
秦近揚剛吃到第二隻包子,突然門口衝進來兩個凶神惡煞的中年人。
兩個人大大咧咧坐下:“老板,來十屜包子,用荷葉給包好,我要帶走!”其中一個壯漢甕聲甕氣。
“好,客官請稍等!”
包子鋪老板是個獨臂老人,其實說是老人,也就60多歲,也並沒有那麽蒼老。
雖然獨臂,但老板嘴手並用,荷葉展開,很嫻熟的卷起包子。
“走!”
拿到包子,兩個壯漢轉身就走。
對
他們沒有付賬。
老板左袖子原本是卷在一起,見兩個壯漢離開,那隻袖子突然甩開,在風中孤零零飄搖,再配合著老板那張苦命難看的老臉,場景瞬間顯得委屈又淒涼。
旁邊空蕩蕩的籠屜,給這份淒涼又添加了幾分悲哀與無奈。
秦近揚眯著眼。
這兩個壯漢,有手有腳,居然還是一品武者,有這把力氣,去哪裏混不到一口飯吃,居然在欺負一個殘疾人,還是個殘疾老人。
有點活膩的意思了。
“二位兄台,你們拿了包子,是不是忘了給銀子!”
還不等秦近揚開口,門口的青年輕輕放下快子,滿臉不悅的站起身來。
聞言,兩個壯漢停下身形。
氣氛僵硬了兩個呼吸,而青年眯著眼,目光越來越淩冽,臉上開始有殺氣浮現。
“要銀子?我沒有!但我的肚子想吃包子這樣吧,我的刀先抵押在這裏,抵個包子錢!”
壯漢打量著青年,見青年穿扮尊貴,麵相不凡,猶豫再三之後,從懷裏抽出一柄破刀。
哐啷!
壯漢直接把刀丟在老板灶台上。
破刀!
真的是一柄破刀。
刀刃如鋸齒一樣,別說賣錢,可能都不夠包子鋪老板剁餡。
秦近揚嘴裏嚼著一隻餛飩,表情也開始不善。
這兩個畜生,是在用刀威脅殘疾老板,言外之意,就是這年輕人保得你一時,保不了你一輩子。
想讓兩個壯漢徹底饒了老板,隻有送他們提前去投胎。
“嗬嗬二位兄台,欺人太甚了吧?”
“沒有錢吃包子,就去賺銀子,就你這破刀,扔街上都沒人要!”
果然,青年冷笑一聲,滿臉譏諷。
“別別別老頭子我正好卻一柄刀剁肉,這柄刀正好。”
“二位請便,這刀足夠抵包子錢。”
老板上前,攔在青年和兩個壯漢中間,急忙喊道。
“多謝老板!”
兩個壯漢點點頭,提著包子揚長而去。
“你他們這欺人太甚”
青年似乎想追上去,但老板擋在他身前,堅決製止了年輕人。
“老板,你是不是害怕他們回來尋仇報複?你放心,我在皇都裏有些背景,保證這兩個畜生不敢再來打擾。”
青年還是不依不饒。
“客官,算了,幾個包子而已!”
老板一副老實人活該挨欺負的懦弱表情。
秦近揚搖了搖頭。
世道艱難,到處是若有強勢,這平民百姓,什麽時候才能不受欺負。
他特別理解老板逆來順受的原因是啊,包子而已,和命比起來,包子又能算得了什麽,生意人和氣生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近揚決定了兩個事。
第一,老板的包子錢,自己替兩個土匪給了。
第二,去教訓一下兩個土匪。
“這位客官,老頭子真的喜歡這柄刀,幾個包子而已,不值一提!”
包子鋪老板拿起那柄破刀,舉起來看了又看。
這幅表情,是真的欣賞。
“老板你睜開眼睛看看,這破刀的刀刃都沒了,而且鏽跡斑斑,連一個包子都不值。”
青年皺著眉,他看包子鋪老板的眼神,甚至有些哀其不爭。
秦近揚也下意識看了眼刀。
平平無奇。
破破爛爛。
真的是即將報廢的那一類。
嘩啦!
