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物歸原主,文會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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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枚銅錢靜靜的躺在方桌之上,兩反一正。

    果然是為了此事

    麵對周遠山的詰問,韓複早有對策,不慌不忙的笑道“世間銅錢一般無二,兄長此問,倒是難到我了。”

    “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周遠山神色不悅,哼道“周青說了,這是你給他的。也因如此,昨日婚宴方才鬧出亂子,丟了周家臉麵。”

    “是這三枚銅錢啊。”韓複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旋即懊惱道“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倍感吃驚。萬沒想到,當初好心卻是換來這等結果。”

    “你是好心?”周遠山冷笑斜視。

    不,我是真的想報複,以慰我心韓複疑惑道“不然呢?”

    說著,他悵然一歎,繼續道“兄長有所不知,我出身寒門,又初入周府,身上所有家當,便是這三文錢。而這三文錢,還是當日秦家羞辱我時拿出的”

    悲憤的表情實在演不出來,韓複隻得生硬的咬牙切齒。

    “自小到大,我還未曾受過那等羞辱,這三文錢一直隨身攜帶,以便時刻警醒。”

    “那日小侄子去我院中看望,作為長輩,理應給點見麵禮,但”

    韓複長歎一聲,神情無奈。

    “翻遍全身,除卻三枚銅板,再無長物。誰知”

    “所以,他向你吐痰,你不僅不去訓斥,反而給予錢財”周遠山嗬嗬冷笑,深沉注視著韓複,說道“你詩才無雙,我由衷敬佩。但為了榮華富貴,甘為贅婿,又破壞”

    話頭打住,他繼續說道“卻沒想到,你還有如此心機,倒是令我刮目相看。隻是將此心機用在孩子身上,真的好麽?”

    有什麽不好,這是讓他長長記性

    “兄長,我當時初入周府,若是真的訓斥侄子,真的好麽?”韓複正了正神色,誠摯道“況且,兄長也說了,他隻是個孩子,與孩子較真,豈不失了長者身份?童言無忌,所為亦無忌,我又怎會怪責於他?”

    關於當時給錢動機,韓複咬死不承認。

    他也知道,隻要他不承認,哪怕周遠山惱火,卻也無處發泄,隻能匆匆了事。

    給晚輩錢,到哪都挑不出毛病。

    周遠山怒極反笑,說道“罷了,叫你來時,我便知此事說不出個子鼠醜牛,帶走你的恥辱,也好以後時刻警醒之用。”

    “多謝兄長。”韓複抱拳作揖,搖頭道“這是我給侄子的見麵禮”

    “他不需要。”

    “好吧。”韓複無奈一歎,上前將三枚銅錢拿起,遂收入懷中。

    還能物歸原主,屬實令人欣慰。

    蚊子再小也是肉,韓複求之不得。

    周遠山看著韓複將銅錢收起,垂起眸子,不冷不熱的道“此事青兒有錯在先,我也不好問責什麽,隻是作為父親,惱火在所難免”

    嗯,是個通情達理的舅哥韓複給予中肯評價。

    “但”哪知,周遠山話鋒一轉,抬眼注視韓複,一字一句的警告道“莫要忘了你的身份,贅婿。”

    贅婿二字咬的極重,韓複卻不為所動,麵容平靜的靜待下文。

    贅婿而已,又不是一世,自答應入贅那一刻起,他便做好被人詬病的準備。

    所有隱忍,隻為崛起於微末。

    他要用結果告知世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贅婿也能稱帝。

    “何為贅婿,你得有個清晰的認知。”

    周遠山沒去注意韓複神色,而是自顧說著。

    “有史以來,凡男子,入贅者寡。”

    “因為一旦入贅,便喪失尊嚴人格,遭人唾棄白眼。”

    “前朝至今,贅婿與罪官、逃犯、商賈同等,實屬下等。”

    “我說這些,並非刻意辱你。而是要告訴你,哪怕你詩情絕世,在選擇入贅那刻起,所有才華盡數掩埋,無人再願理你,因為那會有份。”

    “從今往後,你且本分一些,府內張揚一二,可以容忍,畢竟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人。”

    “但在外麵,你若動用心機,為周家招來麻煩我不希望有那一天。”

    “若是不信,你大可出去走走,看看誰願與你為伍。”

    “懂了麽?”周遠山凝視韓複,問道。

    這個舅哥什麽性格刀子嘴豆腐心?