老板在破木桌下,突然拉開一個抽屜。
稀裏嘩啦。
抽屜裏發出金屬撞擊聲。
老板把刀丟在桌子上,單手伸進抽屜裏,居然又拿出一柄刀。
一模一樣的風格。
品相稍微比剛才這把好一些,但也鏽跡斑斑,滿是缺口。
“這”
青年一頭霧水。
他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抽屜。
裏麵仿佛是個收破爛的雜貨店,除了破刀,還有破匕首,還有一些皮甲鐵甲一類的零碎,都是爛到不能用的東西。
“客官,您知道這刀的來曆嗎?”
雜貨鋪老板突然問。
“來曆?”
青年皺著眉,下意識打量了幾眼刀。
很普通。
造型有些奇特,鍛造方式極其粗糙,和自己見過的精兵利器截然不同。
秦近揚來了興趣,也走過來,打量了一眼破刀。
還是很破。
鍛造手法很拉胯,別說皇都,就連合嵐山莊分舵麾下的那些小幫小派,都瞧不上這種東西的品質。
“這是賊猴子國賊寇的佩刀,這個國家的畜生都是猴子一樣的野人,邊軍將士們殺了猴寇,就隻能繳獲這些破破爛爛的兵器。”
老板把三柄長刀放在桌麵上,手掌輕撫著刀刃的缺口,悠悠說道。
“賊猴子國?”
“你是說,這些刀是戰場上的戰利品?”
“那剛才那兩個人,是?”
青年回過神來,立刻瞠目結舌。
“對,他們是邊軍回來休整的將士他們也不是故意不給錢,國庫空虛,欠餉銀時有發生,將士們在軍中吃不飽,往往得自帶銀兩。”
“我這個包子鋪,允許將士們賒賬。口口相傳,不少人臨走前想解解饞,就來找我賒包子這些軍中漢子臉皮薄,又不善言辭,便直接拿了包子就走,這也是我默許的。”
老板朝著青年人笑了笑,臉上滿是歉意。
“啊這個”
年輕人表情難看,臉色都有些僵硬。
原來是自己多管閑事了。
“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邊軍裏的一個兵。”
“那一仗,我們兵敗潰逃,我和隊伍走散,又被砍了一隻胳膊。我一個人在叢林裏亂逃,前路茫茫,後有追兵,我好幾次有了自盡的念頭。”
“那時候我腦子裏有個念頭,一直支撐著我活下來大軍出征前,我想啃個雞腿解解饞,就騙走鄰居寡婦的一隻雞腿吃。”
“吃完雞腿,我答應寡婦,打仗回來,我就還錢,還她兩隻雞腿。”
“我雖然在逃亡,但我在敵軍的身上搜出幾兩銀子,別說兩隻雞腿,就是兩隻雞都足夠賠給寡婦。”
“我想把銀子還給寡婦,隻要寡婦能笑一笑,我這條命算什麽?如果我死在這裏,寡婦肯定得恨我一輩子,所以我沒有自殺,我堅持了好久好久。終於,中州大軍殺來,我被大軍所救,安全回到皇都。”
老板見青年表情不好看,就提了提自己的過去,這樣能緩解一些尷尬。
“那後來呢?寡婦呢?”
愣了一下,青年突然問道。
秦近揚也好奇
後來呢?
有沒有和寡婦過上沒羞沒臊不對,幸福美滿的生活。
“咳這個不提了”
“我之所以願意賒包子給弟兄們,就是想讓弟兄們心裏有個念想。萬一到了山窮水盡時,還能惦記著欠老殘疾的銀子,或許這一個信念,能讓人活下來。”
老板岔開話題。
“回來還銀子的人,多嗎?”
這一次,是秦近揚開口問道。
“有些人回來了,隻要是回來的人,都還了銀子。”
“可更多的兄弟,我卻再也沒有見過有些兄弟雖然沒有回來,但他們也委托了別人把消息帶回來”
“有些兄弟即便是回來,也依然沒有銀子還錢,他們就用敵軍的戰利品來抵債。”
老板指了指一抽屜的破爛,臉上卻是驕傲。
“原來如此,在下佩服!”
青年抱拳,恭恭敬敬朝著老板一拜。
秦近揚也無聲的抱了抱拳。
剛才兩個壯漢走時,老板滿臉蕭瑟與悲涼,秦近揚還以為老板是心疼包子,是受了欺負之後的委屈和淒涼。
原來他眼裏的悲涼,是擔憂兩個壯漢的安全。
出征之後,邊境就是一座絞肉場,以現在邊境的戰況,這兩個人大概率再也見不到了。
秦近揚承認,這一次是自己格局小了。
“佩服?我一個活人,能吃得飽,能穿得暖,有什麽可佩服的?”
“邊境20萬兄弟全軍覆沒,多少人淪為孤兒寡母,這眼看就要入秋,今年肯定是個寒冬,那些家卷可怎麽度過這個寒冬。”
包子鋪老板歎了口氣,眼裏滿是落寞。
秦近揚搖搖頭,從懷裏拿出三枚金葉子。
“老板,這裏有些銀子,你去買些被褥火炭,幫我送給那些家卷別推辭,我相信你的為人。”
見到金葉子,老板的表情震驚。
他貧苦了一輩子,距離金葉子最近的一次,是巡邏路過將軍營帳,見到將軍桌前有幾枚金葉子。
這少年何等背景,出手如此豪邁。
老板被嚇住,根本不敢拿,急忙推辭。
可秦近揚表情堅毅,直接把金葉子塞在老板懷裏。
“在下身上也有些散碎銀兩,請老板購置些火炭,幫忙送給需要的家卷。”
青年也不甘示弱,把懷裏所有銀子都拿出來。
可惜,銀子並不多。
“二位客官,這可如何使得!”
老板急到滿頭汗。
“等等我身上還有一枚玉鐲子,可以賣不少銀子。我父親也戰死沙場,我最清楚家卷的困難,雖然杯水車薪,但總聊勝於無。”
少年一咬牙,又從身上拿出來一枚玉鐲子。
“這這這”
老板渾身顫抖,突然眼眶發紅,淚珠子吧嗒吧嗒往地上落。
冬!
突然,老板雙膝跪下,瘋了一樣開始磕頭。
兩個人急忙把老頭攙扶起來。
“兄台,後會有期!”
老板千恩萬謝,秦近揚和青年告辭離去。
臨別時,青年朝著秦近揚抱拳。
“後會有期!”
秦近揚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還得趕緊回北鷹府,老三應該不在府上,還得去太子府找老三。
北鷹府。
秦近揚剛到大門口,還沒有進門。
說來也是巧了。
老三居然就在府裏,她和老四說說笑笑,看上去正準備要出門。
“拜見少主!”
見秦近揚回來,老三和老四兩個人急忙行禮。
老三低著頭不說話,老四滿臉都是隱藏不住的笑意。
“你傻樂什麽呢?”
秦近揚問。
“少主,有好事啊。”
“皇城裏有個青年才俊叫向至強,最近看上了三姐,目前正在和蒼蠅一樣追求。”
“我看三姐那顆心是有些蕩漾了。”
老四似笑非笑道。
“青年才俊?”
秦近揚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到了陳公公。
“對,不光青年才俊,背景還很深厚呢聽說,他有個幹爹,是宮裏的大太監,還是先帝的貼身太監。”
老四又挑了挑眉。
秦近揚笑了笑。
懂了。
果然是陳公公那個幹兒子。
看起來,老三對幹兒子也有些意思,這樣皆大歡喜。
“少主,您別聽老四胡言亂語,我誰都不嫁太子傷情發作,我得趕緊回去!”
老三紅著臉,轉身就要跑。
“等等”
秦近揚喊了一嗓子:“老三,我有個事,需要你幫幫忙。”
“少主,有事您吩咐,千萬別客氣!”
老三急忙道。
秦近揚長話短說,把韓公公和丹藥的事情講了一下。
崔花勇被嚇的不輕。
能治療太子殿下傷情的丹藥?
這事可馬虎不得。
但他相信少主。
至於韓公公,那可是皇都最臭名昭著的狗太監,其名聲比當初被殺的欽差都大十倍。
事不宜遲,秦近揚回臥室拿丹藥,他不喜歡差遣別人,更不喜歡別人去自己臥房。
老三和老四就在院子外等候。
幾個呼吸之後,秦近揚來到大門前。
“向至強,你就是個騙子吧,想追求我三姐,連個鐲子都舍不得買?”
門外響起老四陰陽怪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