    看似羞辱的話語,實則是從實際出發的諄諄敲打。

    若是腦子不靈之人,怕是聽不出他弦外之音,畢竟他說話不好聽。

    韓複也知道,周遠山說的正是事實。

    自他入贅開始,就迎來了一個難題。

    旁人看輕他贅婿身份,不願與他交友,就無法擴展勳貴圈子的人脈。

    無法擴展人脈,則無法組建造反班底。

    辦法總比困難多,總有破解之道。

    為今之計,還是在周遠山這裏扳回一局,誰叫他說話不好聽呢。

    念及於此,韓複抱拳笑道“兄長多慮了,贅婿也是人,況且我是周府贅婿,會有人願意與我交友的。”

    “嗬”周遠山嗤笑搖頭,正欲說話,翠娥走了進來。

    “公子,陸子淵陸公子來了。”

    “子淵回來了?”聞言,周遠山麵色一喜,連忙起身向外走去。

    “你且回去吧。”路過韓複身邊時,他隨意說道。

    回去時沒有翠娥引路,過了中院進入西院地界時,有兩道爽朗的笑聲傳來。

    房中,筆墨紙硯整齊擺放,不見瓶兒蹤影。

    適才東院之事,韓複權當未曾發生,自顧研墨練字。

    而他書寫的前三個字,正是‘周遠山’。

    “這個舅哥,有意思”韓複嗬了一聲,又怕旁人看到多想,迅速將其劃掉。

    再次落筆時,則為《聊齋誌異》。

    與此同時,東院長房側廂。

    周遠山以香茗招待貴客,笑容滿麵。

    “子淵何時歸都的?”周遠山問道。

    陸子淵,臨江太守陸鳴長子,生的一表人才,為人恭謙友愛,時年二十三,此前一直在臨江,與周遠山交情頗深。

    嗯倒也不是完美之人,一些瑕疵還是有的。

    聞言,陸子淵笑道“昨夜到的城外,今晨入城,卻是沒能趕上貴府喜宴。”

    他一臉懊惱。

    “無妨。”周遠山笑著擺手,說道“今夜愚兄做東,為賢弟補上就是。”

    又能為家裏省一頓飯錢陸子淵聞言大喜,起身作揖“如此,便謝過兄長了。”

    “賢弟客氣了,哈哈”

    周遠山大笑間,瞧見陸子淵自身上掏出一張請柬,遂遞向他。

    “這是?”周遠山疑惑接過。

    陸子淵道“近幾日,有三位大儒陸續抵達定興,文老借機牽頭,於三日後在荷園舉行文壇盛會,這是請柬,非持柬之人不能入內。”

    原來如此。

    周遠山主張實幹興國,對純粹文人那一套向來不感興趣,但如此盛會實屬難得,陸子淵又能想到他,親自將請柬送來,他倍感受用。

    因此,周遠山笑容更勝,沉吟說道“既是賢弟送來的請柬,那我便去看”

    “這是給府上女婿韓複的。”

    陸子淵一句話讓周遠山笑容凝固,他則繼續說道“我與韓複未曾謀麵過,直接找他過於突兀,因此還請周兄代為轉交。”

    周遠山嘴角直抽抽,尤其想起適才與韓複說的話,仿佛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深吸口氣,終是平複些許心神,周遠山生硬笑道“好,我稍後命人給他送去。”

    “多謝周兄。”陸子淵作揖道謝,繼續說道“實不相瞞,這張請帖,花了小弟兩貫錢。”

    周遠山深知陸子淵秉性,極不情願的叫來翠娥,命她去賬房取兩貫錢來,親手交給陸子淵。

    陸子淵喜滋滋的收下,說道“如此,小弟便不叨擾周兄了。”

    “我送你。”

    周遠山覺得雙腿沉重,是硬生生拖到府門處的。

    “對了周兄,晚間在哪家飲酒?”臨走時,陸子淵問道。

    我不請了,你自己喝吧這話被周遠山吞了回去,擠出笑容道“藏香居。”

    藏香居,名字聽上去大氣,實則卻是定興一處深巷陋店,屬於最便宜的酒館,乃販夫走卒、三教九流聚集之所。

    由此可見,周遠山已是不想請客。

    哪知,陸子淵卻毫不在意,仔細回想須臾,道“藏香居,是個好去處。周兄,晚間見。”

    說罷,轉身離開,腳步輕快,走路帶風。

    周遠山仰天長歎,憋屈的折身回府。

    陸府,陸家在定興的府邸。

    回到陸府,陸子淵直奔後院。

    穿過花園,來到一座清雅幽靜的小院。

    “梆梆梆”

    他敲響房門,喊道“妹妹,請柬送到了。”

    “勞煩哥哥了。”聲音自屋內傳出,輕柔悅耳。

    陸子淵道“親兄妹明算賬,但我不騙你,那請柬花了我五百文。”

    “且先記賬。”少女回道。

    “那你欠我三萬六千七百四十二文錢了啊,也就是三十六貫又七百四十二文。”

    “知道了。”

    。